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绍派人到陨州,四处搜寻冯效忠,还有他麾下300骑兵踪迹的时候。
位于陨州北部的一处平坦山坳内,冯效忠也快到了山穷水尽之际。
他在此处被围,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手下骑兵损失将近三分之一,粮食也几乎见底。
如果不是对唐山军还抱有一丝希望,他还真想放弃了。
来之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印象中的陨北偏远地区,竟隐藏了这么多的山民与盗匪。
更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山民盗匪背后,居然还跟陨州的世族大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些人看起来比较散乱,每个寨子最多只有百多人,但聚合在一起,那就不得了了。
当冯效忠一脚踏进陨州地区,因为麾下那数百骑兵的原因,立刻就引起了陨州世族的关注。
他们先是亲自出面,光明正大探寻冯效忠的底细,然后又采用各种方式,大肆拉拢他麾下的精锐骑兵。
当发现这些手段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后,便马上改变策略,派出豢养多年的各寨人马,多次对冯效忠的骑兵营进行骚扰袭击。
冯效忠也没想到,昨日还对他笑脸相迎,酒桌上推杯换盏的“亲近朋友”,居然会翻脸不认人。
疏忽大意之下,差点吃了大亏。
好在他统兵还有些手段,利用各寨人马互不统属、各自为战的关系,率领手下骑兵将他们逐个击破。
虽然牺牲了一部分兄弟,但总算从那些人手里逃了出来。
脱险之后才知道,陨北这里虽然偏僻,但民风却比较排外。
尤其是对他们认为有威胁的人,更是出手狠辣,从不留情。
冯效忠也不是个只会挨打,不敢还手的主儿。
一番考量之下,他决定改换战术,既然陨北这些世族大户不识抬举,那便对他们实行毁灭打击。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他先后打上陨北三四个大族的家门。
对他们进行残忍清洗后,自以为足以威慑其他世族。
不料却适得其反,不仅没有镇住他们,反而激发起了他们的凶性。
几番沟通无果后,这些人竟联合在一起,试图将冯效忠这批外来势力彻底消灭。
为此,他们不惜用一家大族数年积累的粮仓做诱饵,试图将已经处于暴怒状态的冯效忠,引入他们的包围圈。
哪知冯效忠也不是吃素的,在领兵进入那处包围圈的最后时刻,偶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然后带着手下的将士左冲右突下,再一次逃了出去。
只是这次运气不好,竟在山谷里迷了路,等他们狼狈地走出山林,刚好撞上各寨山匪搜寻他们的队伍。
山林间不利于骑兵作战,所以冯效忠很明智地选择了逃跑,各寨山匪紧追不舍。
经过多次险象环生的厮杀,他们发现身后的追兵却越聚越多。
如果不是手下之人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这处适于骑兵奔驰的狭小盆地。
他带领的这支骑兵,只怕早就被陨北势力集团,给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即便如此,他也被人家困在这处山坳里,过起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艰难日子。
如果不是因为手下还剩两百勇士,并时刻保持警惕的话,只怕世族的人早就打进来了。
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这处小盆地原来的居民就算还有些粮食,但经过多日的围困,他们也将要难以为继了。
冯效忠在无奈之下,这两天已经做好砍杀麾下几匹战马,来给弟兄们充饥的准备了。
今日正当他还在为弟兄们的吃饭问题发愁时,外围警戒的兄弟报信说,外面的人派了使者过来。
冯效忠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见见来人。
能拖一阵是一阵,总不能让弟兄们集体赴死吧。
只是当他得知来人出身时,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你说你是金州紫阳观的人?”冯效忠再次问道。
作为郭绍的心腹爱将,他当然知道金州紫阳观。
更何况他来陨州之前,还跟着郭绍做了一段时间的亲兵,亲兵营统领张钝初的来历,他早已心知肚明。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在此地见到了张统领的同门。
来人年纪跟张钝初差不多,只是形象却比黑瘦青年差远了。
如果说张钝初乃人间之皓月,那通过此人的气质,冯效忠很快判断出来,他简直连暗夜里的繁星都算不上。
虽然身穿道袍,但此人脑满肠肥的样子,活生生一位久处尘世的贪吃弥勒。
而此时这位“弥勒”,在看到冯效忠那副大吃一惊的样子后,更加趾高气扬起来。
“不错!在下乃金州紫阳观清羽真人座下,陨州行走是也!”
冯效忠稳了稳心神,没有再说话。
他心里有些奇怪,按理说紫阳观是天下唯三的名门大宗,怎么派到陨州这边的人却是这般模样?
难道就不担心会被本地世族看轻吗?
他不知道的是,此人名叫陶争光,就是这陨州本地人。
当初紫阳观派他回来的时候,他并不是这副模样。
只是在这里时日一长,逐渐被这里的世族大户所拉拢,整天胡吃海喝,过着神仙都要羡慕的日子,身体岂能不发福?
如果不是紫阳观里有人罩着,他恐怕早就被调回去了。
今日他奉陨北各家家主的命令而来,也是为了能利用紫阳观的名头,劝降冯效忠,保留他麾下这支战力强劲的骑兵队伍。
“各大家主说了,只要将军愿意归降,他们不仅不会对将军怎么样,反而还会倍加器重。
这么说吧,金银、美人、家宅、权力都已经为将军准备好了,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将军请细细想一想,你如今被困在这个小地方,麾下将士即便再能打,没有粮食供应,你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不如听贫道一言,与其在这里跟他们耗下去,不如为手下弟兄们保留一线生机。
他们跟随将军这么久,向来出生入死的,若是就这么悄悄死在这里,岂不令他们的父母伤心欲绝吗?
将军难道想以自己一人之私,来荼害这些一直视你为父兄的众多儿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