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两进两出的宅子,豢养着几十口人,在京城里是不够看的。
所以,将公主府纳为己有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在大周,东为尊,西为卑。
作为妾室自然要住在西厢房内。
西厢房比起东厢房规格就要小很多了,里面一共有六间厢房。
她们是陆之远的内宅之人自是要住在相对隐蔽的后覃房里。
露莹和香云是贵妾自然要住的比身为良妾的秦昭昭要好。
看着一眼就望到头的房间,里面的陈设还透着一股子霉味,秦昭昭扶着隐隐作痛的脸颊,将怒火对准了刚分配给她的女使。
“你轻点,这里面的东西坏了,你可赔不起,真的是,这府里怎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婢子了。”
这屋子只有一扇小小的窗牖,平常阳光照不进去。
女使心内鄙夷,这破包袱这么轻还当个宝贝,面上却诚惶诚恐道:“是,秦姨娘,婢子一定仔细。”
而后将秦昭昭带来的包袱小心放在桌案上。
“你去前厅把大爷请来,就说我头有点晕,”秦昭昭不耐烦的打断她,“等等,还是先给我端盆水来。”
“ 是,秦姨娘,”女使行完礼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
臭气太熏天了。
秦昭昭这才走向桌案,将包袱打开。
这包袱就是用简单的一块四方布包裹,是在她上轿前秦夫人临时给她凑的妆奁。
将结打开后,秦昭昭翻了一番,里面不过是几件家常穿的半旧衣裳并几根首饰,加上那五十两买妾之资,满打满算也才六十两。
一想到秦府里头那几匹本给她进陆家用的缎子,她的心就在滴血。
陆之远来的时候,秦昭昭便简单的擦洗了一番,替自己换了一身青荷碧波裙,头发简单的挽起,斜斜的插了一根玉簪。
陆之远最喜欢她这样的装扮,赞她有清新脱俗之感。
她肃袖向陆之远盈盈施礼,动作作到一半,人就像一阵风已经往陆之远怀里倒去,一双含情脉脉的水波便投向了陆之远。
从女使燕儿的角度看去真真是扶风若柳,令人怜惜。
可当陆之远看到秦昭昭的脸时,却是眉头紧皱,那点怜惜荡然无存。
原来在陆之远到来时,秦昭昭便往自己脸上涂抹脂粉来遮住伤痕,此刻苍白中透着青色,配上一张红唇,像极了恶鬼。
陆之远一时把想宽慰的话给吞了下去。
“你的脸这是怎么了,”他有些嫌弃,双手从秦昭昭腰\\间挣脱出。
秦昭昭最重容颜,亲自从陆之远嘴里说出来,不自觉扶上脸颊,简直如剜心泣血之痛,“还不是长公主嫉妒妾和你的感情,故意刁难妾,还让身边的奴才打妾。”
“你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陆之远安慰道,“如今你已进府,你且忍一忍,不要着急。”
说完,陆之远闻了闻味儿,“你这屋里什么味?”
秦昭昭暗咬牙,都将那身衣裳换下扔了,该擦洗的都擦了,腰间还配了个香包,怎么还是遮不住呢。
“妾最近刚换了个香包,大爷一时可能闻不惯,”秦昭昭从桌案上拿起一双鞋履,脸上微微一红,情意绵绵的说着,“这双鞋履是妾一针一线纳的,原本是要在我们的大喜之夜里...”
还没说完,便背对着陆之远擦起泪来,“如今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委屈了我们的维儿。”
他将鞋履拿在手上细细看去,上面绣了一对鸳鸯。
秦昭昭不计名分甘愿跟在他身边七年,他不是不感动的,曾经允诺她若得胜便以平妻之礼风光娶她。
如今,却只能以妾自居,陆之远便有些愧疚。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娇俏的声音:“大爷,原来您在这儿,害妾好找,妾刚炖了一盅鸡汤,不知大爷能否赏脸尝尝。”
只见是刚被纳为贵妾的香云着了一件桃粉绣蝶的衣裳,半露香肩依在门槛上。
香云长相娇媚,这粉色衬的她更加如桃花般夺目,她知道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不然也不会被李禾曦看中挑选给陆之远。
果然,陆之远见到这般明媚的香云,当即眼前一亮,一颗心往香云身上去了。
“大爷,为了炖鸡汤,妾的手都被烫伤了呢,”香云伸出白皙纤长的手指对着陆之远一钩。
她的眼里含着一抹春色,看的人都酥了。
陆之远咳嗽一声以掩饰他自己的心虚,“你既然头晕不适,就好好歇息,明日我得空再来看你。”
不等秦昭昭说话,陆之远已经情不自禁跟着香云而去了。
秦昭昭这回真的头晕了,胸口一阵阵的憋闷上来,她看着两人背影,眼前又浮起香云临走前朝她挑衅的眼神,太阳穴这儿不觉狠狠一搐。
今天本是属于她的洞房之夜,如今却独守空房被一个伺候人的贱婢抢走,叫她如何甘心。
很快西厢房里的事就传到了公主府。
李禾曦嗤笑一声,这陆府哪有这么好进,秦昭昭以后怕是不得清闲了。
随后崔嬷嬷将账本送上,“长公主每月的俸银是一千两,妆奁有当铺一座,今年获利十万两千零五十八吊,二等庄头一名,每岁交租两百二十两,一间成衣铺子,今年营收五万七千三十八两以及头面衣裳,金银玉器各十箱。”
“除此之外,还有每年柴炭钱五百两。”
“恩,”李禾曦翻着账本说道,“以后这账公主府归公主府,陆家归陆家,他们账面上的空缺我们不管。”
“这五年,陆家吃穿用度俱都取自公主府,”崔嬷嬷哼了一声,不屑的说着,“以后这陆家休想再占得公主一丝一毫的便宜。”
公主府的庶务都是崔嬷嬷在打理,李禾曦对此很是信任,她合上账本,想了想说:“我记得库房里有一件高翅鎏金银冠,是太后赏的。”
“是,”崔嬷嬷回道,“长公主出嫁那年,当时还身为皇后的太后特为其公主添妆的。”
李禾曦点点头,“你再取一百两,连着这件金银冠,咱们来唱一出人赃并获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