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考场。
心口好疼！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心底的那股巨大的悲怆不断的冲击着。
到底什么是真的，分不清了。
试卷发了下来，只得强打精神去看。
擦了眼角的泪，又涌了上来。
又擦去，就看见了前排的那个女生发夹断了一根。
浑浑噩噩的，总会不受控制的去想起那张照片来。
那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还有那些聊天记录……
手臂颤抖着，根本提不起力气。
只感觉全身掉进了冰窟，冷的厉害……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问着自己，找不到答案。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了。
看着一片空白的答题卡，那一刻想要去死的心情都有了。
不对，要亲自去问她。
要亲自去问她的……
打电话打不通，那边没有接。
只是，五中门口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找了个公用电话亭又打过去了电话，终于接了。
“暖暖……”。
还没开口去问。
电话那头传过来了那个让人恶心的赵宇豪戏谑的声音。
“哦，是你这个穷逼啊？
你的暖暖在洗澡
你猜猜刚刚我们在干啥？
要不要给你听听她的声音啊？”
话筒掉落在桌子上，惹得老板一阵阵的骂声。
脑袋嗡嗡嗡的，已经无法去思考了。
一片空白。
原来，这些都是假的吗？
是针对自己的一场欺骗。
好狠毒的计划啊……
回考场的路上，想着早上空白的那张答题卡，最强项的数学已经完蛋了。
一百五十分，没了……
浑浑噩噩回到了一中，有些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热度。
心里提醒自己下午的考试不要再受到坏情绪的影响了。
只是身体不受控制，思维也不受控制的去想着那些让人恶心的事情。
下午。
身体已经感受不到饥饿，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手已经被圆规上的尖刺刺了好几下。
还是无法集中精神来面对最后一科的考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纷乱的思绪不受控制去脑补那些让人难受的事情。
无法集中精神来思考其他的了。
……
英语，也完蛋了……
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了考场，只感觉周围人看过来的眼神里，全都是嘲讽。
好像在说：
“快看，就是他
被戏耍的倒霉蛋……”。
不知道为什么，就回到了二中门口了。
心里似乎还想再去确认些什么，还抱着最后一丝的希冀。
只是。
有班里的同学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那神色很复杂，大都是同情的。
最终，有个男同学过来了。
安慰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大声的咒骂起来。
“安暖和赵宇豪这两个贱人
真是该死啊
陈默你没事吧？”
原来，大家都知道了……
心口处如同被刀割一般的疼。
疼得每一次呼吸都困难了。
“你别这样，我们一起去找那两个的麻烦
太无耻了。”
又有同学过来安慰。
眼前模糊一片，已经无所谓了吧。
高考完蛋了……
他们的恶毒计划也达成了，好狠的心啊。
昨天晚上两人还那么亲密的。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同学们安慰的话听不见了。
转身，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该去哪里呢？
那个家，本就没打算回去了的，那里只有如同囚笼般的压抑。
又回想起了那天被拉去烂尾楼的场景。
原来，所谓的解围，不过是一场表演。
一场为了接近自己而打造出来的表演……
完成他们计划的第一步而已。
不知不觉就来到当初被那几个混混围着的地方。
周围仿佛又重现了那天的场景。
“我见你被这些小混混拉过来，所以就来看看。”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那个黄毛真会演戏啊，被踢了一脚就起不来了。
想来也是他们计划好的吧。
仰头看向了远处的夕阳，再看看对面的那栋烂尾楼。
旁边是自己的学校，想来大家都知道了自己这个小丑的存在了。
被算计，被戏耍，被愚弄……
他们成功了，夺走了自己最在乎的东西，也是唯一的希望和憧憬。
而始作俑者，始终没有出现。
……
坐在楼板上，吹着暖风。
看着远处的夕阳，好美啊。
只是，心里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个世界太恶心了，也太恶毒了。
若有来生，或许能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能有人爱自己吧……
思绪纷乱中，好像有人过来了。
是刚子，自己的兄弟。
他很焦急的在说着什么，不过听不到了。
耳朵嗡嗡的耳鸣声一直在叫。
很烦人。
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远处的夕阳。
声音近了些。
刚子好像来到后面了。
“阿默，你别想不开啊！
我们下去好不好……”。
没有去回头。
周围的人好像更多了，不过都没有出声。
看了一圈，看见了楼下那道熟悉的白裙身影。
她为什么会哭？
有点奇怪……
这是鳄鱼的眼泪吗？
心里的那些悲怆和愤怒瞬间就压不住了。
“什么是真的！
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发泄完，心情似乎没有丝毫的轻松。
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愤怒，不甘，最终化作了一抹死寂。
抬头看看，夕阳真好……
下辈子，或许能活得开心点吧。
……
仿佛听见了骨骼断裂的声音，那是最后一秒有意识的感受。
接着就是无尽的黑暗……
仿佛身处无间地狱，周围全是黑。
只是外面的声音似乎，能听得见。
……
很嘈杂很急切。
似乎，是医生在焦急的交流着什么。
接着又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能听见声音了。
只是那声音让他心里很自责和愧疚。
那是温岚的声音……
那个对他很好的邻家女孩，那个每次都忽悠他喊姐姐的女孩。
她声音悲切到了极点。
不断的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带着哭腔和无尽的悲伤……
“小陈，你快醒过来好不好……”
“大不了……我不让你喊姐姐了啊”
……
“小陈……呜呜呜……”
哭声压抑着，抽泣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丢下所有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
还有爱你的人……”
断断续续的，周围又陷入了寂静。
飘荡的意识似乎也沉睡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虚弱的意识又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阿默……对不起啊
都是我的错……
你快醒来啊……”。
声音如泣如诉。
“你滚啊！
都是你这个贱人！
你赶紧滚啊！”。
是温岚的声音。
……
“不是真的啊……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都是赵宇豪那傻逼的报复啊
都是假的……”。
“我家小陈这样，都是你害的！
我不听你解释，你给我滚啊！”。
声音断断续续的，慢慢的听不见了。
意识又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股暖意从手心传来。
接着是温岚的声音。
“小陈……你肯定是在装睡是吧
我知道你肯定能听见我的声音的”。
“我……呜呜呜……
我都还来不及说出来对你的喜欢。”
声音哽咽着。
“我喜欢你啊小陈……好喜欢
我先前还打算考完就说出对你的喜欢的。”
“小时候你好调皮……害的人家被爸爸打了好几次
人家不怪你啦……
你快醒来，大不了人家叫你一声阿默哥哥……
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接着又是一阵抽泣和哽咽声。
只是……
慢慢的就听不见了。
意识仿佛也慢慢消散……
一片黑暗中，似乎还能感受到手心的那抹温热。
终于，一切归于寂静。
意识也没了……
……
小房间内，陈默呼吸急促。
呆呆的看着手腕上的那串手链。
再看看自己完好无损的大腿。
起身去拉开了抽屉，里面安静的躺着两本书。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我？”
他低声喃喃。
分不清了……他分不清了。
两段记忆交织在了一起，不断冲击着脑袋。
那股眩晕感又来了。
趴着桌子干呕了好几下。
已经没有东西能吐出来了……
支撑起身体，他大脑一片空白。
只感觉自己虚弱得厉害……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是那个跳楼的自己，还是手上戴着结发手链的这个自己。
慢慢的，他明悟了……
那些对话涌上了脑海。
“哎呀，原来是陈同学捡到了呀……”
“我觉得你这声姐姐应该早点叫才好”
“在我的那个噩梦里，阿默你的腿失去了知觉，和我有关”
“为什么啊？”
“因为，我记得……”
……
“嗯，反派必须死！”
“能遇见如今的你，才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报。”
“答应我，你这双桃花眼这辈子只许看我一个人深情。”
“暖暖在那个噩梦里，一定过得很苦吧。”
“我的阿默呀，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
那个奇怪的梦，不是梦，是前世的记忆碎片。
而高考时心里的那抹悸，那种巨大的悲怆带来的身体反应，也是曾经经历过的。
她眼底复杂的神色，还有那抹深深的内疚，以前总是不明白。
他现在明白了些。
怪不得她对自己那么好，好到都有种梦幻感了，不太真实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
他回到了十八岁，而她也同样的回到了十八岁。
只是她回来得比自己还要早。
思索着，远处已经晨光微熹，天边泛起了鱼肚子白。
陈默站起身来，神色复杂。
抬起手看着手上的这条手链，半晌还是取了下来。
自己上辈子大抵是跳楼之后就死了的吧。
至于为什么会回到十八岁，他想不到……
所以，上辈子导致自己高考失利，接着跳楼的那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大概率是假的吧。
也不全是假的吧……
那这一世女孩对他是弥补愧疚，还是真的爱他呢？
陈默分不清了……
只感觉好累好累……一股来自灵魂的疲惫感让他打不起精神来。
又休息了许久，压下心里的那些喷涌而出的负面情绪。
他穿好了衣服，往二中去了。
他想去看看那栋烂尾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