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瑰丽的办公室，刘婀大模大样地坐在老板台后面的高靠背椅子上，王博在她面前则只能站着，还得听她训话。
刘婀俨然一副王博顶头上司的神情，仰起板着的脸，说：“全员佩戴计步手环推进得不好，老板相当不满意，让我传达给你，你作为营运总监要负责任的。”
望着刘婀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王博本能地从骨子里反感，没好气地说：“为什么推进不好，我们要分析原因，它不能客观评估……”
“你找借口不是？”刘婀厉声截断王博的话，“不能客观评估？我已深入各店和公司每个部门，对所有岗位每天正常行走的步数做了监测摸底，现把各自应达到的步数标准制定出来了，你看看吧。”
她说着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一叠纸，扔到桌子上。
王博拿起那叠纸看了看，所有门店按照面积大小和生意好坏，被划为Abc三种类型，每类店在周一至周五和周六周日，各岗位应该达标的步数标准不同。比如A类店，周一至周五，服务员每日应达到的步数是～步，周六周日是～步。
同理，店长和迎宾员、收银员及厨房的杀虎蛙、炒料及刷碗等岗位，对应的均有步数指标。王博还看到公司各部门的人，甚至连会计都有步数指标……
“会计的工作都是坐着的，”王博大惑不解，“为啥也要求上班走路？全世界的会计，都没有这样考核的。”
“会计要不要经常下店？”刘婀说，“营业高峰，去检查收银工作？月底要不要参与店里的盘点？”
“财务部张经理那里，”王博说，“自有一套考核会计工作的标准和办法，为啥还需要用步数……”
“你咋有这么多的问题？”刘婀又厉声截断王博的话，“张经理都同意了，她还说，当年如果纺织厂的挡车工都用上计步手环就好了，每人班中巡查所看管的纺纱机或织布机的次数勤不勤，一目了然，那时的管理太粗放了。”
王博又看到后勤的司机，也有每天步数指标，更大惑不解，说：“司机的工作，是通过提供后勤保障和安全行驶考核的，他们开着车就不走路，咋也给他们制定步数指标？这是很可笑的！”
“司机要不要时时维护和保养车辆？”刘婀说，“比如保持车内外清洁，擦洗清理车时，要不要走路？”
“每天擦擦车才走几步？”
“擦得勤是不是走的步数就多？”刘婀的口气不容置疑。
“无稽之谈！”王博冷笑道，“漂亮姐妹公司是个奇葩，刘大助理是个奇葩！”
“你不就是不服气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吗？”刘婀不耐烦地说，“快看看给你定的步数指标吧？”说着指点王博手中的那叠纸，“在最后一张。”
王博看到他每天的步数指标是～步，跳起来瞪着眼问：“你凭什么给我制定这么多的步数？根据是啥？”
“根据是，”刘婀专家审定似地说，“本市有59家店，外地有32家店，你要不要每天都巡几个店？而不是坐在办公室发号施令！”
王博问：“我上下班路上走的步数为啥不在你制定的步数指标内？”
“当然不应计算在内了，”刘婀说，“你上班路途远，计上不合理。你每天上班必须先到公司，我发给你手环，你再去巡店，无论这天忙到多晚，无论郊外的店有多远，都必须回公司，把手环交给我保管。”
“如果某天，”王博说，“一大早要坐火车去外地巡店，也先去公司找你要手环吗？”
“是的，”刘婀又一次不容置疑地说，“你不能像从前直奔高铁站，而是先来公司，从我手里取计步手环，再去坐火车。同样，回来时不管多晚，你都要来公司再把手环交给我。”
后来王博了解到，刘婀在办公室放了张折叠床，所以她夜间啥时都在公司。王博明白她这是做给老板看的，目的是钓到老板的儿子小帅。
王博又看到一个疑惑的地方，问：“每天我正常行走的步数，为啥必须扣除3000步？”刘婀解释说：“你每天要不要吃饭拉屎？找餐馆以及上厕所走的步当然要给你减掉……”
刘婀又补充：“按你一天拉屎一次，尿尿10次，吃饭二次计算，扣除3000步不多，就这还没考虑你拉肚子窜稀的情况。”
“谁会每天尿尿十次？”王博不解地问。”
“你已经不年轻了，”刘婀指出，“男人随着年龄增长会越来越尿频。先这样执行，三个月后你尿尿按20%的增长率计算，就是你每天尿尿12次。总之，这样考核你尿尿，能让你少坐办公室，从而减少喝水。”
王博无语了一阵，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个步数指标太高，咕哝道：“我还有开会的时候。”
“我给你制定的步数指标，”刘婀说，“是每天平均数，遇到开会，你这一天的步数是少了，但你可以在不开会的日子里多巡店，把开会当日没有完成的任务指标赶回来呀……”
刘婀说着噗嗤笑起来，从该笑法爆发的强度看，她已憋着笑好久了。
接着她似嗔似喜地说：“就是要治治你这个大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