“混账!”
陆文然的巴掌再一次甩了过来,这一次被陆母拦住。
“别打了,好好说。”
“好好说,好好说,你看他听吗?”陆文然气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陆祁明你真的是出息了,竟然跟父母这么作对,为了一个女人,你难道要逼父母去死吗?”
“逼着去死的不是你们,而是我,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当初尹哲是怎么死的!”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彻底安静了。
空气里混杂着沉重的呼吸声。
渐渐地听到了陆母的啜泣。
陆祁明不想这样,他从来不想违抗父母。
当然,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会这么的愚昧不堪。
不过是一个未知的危险就要让他葬送一生的幸福。
他不肯,便以死相逼。
这样沉重的父爱母爱,压的陆祁明几乎喘不过气。
陆祁明只是感觉喘不过气。
当晚真的喘不过气的人是陆母。
凌晨一点多,陆祁明和陆父匆忙把人送到了急救室。
急性心梗。
医生拿来一堆的告知书让陆祁明签字。
其中有手术通知单,有危险告知书,有病危通知书等等。
陆祁明几乎每天都要在各式的文件上签名。
他的签名从未如今天这般潦草。
他靠在手术室门外的墙上,脑海一片空白。
上一次类似的场面是尹哲出事的那天。
当医生从急诊室走出来,沉重地说着抱歉的时候,那是陆祁明离死亡最近的一刻。
那一天,所有人的悲痛,哭声他都历历在目,音犹在耳。
那一天对陆家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地狱一般的煎熬。
可是陆祁明竟然用尹哲的死来刺激了他的父母。
陆母突发疾病是他造成的。
他这个儿子真的是不孝极了。
中途医生出来跟家属说明情况。
陆祁明尽力保持理智听医生介绍情况。
“目前患者需要做三个支架,两个的位置可以做手术,但是另一个卡在血管分支处,可能导丝穿不过去。”
“如今先保命要紧,另外一个后期可能需要二次手术。”
医生的话陆祁明听明白了。
母亲的情况严重危急,今天能否活命还是未知,即使今天抢救成功,未来还需要二次手术。
他造成的伤害已经是不可逆了。
早上五点半,陆母从手术室出来,被推到了监护室观察。
医生让家属先休息,等到上午十点才允许进去看病人。
陆祁明看着疲累的父亲,给他钥匙,让他回去休息,他一个人在这里等。
陆文然一把推开他,“不需要。”
他看着陆祁明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愤怒已经不足以发泄他心中所有的情绪。
陆祁明买了早餐也被扔到了垃圾桶。
他知道父亲在怨他。
其实他也怨自己。
他想如果再给他重来的一次机会,他还会不会坚定地选择跟赵令羲在一起呢?
他的脑子已经不允许他想出任何答案了。
赵令羲听说陆祁明请假立刻赶到了医院。
他坐在监护室门外的椅子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阿姨怎么样了?”
在北市婚礼那天,赵令羲是改过口的。
可如今,她自知自己是没有资格用这么亲密的称呼喊陆母了。
“还好。”陆祁明声音是哑的,赵令羲去给他买了水。
他咕咚咕咚喝了一整瓶,才想起,从昨晚到现在他竟然一口水都没有喝。
当然饭也没有吃。
他身边的那份冷掉的早餐是他重新买给父亲的,陆文然虽然没有再扔到垃圾桶里,但是也选择了无视。
赵令羲陪着陆祁明坐了一会儿,陆文然就从监护室里出来了。
他的眼红了,显然是刚刚流过泪。
陆祁明印象中几乎没有见过父亲流泪。
不对,见过的。
尹哲出事的那天,他安慰痛苦万分的姑姑的时候,流过泪。
还是尹哲。
如果他没有提起尹哲,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陆祁明感觉心脏再一次被扎痛了几分。
鲜血淋漓。
“叔叔。”赵令羲小声的跟陆文然问好。
陆文然看了她一眼,选择无视。
倒是跟陆祁明说了一句话,“你走吧,带着她一起走。”
“你妈我自己会照顾,不劳你费心了。”
生分地可怕。
陆祁明周身的毛孔都跟着父亲的每一个字眼战栗。
赵令羲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冷漠的态度,她也能猜到一定跟自己有关。
“叔叔,都是我的错,您现在需要休息,就让我们照顾阿姨吧。”
陆文然再一次选择无视赵令羲。
他冲着陆祁明厉声喝道,“还不走!”
父子僵持在医院的走廊。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
医院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情绪。
生离死别每天都在上演。
争吵和愤怒更是没有穷尽。
像陆家父子这样反目的也并不新鲜。
“陆叔叔!”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走廊深处传来。
是简家一家三口。
简教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带着妻子女儿前来看望。
陆文然显示出了热情,“简教授,还惊动了你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话,弟妹怎么样了,严重吗?”
“还好,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接下来还要看未来的恢复情况。”
“那就好,人吃五谷杂粮生病在所难免,你们做家属的也要放宽心,尤其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就交给小辈去做。”
简年拍了一下陆祁明的肩膀,“祁明,这个时候你就应该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多操心,忙不过来的,跟你师母说,言言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能帮你。”
简家一家三口的适时关心顿时缓和了冰冻的氛围。
陆文然的脸上也有了缓和之色。
虽然陆祁明没有说什么,但是赵令羲站在那里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外人。
但她还是坚持着没走,她知道此时此刻如果她负气走了,陆祁明会更加难过。
就是再难堪,她也要撑下去。
过了一会儿,简年听说陆文然一直没有吃东西,便喊他出去吃饭。
陆祁明不能离开,简年便让简言留下来陪他。
这个时候,陆祁明不能拒绝。
最后,两女一男,尴尬的坐在一排长椅上。
见陆祁明的水喝完了,赵令羲又起身想要给他买一瓶。
简言无声的跟了过来。
她知道她是来发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