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神民都朝褚照天看来。
“你疯了！”非毒钻进肩井穴，“夸克，你陪他玩儿。”
褚照天屌不兮兮地走着：“非毒，我接了这单扯淡的活，不管逮没逮，有没有本事逮，都意味着我挑衅了。逃逸天神回击，理所当然。可刚才他们留了我的命，我就不能害他们，顺便把吴六奇的毒也解了。他们没祸害红尘，是凡人在互坑。”
“快闪！有煞气！”夸克在心经里指挥道：“玄武负钟鼓，朱雀持幢幡。”
果然，神民步行走来，没施展仙术法术，也如潮水一般，的确涌荡着一波一波煞气。看不见朝阳痘，可能拉肚子去了。
褚照天暗想，我能闪得比天神快吗？他想给人治病，却也犯不着冒险去作解释。
“咱们气足，用轻功，能跑多远跑多远。”夸克指挥着。
褚照天脚尖点地，嗖一声，蹿出一丈多高。可没来得及折身变线，他就被一只巨型的手掌拍下地。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被肉乎乎潮乎乎的手掌摁住。
柳双喜的声音喝道：“敢下毒！拿药来！”
褚照天刚要开口，非毒跳出窍，抢着说：“想解毒，叫他找我。”
吴六奇的声音响起：“凡人记忆定时恢复，别磨蹭。十一宫主回来了！”
褚照天眼前大亮，揉眼看四看。
神民们消失了。在牌坊街的商区，呆在外面的人仍呆着。
中轴大道无比静谧，有三名列队巡查的保卫人员，保持着迈正步的姿势，像城市街头的雕塑像站着。
褚照天踽踽独行，在空旷的天地间显得渺小，孤单。
“非毒，你是什么意思？”
“交换，和谈，保平安。”
非毒话少，这两天说得太多，有些口燥。叫褚照天泡一杯龙胆草水喝也懒得说，回去让吞贼疏疏胃经大肠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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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厅里几台电梯内外的人，都是原来的形状。
罗主任站在一台电梯门外，眼巴巴地朝里看，电梯门半闭。
一个在电梯厅打手机的人，机子响着对方挂机的嘟嘟声。突然，他动起来，愕然道：“怎么挂了？”
电梯内外的人都活动起来，罗主任看门关闭，乞求道：“让我上去吧。”
在院长办公室，杜秘书已向皇甫及跋解释完毕。
大家丝毫没有检阅的印象了。
皇甫及跋沉吟道：“这么说，就算是我去招待所也不顶用？”
杜秘书道：“院士，您要是带一个团的兵力，就顶用！”
皇甫院士怒了：“有可比性吗？难道我的价值还不如一个团？这招待所就是一个独立王国，留着它干嘛使？撤了！拆了！”
杜秘书大胆劝阻：“您不能冒险，要说打仗，您真不如一个团。”
皇甫院士真想因为他的轻看，抽他一大嘴巴。可是这一巴掌抽了，又怎么办？是继续扇呢？还是来个孤胆入虎穴，去抽需要一个团才能抽赢的招待所男护士？
凭自己在学术界的地位，也许能赢。可前提是，不能被当成精神病人冒充的院士。
皇甫思前想后，发现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要显示价值，就要承担当精神病人的风险；可不显示价值，说明他的价值还不如两三千人的价值大。
这踏马是一个无法解决的矛盾！
这时，在外面听墙角的伸妓男敲门，化解了院士的尴尬。他得到院长允许，进来向院士和院长建言。招待所不能拆，不能撤。里面住着器官，和等待器官的贵宾，他们都经不起一场战争的惊吓。他们是资源，是消费终端，是皇甫院士的杰作。
他敲门，皇甫就对他有好感了。再听这么一说，便敲定了：这孙子是投机的家伙。
投机的人都有聪明才智，他们有准备，才能做到见机快。只有听了墙角才有心理准备去承受大胆说话的后果。嗯，机会正是给有准备的人的。那彼此就直接说目的吧。
“年轻人，你能把褚照天带出来？”院士不想问他怎么带人。
“是！”伸妓男简短地回答，他也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手段。任何与上升有关的技巧都怕跟风，第一个使用的人常常要冒很大风险，但是也灵。
院长却想知道他通过什么方式，羊入虎口了，而又不会成为羊肉。
“你……”
院士果断下令：“你，带他进来！”
伸妓男欢天喜地跑出去。
院士对院长说：“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混蛋！”
院长秒回答：“是！院士目光如炬！经您指点，我才知道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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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慈雪带柳越离开高档小区，柳越提出要上养生馆打工。
路上匆匆忙忙的，王慈雪又不想简单地拒绝，何况她的心思还放在两件大事上。
其一，褚照天是怎么知道大豁归墟功的？
履仙门里的多数神民重在修道，视仙术仙器为末学，并不看重。
而对仙术感兴趣的神民，平常会不分上下地切磋仙术，相互讨教。也有外地神民千里迢迢找上门来，试手之后畅谈心得。神民之间对各自的道法术器都不用保密。正是由于不囿于门户之见的交流，才使履仙门的仙术法宝越来越多，越来越完美。
履仙门内部的事务怎么会泄露呢？不知道轻重，不知道后果吗？
比较方便的解释是，有卧底、奸细、间谍。
可王慈雪再一想，要是天庭在履仙门安插了这几件东西，没必要千挑万选，找出老油条这么个蠢货当巡察特使啊。他们直接派天兵天将来抓人就是。
问题是，褚照天既然能知道大豁归墟功，还是蠢货吗？嘿嘿，这个家伙值得挖一挖。
其二，柳越看见王慈雪用仙术诱使遗孀们转款，露出了极大的迷惑，让人反思了。
王慈雪变神树治病，上北天门打探天庭动静，在灵堂挨打挣钱，都使用了仙术；新康的神民也在精神病院使用了仙术。此风一开，是不是每个神民都可以找个理由动用仙术呢？这不仅会引起暴露给天庭的祸患，更关系到神民生存的地界会不会大乱。
神民在现实生活中，与凡人共存，想用仙术摆平凡尘的争端，太容易，又太不公平。
若一旦发生这种事情，其必然结果是，神民将利用仙术法宝去谋求当总统、国王，酋长，吞并垄断企业……虽说创建履仙门以来，结束了下凡之初的乱象，神民为安宁稳定的生活，把精力放在了修道上。然而大家终是生活在红尘，和凡人关系紧密，难免不受感染。
况且，也不能保证每个神民都抱德持守，履仙门又没规定不许享受荣华富贵，不沾染酒色财气。神民们之所以能有不逞强斗胜的清静生活，完全是因为经过了上千年的修炼、几百年的教训，上百年的纷乱，最终作出了正确选择：视求道得道为终极目标，生存的意义。
现在，王慈雪稍加反省，就感到危机重重，犹如大祸降临。
要促成履仙门的门主、长老，两宫宫主，为此立法。用条款约束，比自觉可靠。
不然的话，神民能用仙术和凡人竞争，同样能用仙术在内部竞争，舍道求术，谁拳头大就是老大。虽然门主、长老、宫主并没有额外的特供待遇，可终究握有权力。而这权力又是可以获取特殊待遇的东西，权力甚至可以通过立法，保障享受特殊。
那时，权力将不再是公共服务用具，而成为大家的争夺对象，沦为世袭的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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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慈雪带柳越回到三星庄园，见李涵已坐在木椅上，刷了满脸严肃。
“不在家里面壁思过，上哪儿招摇去了？柳越，你去通知吴六奇，让他召集各分区执事以上人员，上万柳堂老林子开会。”
柳越应声而去。
“你没回答呐。”
“你是九宫主，还是十一宫主啊？”王慈雪刚问出这话，就敏感地意识到，她在履仙宫时间不久，心里已自然而然有了权力的烙印。
九和十一只隔一个数，可在她的问话中，却蕴含着权力涵义，彰显了大小区别。
王慈雪确定自己存在权力意识，这意识却不是工作中的服务性质，她有压李涵一头的意思。她肯定，许多神民也有她一样的权力意识。那么，有没有追逐的想法呢？
当这种想法不可遏止时，又会不会有行动呢？
王慈雪越想越感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不再开玩笑了，郑重地道：“姐，咱们这次使用仙术，有隐患。”
李涵哼哼地假笑道：“你还知道呀？”
“我想到这一点，就该给你说呀。”
李涵长长地叹了一声，道：“还好，你还能意识到。吴六奇他们出去使用仙术法宝，是奉了我的命令，有组织有纪律的。你呢？”
王慈雪背脊冒出了一股刺骨的冷汗，是啊，自己是私自动用仙术的。
刚才那些顾虑，都是她站在自己的立场，从自己的角度做出杞人忧天的猜想。
王慈雪感到自己还是年轻了，认识狭窄，还以己度人。好在她敢于承认错误：“我不适合占着九宫主的位置。我辞职。等门主前来，我就提交辞呈。姐，你怎么来这儿？门主呢？”
“我提前回来的。门主和宫主明天到。你在这儿等着。恐怕你辞不了职。”
“是，我乖乖在家等。可为什么辞不了职啊？我犯了错呀。”
“履仙门现在有两道难题要解。一是你说用仙术的隐患；二是褚照天，要你解。”
“我怎么解呀？”
“叫他投胎，或者用他，由你定。”
王慈雪大摇其头，这么重大的事，她定个毛啊？口口声声要灭褚照天，那只是说一说泄愤的。叫他投胎，意味着取消他在这一世的生存权。不，王慈雪不想要这个权力。
“用他呢？可他有什么用途呢？”
李涵笑吟吟地道：“没用就让他投胎，拿佛门的话就，你给他超生了。”
王慈雪必须要躲开这项债务，哪怕往自泼脏水，也要豁出去推辞不干。
“说实话，我上北天门是有私心的。你们逼我复婚，明知他不是褚照天，还叫我跟一个穿了两三千年的老油条结婚，好玩儿吗？好玩儿你咋不玩儿呢？我明白了，你当初把我要来，就是存心要让我来背这口锅。哼，我不想背，才去惹天庭的，查明意图，我好走人。”
李涵起身拉着她的手，道：“连我当初提议调你来，都怪上了？”
王慈雪暗道，我没怪你，可我不想灭人，不想复婚。少来这套。
“叫你复婚，是我做得不对。让你等着我检查完你的工作遗漏，是我找借口，多留你几天……”
王慈雪猛地甩开她的手，怒道：“什么？”
“想跟你多待些日子不行吗？我哪知道会出个老油条呢？就算知道他来新康，也想不到他的鬼会上植物人的身啊！妹妹，我向你道歉，好吧？门主、长老、殿主、宫主三票反对，两票弃权，八票赞成和谈，但要派褚照天上天庭卧底，你留在新康看好他家人。”
“嗨，那又不是他真正的亲人。他反水，他卖你，随时。”王慈雪拿定主意，不能留在新康这个是非之地，修道修啥？就是个躲。“他认识我，还跟吴六奇他们三百人见过面。”
“只认识你。他想查那三百人的底细，不容易，大家有警惕性，一会儿我还要安排专人警戒。叫他当间谍，当因间，就是在考验他出不出卖，他祸害不了我们。”
“哦。”王慈雪松了口气，释然道：“对，他要出卖，最多出卖我，我回东北。”
“他是因间，得有人跟他联系。我们随时掌握到天庭的动静，才能自保。”
“你是说，我除了看守人质，还要当他的下线？交通员？”
李涵抱着她的两个肩头，郑重地道：“你一心想回东北，就没有心思想其他事了。你想想，一个连天庭都置之不理的蠢货，履仙门真会相信他能当间谍吗？”
王慈雪的脑子突然闪出一道银白色的寒光，惊愕浮在脸上。
“你是说，他只是一座桥，让我踩上去，由他穿针引线，我去当间谍？”
“对啊，让他出卖你，介绍你，都行。谁让你是他前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