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就没先前在向阳酒楼那么正式,虽说这仅仅是第二次宁樱以这个身份,与自己的孩子们同桌而食,可母子连心,彼此之间总是有种莫名的亲和在里面,所以这次大家就没有先前的那种拘谨。
许是这些年,缺少了母亲的关怀,李麟霄和李岚峰对这个“不速之客”并未有任何不满,反而毫不见外的对宁樱讲着与小伙伴们发生的趣事,以及书院里学到的知识。
看着俩弟弟如此兴奋,刘恒辰觉得自己留宁樱在家里过年真的留对了,虽然他自觉当爹又当妈的,但毕竟一人分身乏术,还是得有个正儿八经的母亲形象在他们童年才像话。
再怎么说他也不是个女子,虽然跟女孩子一样喜欢男孩子,可视角不同,经历不同,能看到的东西也不同,感受到的东西也截然不同。
原先他本想着,大哥长大,有个嫂子,长嫂如母或许弟弟们能得到照顾,但转念一想,别人姑娘家,嫁进来他们李家立马就有两个“儿子”要照顾,先不说影不影响大哥和大嫂的感情,仅对那个不认识的姑娘本身就极度不公平。
这个念头渐渐被他抛诸脑后,他可不想牺牲别人的幸福来成全自己的一己私欲。
看着宁樱与弟弟们谈笑甚欢,按捺住的心思又活泛起来。
饭罢,老三老四自发的去洗碗收拾,李薪则是不放心他俩去盯着,李苍因为衙门缺人手要去帮忙,这里就只剩刘恒辰跟宁樱,以及随行的雨花和玲珑。
“小辰,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的?”
女子的敏锐比刘恒辰更深一筹,他点点头,又看向宁樱身后的二人。
“你俩去后院帮忙收拾吧。”
“是...”
“现在可以说了么?”
“那个...就是...” “你且直说。”
“樱婶,这话说起来挺怪的,还希望你别介意,若是冒犯还请宽恕我口无遮掩。”
“无妨。说便是了,扭扭捏捏反倒不像是你的做派。”
刘恒辰深吸一口气。
“是这样的,您也看到大宝小宝对您很是亲近,他们自幼没有爹娘在身边,即便是我和大哥无微不至,到底还是少了个母亲在,您若是也喜欢他们,不妨...时常过来与他们作陪...权当是,让他们这个年纪也有个娘亲在身边照料一样,兴许,对他们以后的岁月有所帮助。
我知道这种事情由我这个外人嘴里说出很是唐突,但我真心希望他俩可以好好长大...就如果...”
“我答应你。”
“啥?”
“我答应你,这两个孩子我也很喜欢,不瞒你说,我的孩子...早年间丢了,算算岁数,正巧和你们几个岁数差不多大,能让他们承欢膝下,也算是弥补我对走丢的孩儿们的一丝愧疚吧。”
*真让我猜中了?这么巧?不太可能吧...
宁樱原先以为是刘恒辰对生意上的事儿有什么想法,没料到这小子说话太中听了,她完全是想也不想就直接答应了下来,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干脆又惹人怀疑,便连忙找补了一句。
天知道她心里现在乐成什么样子,这可是送上门的好事儿,她岂有拒绝的道理?!又能跟孩子们亲近,又能帮孩子们成事儿,还可以用假身份无忧无虑的生活。
刘恒辰心里嘀咕,但面上不显,感激的道着谢。
“这事儿您先别和老三他们说,我怕他们对自己母亲有所思念,这般冷不丁的跟他们这么说,会对您产生隔阂。”
“我有分寸,好歹我也是做个娘亲的人。”
“那我就安心了,有您在,想必弟弟们的日后会更加舒心惬意,您可是我们家的福星啊。”
宁樱摇了摇头,微笑着伸手,温柔地捏了捏刘恒辰的脸。
“你才是他们的福星。”
不同于李鸿武,李苍李薪,向琥,这些出现在刘恒辰此生中的男子的亲昵,这是刘恒辰在这世间头一次被一个以母亲形象出现的女子这般对待。
此刻他仿佛不再是那个活了三十多年的老男人,而是一个该在母亲膝下嬉笑打闹的小孩子,心里的柔软令他今日第二次想有哭出来的冲动,但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妈妈,也不是他在这个世间的娘亲,他差点没有崩住情绪,好在这些年的摸爬滚打让他早已熟悉如何自制,他笑道
“难怪弟弟们这么喜欢樱婶,换我我也喜欢~”
“你这小嘴儿,倒是甜的很。”
“您坐会儿,还有东西没上呢,吃罢这老些油腻的菜,可得吃些消食的玩意儿。”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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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儿,营中气氛一片大好,李荀晨起便喊了手下的数十万驻军集合,倒也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只是今年难得无灾无难,又因为李鸿武那出色的用兵手段,捣的那群宵小之辈缩回自己窝里不敢来犯,边关迎来了近年来无比太平的除夕。
“诸位”
李荀运起气来,中气十足的嗓音传遍数里,有些还在打瞌睡的家伙瞬间精神了起来,凝神听着这位不苟言笑的将军将要说的话。
“今年,咱们过个好年!想喝酒,想吃肉的,随便吃!随便喝!
来年!咱们一鼓作气!把这群漠北蛮子全部拿下!你们有没有胆随我一起!”
“我们浑身是胆!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我永朝男儿都是好汉!必定打的那群蛮子满地找牙!”
“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咱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养足精神!”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李荀点了点头,随即抽出腰间佩剑,掏出酒壶喝了一口,喷在剑上,高高举起,震声呐喊,这声音响破天际。
“不灭蛮夷!誓不罢休!”
“不灭蛮夷!誓不罢休!”
数十万的男子齐声豪言壮志,这场景可不是三言两语足够描述的,山河踏破,气贯长虹,连北部寒冬凝结的冰河此时都被这些热血男儿给震得像是要碎裂一般。
李荀满意的看着下面一个个燃起希望的眼神,走下哨塔,旁边驻足候着的樊军师迎了上去。
“将军今日可要设宴?”
“还设劳什子宴,咱们去跟这群臭小子同饮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