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来人是顾瑶,不知为何,沈宴悬着的心竟出奇般静了下来。
顾瑶洋溢着脸,挑眉对黄儇儇道:“黄大小姐,别来无恙。”
黄儇儇微愣:“哟,这位年轻貌美的小公子是......”
胡二麻挠了挠后脑勺,才眼神一亮:“啊!啊......大小姐,这不是小公子,而是一个小娘们,那日弄堂内与小人和梅娘子叫嚣的臭娘们儿!”
张国秀此时也才认出顾瑶来,她唤了一声:“......瑶瑶?”
顾瑶点头:“娘~”
胡二麻更是眼睛一亮:“啊!啊......小人又明白了,这臭小娘们原来是铲屎官的儿媳妇啊,怪不得那日戴个劳什子面纱呢,原来是怕咱们会报复她那铲屎官公婆啊,大小姐,今日咱们就新仇旧恨一起来吧。”
他眼神一向都很好的,要不然身为一个奴仆怎能在黄府混得如鱼得水?
反正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能让铲屎官当上管事!
“啪!”
顾瑶嫌他吵,一巴掌扇飞他,她忍他很久了!
此时不扇,更待何时?
“主子说话,哪里轮得上你一个下贱的奴仆在此叫嚣,滚一边去!”
因着她使出洪荒之力来,胡二麻竟生生被打得转个圈,看得张国秀眉飞色舞:“该!狗日的龟儿子,叫你嘴贱心黑!”
但她又心虚望了一眼黄儇儇。
该说不说,奴仆辱骂主子真的会被杖毙的。
虽然她一直都不愿接受她身为人奴仆这件事,这几个月在黄府,她也一直没向胡二麻低头,但事实就是事实,她和她老头子现在是个下贱的奴仆,是主子可随意摆弄的一个物件......
果然黄儇儇见顾瑶竟敢当着她的面打她的人,顿时气急败坏,从外叫来了打手要活活打死她。
她想着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反正绝对不能连累她儿子。
结果她却听见了:“我看谁敢!”
是他们村里正的声音,紧接着她就看见了公爹沈东华、楚家大郎楚长靖,还有......她相公......
沈长江走过来,一把抱住她,哽咽道:“......老婆子,你受苦了,都过去了......咱们......自由了......”
说完这句话,不再年轻的中年汉子竟一时泪如雨下......
他盼了多少日日夜夜,才盼来了这一声“自由”!
不,他没盼多长时间,是他和他老婆子始终适应不了奴仆的生活,他们可以忍受贫苦、疾病、劳碌,却始终忍受不了心被束缚......
张国秀很懵:“......老头子,你说啥......”
沈东华也在一旁抹着泪:“大江、国秀,你们恢复自由之身了,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他还以为今日要无功而返,大儿子和儿媳妇,此生再也无望回家了呢......
是顾瑶......她可真是他们老沈家的福星冲喜媳妇啊......
里正周远金也沉声道:“不容易啊,弟妹,你和长江都自由了,你们的儿媳妇顾瑶已经为你们赎身了,日后再也不用受黄府的压迫了!”
说完,他就望向了黄儇儇。
黄儇儇明显不相信:“不可能......怎么可能?爹明明答应了我的......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们在骗人,我不信......我可是告诉你们,奴仆胆敢私自出逃是要被杖毙的......”
顾瑶挑眉回:“黄大小姐有时间在此怀疑,不如回府一问便知,届时不就知道是杖毙?还是看着我们咬牙切齿外加干瞪眼喽?”
里正周远金开始撵人了:“行了,黄大小姐请回吧,再胡搅蛮缠的话,我们长留村百姓也不是吃素的!”
一听这话,楚大郎立刻摆出一副干架的模样。
张国秀这会儿也哭够了,她擦了一把鼻涕,豁然起身,壮着胆子,一把将黄儇儇给推了出去:“黄大小姐,慢走不送!”
她得意拍了拍颤抖的手。
娘哎,长出息了,她都能对她们大小姐动手了呢!
啊!呸!她现在可是恢复自由之身了呢。
想想都觉得不现实呢,不会是在做梦吧?
这大喜大悲竟让她一下子给厥了过去......这下嗅大了......
楚大郎赶紧去前院唤来了许大夫。
好在经过许大夫检查,说是情绪太过激动加之饿的,灌点儿糖水,再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但当给沈宴检查腿时,他的老脸就明显地沉了下去,嗓音也加重了起来:“老夫算是发现了,你这是迫不及待要截肢啊,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腿,那老夫现在就为你截肢,省得腿跟着你也是反复遭罪!”
行医多年,他就没见过这般不爱惜自己的人。
腿都肿成这样了,还三番四次用力。
顾瑶道:“许大夫,能不能以银针封穴法暂时封住我相公的腿?”
她也看不下去了,这腿跟着沈宴是真遭罪啊!
许大夫点头:“只能如此了,他这腿很顽强,都这般磋磨了,竟还能在淤肿和消肿间反复横跳,老夫也不甚明白,如果此次还是能消肿,再以外力强行干涉他不再动弹,或许仍有救......”
他不明白,沈宴和顾瑶却是明白。
灵泉水的作用呗。
但灵泉水再神奇,却也经不起他百般磋磨,只能让他再也动弹不了了。
好在如今沈长江和张国秀已回来了,就让他爹娘照顾他饮食起居吧......
顾瑶和许大夫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看着许大夫给沈宴以银针封完腿,沈长江才上前致谢道:“有劳许大夫再次搭救犬子!”
许大夫回眸,审视了他好是一会儿,才惊讶道:“......竟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