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一夜过后,林轻歌回到自己的院子,眼神中仍残留些许疲惫。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桌上,她坐在桌旁,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陈旧的铜针,脑海中浮现出萧靖寒低沉的嗓音。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本王看重的是能力,而不是出身。”
这句话像一道暗流,不断激荡着她的思绪。她知道,他正在评估她的价值,而她,必须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分量。
铜针的冰凉触感让她的记忆逐渐回溯到小时候,那段隐藏在心底的过往犹如潮水般涌来。
林轻歌幼时并不健康,身形瘦弱,稍有风寒便卧床不起。一次突如其来的重病几乎夺走了她的生命,昏迷中的她高烧不退,命悬一线。
当时,王氏不顾嫡母的责骂,抱着奄奄一息的林轻歌奔出林府,找到了城外一处简陋的小茅屋。
茅屋内住着一位隐居的老者,胡须花白,满脸沧桑。他自称“墨老”,是一位医术高超却隐世不出的奇医。
“孩子的命薄,若非我遇见,怕是难熬过今夜。”墨老看着林轻歌微弱的呼吸,叹息一声,将她从王氏怀中接过。
王氏扑通跪地,泪流满面:“求您救救她,求您……”
墨老未再多言,只是以沉稳的动作取出针具,一边为林轻歌施针,一边喂下自己调制的药汤。几个时辰后,林轻歌的高烧终于渐渐退去。
从昏迷中苏醒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母亲红肿的眼睛和墨老那张略显疲惫却平静的面孔。
从那以后,林轻歌的身体渐渐恢复,王氏心存感激,多次带她去探望墨老。墨老虽为医者,却性情孤僻,唯独对林轻歌颇为宽容。
“你这孩子,虽是庶女,却有一双聪明的眼睛。”墨老笑着说道,“医术若传给你,或许能救命,也能护己。”
林轻歌虽年幼,却早早明白庶女的地位卑微,自幼谨慎小心。她点头答应,从此便常跟随墨老学习医术。
墨老的医术广博,不仅包括传统的针灸、药理,还涉及解毒与制毒。年幼的林轻歌对这些复杂的技艺一开始并不完全理解,却在耳濡目染中逐渐熟练。
“记住,针灸用在对的地方是救人,错了地方也能要命。”墨老一边教她扎针,一边冷冷地说。
林轻歌抿紧唇,牢牢记下这些话。
有一次,墨老带林轻歌上山采药。那天林轻歌正采摘草药,却不慎踩到一条藏在草丛中的毒蛇,被狠狠咬伤了脚踝。
剧痛让她额头冷汗直冒,但墨老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语气淡然:“别怕,自己救自己。”
林轻歌虽害怕,却忍着疼痛,依照墨老平日教导,用小刀割开伤口,迅速挤出毒血,再将随身携带的草药嚼烂敷在伤口上。整个过程,她没有喊一声疼。
待到伤势暂时稳住后,墨老才露出一丝欣慰:“不错,能保住命。”
那一刻,林轻歌深刻明白了医术的真正意义——不只是救人,更是护己。
墨老的医术精湛,但从不轻易施救。他教导林轻歌时,也从不说多余的话。可惜的是,她随墨老学习不过三年,墨老便突然离开,再无音讯。
临走前,墨老留下一句话:“林家是个深渊,你若能活着从深渊中走出来,或许才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年幼的林轻歌虽听不懂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却将它牢牢记在了心里。
从那以后,她将所学的医术刻苦钻研,不仅熟练掌握针灸、药理,更独创了许多应对复杂情况的技巧。
林轻歌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夜风微凉,她却感到手中的铜针散发出一丝暖意。
墨老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医者救人,也可护己。看你如何用它。”
她紧紧握住铜针,目光中透着坚毅:“师傅,您教我的一切,我绝不会浪费。如今身处深渊,我必将一步步爬出去。”
她的目光望向远处的主院,脑海中浮现出萧靖寒那张冷漠而深不可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