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皇城沉浸在一片久违的宁静之中。昨夜的血火尚未完全散去,宫墙上依稀可见焦黑痕迹;夜里丢弃的兵器、甲胄碎片散落各处,空气里仍残留焦糊与血腥味。
然而,与之相对的是一股新生的气息:兵变已被平息,大部分国公府兵马缴械投降或被抓;少数暗勋死党溃散而逃。宫门处贴出皇帝亲笔谕令,宣告国公府首领“谋逆”定罪、兵册真相确凿,沈自成冤案翻案——所有人都意识到,朝堂格局将迎来巨变。
躺在内殿侧室的沈易,伤口缠满纱布,昏睡中微微皱眉,不断回想昨夜刀光血影,以及铁狼临死的瞪眼。终在一束晨光照耀下缓缓睁眼。
他抬头看见柳如絮,倚在床边,满面倦容却仍紧守:“你醒了?”
沈易试着挪动身体,顿时痛得面部抽搐:“唔……已成废人一阵子了。”
柳如絮目露欣慰:“陛下下旨彻查国公府,并承认你父亲对朝廷的忠烈。大人们都在筹备正式‘昭雪颁布’的典礼。”
听此,沈易心潮难平:“父亲……沈府……终于等来这天。”话语中带着几分哽咽。
柳如絮轻声宽慰:“那些暗勋余孽死的死、逃的逃。国公府首领被押入诏狱等候发落。张公公已死,其他宦官也被皇妃清理……不过……”
她顿了顿,眉宇间仍有担忧:“据柴将军说,暗勋还有更深的上层人物未露面,比如某些藩王或朝臣。暂时没证据,但皇帝已表决心要全力排查。短期内,你仍得多小心。”
沈易神色黯然:果然暗勋盘根错节,不会一朝尽除。“我能做的,就是继续协助朝廷挖出幕后黑手,让父亲在九泉安息。”
柳如絮点头:“你先养伤。皇妃那边命人准备了‘追封沈自成’和‘重新审理沈家案’的旨意,估计会在金銮殿上当众宣读。皇帝虽病弱,仍会短时间上朝,借此安抚百官。”
过了两日,沈易尚无法自由行动,但皇妃派侍卫护送他乘软轿去金銮殿,参加**“昭雪沈家案+惩处叛逆”的大典。
金銮殿曾经是逼宫战场,如今重新扫除血迹,挂满明亮宫灯。文武百官列席,皇帝虽面容苍白,却端坐御座,由皇妃陪同侧立;柴将军、朝中忠臣等在堂下两列。
沈易与柳如絮进入时,群臣目光聚焦。曾几何时,他是“沈家余孽”备受猜忌;而今日,以平叛有功**与“兵册功绩”之身份得以堂堂入殿。
皇帝颤声说道:“沈自成忠烈之功,竟被奸人诬陷致满门抄斩。今朕翻案昭雪,以证其忠义……沈易,你父英魂当得瞑目。”
沈易顿感热泪盈眶,噗通一声在殿上重重跪下:“谢陛下,谢皇妃娘娘……父亲他终于……昭雪……”
皇帝又提到柴将军等人平叛之功,并点名“柳如絮、猎户壮汉、神箭手(若已知其身份)”等有功者,都将待回朝后论功行赏。众臣或感慨,或暗暗敬服:沈家案翻案,意味着朝堂大洗牌。国公府首领、铁狼之死更令朝局震动。
典礼虽看似大功告成,但皇帝也在御座上时不时露出疲态,太医与皇妃都小心侍奉。朝臣纷纷向皇帝进言:国公府虽首领被擒,家族尚有旁支;暗勋仍残余,须彻查。
皇帝疲惫回应:“朕自会让廷尉、刑部、都察院联手彻查此案,不放一个漏网之鱼。沈易所呈兵册为主要证据,那些与国公府暗通边军、走私火器的勋贵也要抓捕……”
一言既出,堂下一片躁动:看来必有一番大清洗。沈易看这场面,心里也清醒:父冤已雪,但暗勋真正幕后黑手或许还潜藏,有朝臣可能牵扯其中。
朝堂结束后,柴将军上前同沈易轻声说:“恭喜你父亲沉冤得雪。但别忘了暗勋可能另有统领,不仅铁狼。你若愿意,朝廷可能还需你帮助彻底铲除余党。”
沈易抿嘴点头:“父亲平反固然大快人心,但我也愿再为朝廷出力。让暗勋彻底烟消云散。”
柳如絮亦在旁沉声:“我也随你再战。以免后患。”
典礼散后,沈易在金銮殿外走出时,忽见猎户壮汉静立一旁,看似要离开宫廷。沈易心怀感激,上前想正式道谢:“兄台,多次相救,又助我斩铁狼……无以为报。你若愿留朝为官,我可向陛下举荐。”
猎户却摇头一笑:“我只想回山林。沈将军在世时曾救过我性命,如今也算还了人情。”说着眼神里还带着寂寞与洒脱,“你父的血仇已报,暗勋余烬的追剿你们自有朝廷力量。我无意于此。”
沈易与柳如絮面面相觑,欲再挽留,猎户却已经拱手作别,挥一挥大刀,转身消失在人潮里。
柳如絮叹道:“他不像普通猎户,恐怕身份不凡,可却不留功名。也罢,这也算他的一种选择。”沈易眼中带着钦佩与遗憾:“希望日后能再见。此恩,沈家不忘。”
送别猎户后,柳如絮又想起在多场合暗助的那位神箭手,不禁问:“那位白衣神箭救了你多次,却最后一战出现后又无踪影……难道也离宫了?”
沈易同样疑惑:“我还想当面道谢。若有机会找到他,或许能问起父亲更多事。”
正说话间,宫道旁一名宫侍匆匆递给沈易一封小信封,称是“那位白衣先生”托人送的。沈易急忙打开,只见里头简短一句:“沈将军在天之灵得慰,余事见后缘。保重。” 不署姓名。
柳如絮轻叹:“看来真是父亲旧部或好友,不愿显露身份。”沈易倍感唏嘘,却也尊重对方选择。至少,父仇已雪,不必深究太多。
一连数日,宫中整肃余党、重建侍卫体制。国公府首领与幕后台人被关押审理;部分老臣亦被牵扯,朝堂大震。
皇帝因毒伤虚弱,无法频繁理政,但仍在御案上亲自批下几份重要诏令。其中之一便是褒封“沈自成”:
追封其为“忠毅侯”,恢复其勋阶;
“沈府”产业及家人后裔重新登籍;
并钦定在金殿为其铸一“英烈之碑”,以纪念其对边关戍守的贡献。
当这诏令颁布时,沈易虽仍卧病在床,却接到皇妃派人宣诏。他听罢热泪长流:父亲的忠烈之名终于恢复,沈家枉死的数百口人也能得到朝廷平反。当然,这远不足以抚平损失,但已是最大程度弥补。
柳如絮在旁握住沈易的手,轻声:“你总算替先父完成心愿。”沈易心如刀绞,却也觉得有一丝释然。
沉冤昭雪后,刑部与都察院依据兵册展开大规模清查,不少边镇将官牵连其中;朝野上下震动。铁狼、张公公虽死,国公府首领被擒,但谁也不敢断言暗勋已完全拔除。
柴将军与柳如絮等受皇帝密令,继续深入清剿;沈易虽伤重,需要休养一阵,但皇帝和皇妃希望他以“兵册之功”再协助整理铁证指控,帮助朝廷追查那些尚隐藏的贵勋势力。
沈易答应:“父亲为护国而死,我愿继承他的遗志,直到暗勋彻底肃清。”
皇妃对他温言:“你先静养,不久后朝堂或许还需你站出来当众指证。有陛下与众忠臣撑腰,他们翻不出大浪。”
沈易心想:当年父亲就因发现边疆私运弊案惨遭灭门,如今却以兵册昭示天下,总算让真相露白。只要皇帝把这些势力彻底斩断,天下可安。
数日后,沈易伤势略好,特向皇妃与皇帝请命:想回趟沈家旧宅,将父亲灵位重新迁往家祖陵,并在京城外为沈父立衣冠冢。
皇帝准许,并派人护送。柳如絮也陪同前往。
当沈易回到曾被抄封的沈府废墟,看到荒草丛生,却又忆起血夜惨景,不禁眼眶酸涩。经过朝廷重定,沈府即将重修,他默默在残垣前焚香祭拜:“父亲,大仇已报;皇帝亦替您正名。如今沈家未灭,我会让‘沈府’再立于世,让英魂得以安息。”
在京郊一片青翠山坡上,沈易为父立新冢碑,上刻“忠毅侯沈自成之墓”。柳如絮在旁陪同,为已逝沈家家眷立下相邻衣冠冢。夕阳落山时,沈易默然长跪:
“父亲,沈府上下冤魂,请安息。孩儿会继续守护这天下大义,不让暗勋余孽再祸民间。”
微风拂过,仿佛带来先父灵魂的安慰。柳如絮轻声道:“走吧,你还有更多事要做。”沈易缓缓起身,目光坚毅。
当二人回到皇城,皇妃已筹备让沈易正式受封“护国校尉”之职,协助柴将军与刑部等部门继续肃清暗勋残党。皇帝也有意提拔柳如絮于锦衣卫要职,可令其与沈易并肩卫国。
这让沈易明白:报父仇不再是唯一目标,承担父亲遗志守护朝廷与百姓,才是更大责任。
夜晚,沈易倚在皇城宫墙上,远眺万家灯火,想起从前种种——沈府血案、北疆血斗、古堡火拼、宫中逼宫……都化为如今这“平息后的静谧”。
柳如絮走近,微笑:“想什么?”
沈易低声:“想父亲,也想我们未来路。暗勋虽折大半,但仍有未除之根。陛下虽醒,可身体未必撑得久。朝堂还会有风波。”
柳如絮伸手攥住他的腕:“别想太远。你还有伤未好,又立大功。稍歇一阵再作清剿,也不迟。”
沈易轻抿唇笑:“好。不过只要天下未太平,沈家血脉就不敢懈怠。让我们齐心,为这盛世扫除余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