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智取?”
郭绍说道:“咱们不是俘虏了不少团练吗?既然咱们寨子里养不了,就把它们都放了。
这样他们必定会返回淮州,咱们的人就混在其中。
趁城门开启之际,咱们的人迅速夺城,只要咱们的人进了城,剩下的就好办了。”
铁雄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咱们都下山了,如果再有人攻山怎么办?别忘了,咱们旁边还有一个唐州呢!”
徐在山也道:“是啊,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咱们的老巢可就难保了,咱们的家人子女可都在里边呢。”
郭绍道:“咱们可以在山上多树旗帜,暂时让老弱妇孺来回走动。然后咱们傍晚行事,骗开城门后,控制几个要紧之处,趁着夜色赶紧转移物资,只要到了山脚下,咱们就能放心了。”
几人听了,都是沉默。
陈大全说道:“我说两点,第一,大家有没想过,唐州跟咱们仇深似海,为什么他们不动手,反而偏偏让淮州动手呢?
想想那晚,唐州可是有不少官兵的,物资他们更不缺,有兵有物资,却还要让淮州动手,这是为什么?
第二,凡是都要冒险,不敢赌的人没有胜算,咱们只要行动迅速一点,趁着夜色,还是有很大几率成功的。”
铁雄,徐在山听到陈大全的话,想了想道:“既然大哥已经有了主意,咱们就赌他这一遭!”
陈大全听到他们同意了,大喜道:“好,只要咱们兄弟同心,天下何处不可去。”
众人俯身拜道:“愿随大哥行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郭绍也俯身拜向陈大全,感觉此人确实是一个真正的好汉,敢想敢干,敢赌敢拼,义薄云天。
“众位兄弟请起!”待到几人起身后,又道:“虽说咱们是冒险,但是也要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请大哥明示。”
“首先,咱们虽说要集体下山,但是山上也要有人统属,三弟,你向来谨慎,就留在山上照应着,一边多树旗帜多摇人,一边要多多向唐州方向打探,一有异常,立刻来报。”
“是,小弟谨急!”
“另外,此次行动,咱们时间有限,进了淮州城,不得动平民百姓半根毫毛,如有发现有人私下里欺负百姓,立斩!”
“是,我等自会约束弟兄,不使咱们穿云寨名声扫地。”
“第三,就是此次转移物资,先把军械和粮食运走,其他金银等都要靠后,记住,打的赢才是咱们穿云寨的根本!”
众人全都应是。
郭绍看着眼前这个山寨的大当家,更加感觉此人以后恐怕会成为一时雄杰,自己尾翼其后,说不定也能扶摇直上,去看一看那天上的风景。
众人议事完毕,立刻分工行动起来。
有人甄别俘虏,有人命人制作旗帜,有人准备车辆器具,有人派人向唐州探查情况,有人扒拉官军的衣服,有人向俘虏询问淮州城的具体部署……
直到下午快到酉时的时候,所有准备都已经组织停当,唐州方面也暂时没有异常,陈大全一声令下,众人改换上官军的行头,混在被轰下山的那些俘虏中间,慢慢向淮州城靠近。
傍晚,当残阳的余晖快要散尽的时候,一群人来到淮州城门前。
穿云寨战败的消息,已经随着常林的狼狈逃回扩散开来,城头的兵丁看到大批的败兵向着城门涌来,急忙派人往府衙汇报情况。
常森正在府衙里跟常林生着闷气,得到城门急报,不耐烦的训斥道:
“慌什么慌,又不是贼人攻城,怕个屁!一群没用的东西,还敢回来,让他们在城外呆一夜,好好反省反省,tm的,一千号大军攻不下几百人的山寨,都是白吃干饭的废物!”
城外的穿云寨众人,听到城门楼上官兵带回知州老爷的回话,都愣住了。
人家不开门,你怎么办?
强攻?看看淮州城几丈高的城墙,没有攻城军械,爬都爬不上去!
转头回去?不说费了半天的力气,什么都没有捞到,就灰溜溜的赶回去,就说一众人集体掉头,在城墙上火把的照耀下,也会暴露无遗。
这时,郭绍来到陈大全的身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陈大全听了,找了几个愿意投顺的俘虏,也低声吩咐起来。
不一会儿,城门处的士兵听到外边一片喧哗。
“易大川,我是你易家的族叔,还有几个兄弟也是你易家的家丁护院,你敢不让我们进城,明天回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项少虎,你小子长出息了不是?我是你项家二房媳妇的亲舅老爷,赶紧给我开门,要不然明天你休想回家!”
“我是贺家的……”
“我是张家的……”
……
城外顿时叫骂声一片,谁不是在这淮州城里沾亲带故的,就算没有关系,急吼吼嚷上一嗓子,说不定城门就开了,还用得着在这城外餐风露宿?
在这世上,谁不想回自己的家!
常森正在府衙陪着妻儿吃晚饭,忽然听见前堂有人高呼:“我们要见知州大人,快让我们见知州大人!”
常森今天本就生气,现在发现连饭吃的都不那么安生,更是气急败坏,把碗重重放在餐桌上,恨恨骂道:“谁呀?还让不让老子吃饭了?”
这时,一个学究模样的中年人走进来,对常森一揖道:“禀大人,是易家,项家,贺家,张家,还有其他一些家族的人,他们聚集在前堂,吵着嚷着要见大人。”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老子今天烦透了,让他们明天再来!”
“恐怕不行的,大人,这帮人就是为了城外的那帮败兵而来的,他们想让大人打开城门,放他们的人进城。”
常森听了,更加气愤道:“王八蛋,这帮狗娘养的,这些大族当日根本没有人出壮丁,都是给些钱来打发老子,现在却来找老子要人了。老子就是不开城门,看他们能把老子怎么着?”
“大人说的极是,这帮世家大族平时嚣张跋扈惯了,没少给咱们惹事,今天就是要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免得他们还以为这淮州府是他们的呢?”
常森皱着眉头看了这个中年人一眼,说道:“易师爷,你这话说的,恐怕不止一层含义吧?”
易师爷仍然笑呵呵,他上前两步,来到常森的旁边,低声说道:“大人,让世家大族为您做事,很难,但是他们要是想坏您的事情,那可是太简单了。”
常森听出了他的另一层威胁之意,狠狠盯了这个人一眼,恨不得一筷子戳死他。
但他不敢,此人乃是淮州易家的人,更关键的是他易家有位吏部左侍郎,正在洛城。
“来人,命人去城门处跟常林说一声,让他开门放人进来。”
常森最后还是妥协了。
易师爷一躬身,默默下去。
这时常森的发妻走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老爷别生气了,他易家不好惹,咱们就避避,暂且忍耐一阵子,到时候咱们就离开这里,看他们还能欺负谁去?”
常森这时缓过一口气,叹道:“夫人,你这是妇人之见,天下哪里还不是都这个样儿,没有易家,还会有难家的,今日忍了,将来肯定还要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话虽然这样说,常森到底还是重新拿起了碗,重新吃起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