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贵,见他虽然依旧是一副泼皮的打扮。
但言行举止却比先前规矩了许多。
他装作一名普通商人,问道。
“我听说你这商行提供各种服务,不知都有哪些?”
赵贵一听有生意上门,立刻来了精神,唾沫横飞地介绍起来。
“客官,您可算是问对人了!小的这‘服务商行’啊,那可是无所不能!您想打扫卫生,我们有专人负责;您想看店护院,我们这儿都是身强力壮的好汉;您要是想送货上门,我们保证风雨无阻,货物安全送到!”
“怎么样,客官,要不要考虑一下?还有,您这一看就是新到这郫县的?想做啥生意?我知道这郫县不少的老号。进的货保你满意。您有啥想卖的,也能告诉我,我可以给您找找买家。”
张知县暗自点头,这赵贵倒是机灵。
他继续问道。
“那这价格方面…”
“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赵贵伸出五根手指头。
“看您需要我们干啥,您的活不一样,我们收的钱也不一样,包您满意!”
张知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贵和他的手下,发现他们虽然外表粗犷。
但做事却井井有条,丝毫没有以前泼皮无赖的影子。
他心中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这群泼皮改邪归正,便状似随意地问道。
“你们这主意是谁出的?”
赵贵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客官,您有所不知,这主意啊,是俺们这儿的一个秀才出的,叫秦贺!之前俺确实是个泼皮,跟几个商户讨几个钱用,三两银子他们都不给,现在好,莫说五两,就是十两的都有人给俺们送钱!嘿嘿…”
张知县心中一震。
又是秦贺?莫非就是太子所说的那位?
“容我再考虑考虑。”
张知县拱了拱手,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赵贵的破屋。
这赵贵,虽然看着机灵,但到底还是个粗人。
日头已近中午,张知县打算先填饱肚子再去县衙赴任。
路过福满楼,一股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勾引着他的馋虫。
他迈步进去,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客官,您要点什么?”
店小二殷勤地跑过来,手里拿着块抹布,麻利地擦拭着桌子。
“来几个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再来一壶好酒。”
张知县吩咐道,肚子咕噜噜地叫唤起来。
“好嘞!客官,您可真有口福,我们这儿的烧刀子可是郫县一绝,就我们这儿的秦秀才会酿,您要不要尝尝?”
店小二热情推荐道。
张知县心里又是一震,秦贺?怎么这郫县里,处处都有这秦秀才的影子?
他故作随意地问道.
“秦秀才?可是秦贺秦秀才?”
“可不是嘛!客官,您也认识我们秦秀才?”
店小二一脸惊讶。
“略有耳闻。”
张知县轻描淡写地答道。
太子特意交代要他留意秦贺,说此人非同寻常。
还有,让一群泼皮改邪归正。
如今这酒居然也与秦贺有关。
不多时,酒菜上齐。
张知县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烧刀子。
酒液清澈透明,散发着淡淡的谷物香气。
他浅尝一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直达腹中,却又带着一丝甘甜。
回味无穷。
“好酒!”
张知县忍不住赞叹道。这酒的滋味,的确不凡。
看来这秦秀才,还真是个多才多艺之人。
原本打算吃完饭就去县衙赴任的想法,此刻也淡了下来。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去会会这个秦贺。
他叫来小二,打听秦贺的住处。
“小二哥,这秦秀才住在哪儿?我想去拜访一下他。”
小二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张知县耐着性子听完,总算打听到了秦贺的住处,就在城西的一处小院里。
他付了饭钱,起身离开了福满楼,直奔城西而去。
穿过几条热闹的街道,张知县来到城西。
这里与城东的繁华景象截然不同,房屋低矮破旧,街道也显得冷清许多。
张知县根据小二说的,找到一个小巷。
巷子口飘来一阵浓郁的酒香,张知县寻香而去。
酒香愈发浓郁,张知县循着味道走到一处小院门口。
院门半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门口晒太阳。
听到脚步声,瘦猴猛地抬头,看见张知县,立刻跳了起来,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边跑边喊。
“东家!东家!来客人了,估计是来买酒的!”
片刻之后,秦贺迎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身材修长,面容清秀。
见到张知县,秦贺拱手施礼。
“这位客官,可是来买酒的?”
张知县连忙回礼,心中暗道,果然是位翩翩公子。
“在下张昔年,今日前来,是想拜访秦秀才。”
秦贺微微一愣。
“我就是秦贺,不知张先生有何贵干?”
张知县心中又是一惊,这秦贺,果然如太子所说,非同寻常。
秦贺将张知县迎进院内。
院内干净整洁。
“寒舍简陋,还望张知县不要嫌弃。”
秦贺将张知县引至院中石桌旁坐下,瘦猴连忙沏上热茶。
“秦秀才客气了。”
“久闻秦秀才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知县寒暄了几句,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不知秦秀才,是如何让那些泼皮改邪归正的?”
秦贺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张先生可知,这泼皮为何为泼皮?”
张知县沉吟片刻。
“想来是为了生计所迫。”
“张先生所言极是。”
秦贺点了点头。
“他们并非天生就是泼皮,只是为了生存,才不得不走上这条路。我不过是给了他们另一条路,一条可以自食其力的路。”
张知县心中暗暗佩服,这秦贺,果然心思缜密,洞察人心。
他继续问道:“那这‘服务商行’,又是怎么回事?”
秦贺将“服务商行”的来龙去脉详细解释了一遍。
从最初的想法,到如何实施,再到如今的成果,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张知县听得津津有味,心中对秦贺的敬佩之情更增几分。
他忽然想到太子交代的任务,试探性地问道。
“秦秀才可有想过,为朝廷效力?”
秦贺微微一笑。
“张先生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秀才,能为朝廷效什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