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九世：迷途知返
第一百二十三章 九世：迷途知返
“我嘞个豆！这是什么情况？”泺青瓷原本还在准备时刻进入拼命模式，突然就被一个像幽灵似的虚影“嗖”地一下，给拽进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里，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塞进了一个黑暗的大口袋。
四周混沌一片，黑暗浓稠得仿佛能直接用勺子舀起来。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黑暗里藏着数不清的眼睛，像一群偷偷躲起来的小怪物，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准备看她出洋相呢，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呼……”泺青瓷深吸一口气，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拳头也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手心都是冷汗。就在这时，“簌簌”“嘎巴嘎巴”“刺啦刺啦”，一阵诡异又刺耳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了过来，这动静，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大铁锯，在狠狠地锯着地面，听得她耳朵都快要炸了，心跳也瞬间跳动的像敲鼓，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随着这声音越来越近，地面也开始“咚咚”地震颤起来，就好像有个巨型的大怪兽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她走来。这声音简直就像一把尖锐的螺丝刀，不停地搅动着她心底的烦躁，让她莫名地就想找个人干一架，把这股邪火全部给宣泄出去。
就在她烦躁得不行的时候，一幅奇异又诡异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在她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片古老而血腥的战场，战场上站着一个身着洁白衣衫的人，衣袂飘飘的，乍一看，跟个从画里走出来的高冷谪仙似的。可下一秒，这人手持长剑，剑起剑落，动作那叫个干净利落得不像话，鲜血四溅，溅落在白衣上，就好像洁白的雪地里突然冒出了几枝艳丽的红梅，格外刺眼。
“不是吧，我是不是眼花了？还没睡醒？”泺青瓷使劲揉了揉眼睛，又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疼得她龇牙咧嘴，可眼前那可怕的场景却依旧没变。只见那白衣人不停地挥舞着剑，每一剑下去，就有一个亡魂陨落，那些亡魂甚至连逃跑或者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情地终结了生命。
再仔细一瞧，白衣人的剑下亡魂里，有妇孺、稚童，还有垂垂老矣的老者，他们手无寸铁，根本无力反抗白衣人的攻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沦为剑下冤魂。
看着这毫无差别的残忍杀戮，泺青瓷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悲悯之情。她虽然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主儿，手上也沾染过鲜血，比起整日吃斋念佛的人，她确实是比不过的，可她杀的都是些罪有应得的家伙。她一直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绝杀”的原则，可眼前这白衣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突破了她的底线。“好家伙，今天可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她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她又看了看白衣人的脚下，只见他戴着一副沉重的脚铐，脚铐上连着一条像手腕一样粗壮的铁链，他每走一步，铁链摩擦地面就会发出那让人抓狂的“嘎巴嘎巴”“刺啦刺啦”声，听得泺青瓷心里的烦躁更甚了。
就在泺青瓷想着要不要冲上去阻止这场屠杀的时候，昏暗的混沌深处突然传来几声阴阳怪气的嘲笑：“呦，你一定很想阻止这场屠杀吧，你一定很想挽救那些亡魂吧，你一定很想终结这场杀戮吧！嘿~哈哈……”
这声音一出来，泺青瓷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呼出一口浊气，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态，全身的灵觉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轰”地一下全都爆发了出来。她运用神识，像个经验丰富，蓄势待发的猎豹般搜寻着猎物，小心翼翼地探寻着声音的来源。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余光紧紧地盯着白衣人和那些剑下的亡魂，大声开口：“关你什么事啊？咸吃萝卜淡操心，皇上不急太监急，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藏头露尾的鼠辈样！呸！”
说完，她动作麻溜地从腰间掏出随身携带的毒镖，想都没想，就朝着昏暗处那个神秘的声音来源猛地甩了出去，镖起镖落，干净利落，手法出手快准狠，直击要害，泺青瓷，一向对于分不清是敌是友的来意，一律按照敌人来袭算，不说明来意藏头露尾，误伤也算该！
“臭丫头，老子要杀了你！啊，老子的眼睛，啊，老子的嘴巴，啊，老子的心脏，臭丫头，老子天涯海角也要灭了你！”昏暗深处顿时传来一阵痛苦的叫骂声。
泺青瓷嘴角微微一歪，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冷笑，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她继续调动全身灵觉，小心地分辨着来者的方位，随时准备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眼神始终紧紧地盯着白衣人和那些惨死的亡魂，只要有机会，她就准备出手拦截。
这时，昏暗中又传来一阵讥笑：“嘿~哈哈……啧啧，女人终究是女人，是人就有软肋，你也不例外，还不是个弱爆了的小废物！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给你两个选择，选对了，你就能离开这儿，重获自由；选错了，就只能永远长眠于此，再没机会出去啦！臭丫头听好了，第一，你就在这儿自我了断，挽救那些亡魂，用你一个人的牺牲，换他们的生存权利，但从此以后，你得背上白衣人犯下的所有罪孽，被世人唾弃、咒骂，哪怕你今日牺牲了，也别想得到世人一丝一毫的怜悯。第二，杀了白衣人，这样你也能解救那些亡魂，牺牲白衣人一个，你就能离开这儿，重获自由！臭丫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选！嘿~哈哈……”
泺青瓷默默地看着白衣人，又看了看那些可怜的亡魂，听完这嘲笑声后，她连一秒钟都没犹豫，迅速地从怀里摸出一个香囊，动作行云流水般从里面取出一个装着丹药的瓷瓶子，“啵”地一声拔开瓶塞，一仰头，就把瓶中丹药一股脑儿全都倒进了嘴里，快速吞咽下去。然后，她朝着昏暗处比了个中指，盘膝而坐，平静地说道：“藏头露尾的胆小鬼鼠辈，不敢正面示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忘了告诉你，二选一的时候，从不做选择，直接给答案最干脆！”
昏暗深处的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不禁咋舌道：“啧，臭丫头，你真不要命了啊？你就算牺牲了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要背负骂名，被人唾弃，你这又是何苦呢？”
泺青瓷没有理会，也没有回答，安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她看着白衣人脚上那沉重的锁链，看着他机械般地收割着亡魂，仿佛在白衣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她虽然练就了医毒双绝的厉害本领，可医者却无法医治自己。她当初炼制这些毒丹，本就是为了在面对强敌的时候，能有一丝自保的能力，没想到今天却全都被自己吞进了肚子里。
毒素很快就在她体内蔓延开来，泺青瓷只觉得冷汗不停地往外冒，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都深深地嵌进了手掌心里，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很快就被大地吸收了。她感觉喉头一阵腥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这一口血吐出来，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气息变得微弱而不匀，最终“轰”的一声，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但她的脸上却依旧带着平静的神色，努力扯起一丝嘴角，余光望着白衣人和那些亡魂。她心里明白，既然命运把她带到了这里，肯定有它的道理。她打算遵从初心，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允许一切事情的发生，让事态朝着它该发展的方向而去，命运带她走向哪里，她就在哪里驻足，随命运走向它该走的正轨！“人早晚都有一死，生死又有何惧呢！”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她平静的看着白衣人，她心中忽然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也许这白衣人就是要了却的因，这些亡魂就是今日果！她心中不觉涌起一曲歌谣轻声哼唱：‘一句春不晚，痴儿留在真江南，江南曲落孤城，化作烟雨与我对谈，一句冬不寒，痴儿踏过万重山，只记歌谣轻声的叹……’
昏暗深处不知是敌是友的人，传来哀叹：“嗐……臭丫头，你又何苦这般？”
白衣人暂时放下挥剑，仿佛感应到了泺青瓷这边发生的事态，麻木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猩红布满血丝的眼睛也恢复了一丝清明，可是还未全然觉醒，眼神中依旧带着麻木的猩红。
随着时间推移，泺青瓷再也坚持不住，身上仅有的一丝生命力也在迅速消散，嘴里吐出几口污血，泺青瓷随着时间，毒早已蔓延全身，渗入五脏六腑，坚持到现在已是奇迹，与其说坚持，不如说泺青瓷此刻完全放弃了挣扎，抱着必死的决心，允许命运死神的悄然而至，以敞开接纳的心态，安静的等待命运死神的降临，她此时气若游丝，身上的生机迅速在扩散，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于这方世界。
泺青瓷咬了咬牙，强打精神，再次回看着白衣人，还有呜咽的亡魂，泺青瓷被毒浸染后，封闭了感官，封闭了神觉，眼睛视线早已模糊，看不清周遭事物，她看到白衣人被鲜血污染后，看不清本来表情面目，模糊中仿佛看到，白衣人好似在向她拼命表达着什么，可惜她此时早已看不清，也听不见了，止语是智慧，止心是修行，此时的泺青瓷只剩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吊着，她拼命扯起一丝嘴角，眼角带着一丝晶莹，平静的等待着命运死神的降临与裁决，眼前像走马观花般回放她的一生，身边不时被毒浸染后，咳出大片污血，她放弃了生存意志，慢慢道别，慢慢合上了眼睛！
就在她气若游丝，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怀里突然飞出一本古籍。这古籍就像一个被点燃的超级火药桶，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千钧一发之际，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形成一个能量罩，把她严严实实地护在了里面，还把准备收割她生命的命运死神给结结实实地击退了。
死神那原本毫无感情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惊讶，又带着一丝惊喜，它摸了摸下巴，啧啧咂嘴道：“有意思”，然后挥动着它那黑色的、像麻袋一样的衣袖，把那些早已死透的亡灵一股脑儿全都收入了长袖之中，转身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就好像它从来都没来过一样。
古籍化作一块温润的玉牌，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和滋养的能量，这些能量就像一群勤劳的小精灵，一个接一个地钻进泺青瓷的身体里，开始努力地净化她体内的毒素。玉牌的能量轻轻地把她托了起来，让她悬在半空中，全力为她清除毒素。
随着时间的推移，泺青瓷身上的毒素慢慢消减，生机逐渐恢复，灵觉和感官也慢慢回来了。她能感觉到外界的风声了，可她却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孤魂。因为她心里清楚，自己吞下的可是亲手炼制的无解剧毒，除非真的有神灵降临，否则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玉牌感受到她体内还剩一些深入神识的毒素很难清除，但此时她已经恢复了生机。于是，玉牌不断发出治愈人心、直达灵魂的呼喊：“醒来，快醒来！速速醒来！灵魂皈依！灵魂归来！莫要自误！醒！”
可泺青瓷却怎么也不肯睁眼，不是因为毒素还没清干净，而是她死志已决。她觉得自己已经遵从了命运的安排，遵从了命运的正轨，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就应该交给天命去裁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