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夫子既然被开了,那林流云自然要负责为她寻找下一任夫子,只是在这个南陵,要找到靠谱的女夫子实在太难了,当人人谈论起将来都是要学一门手艺谋生路的时候,士子凋零也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林流云不想将就,又不想再遇到孟夫子那样的人,索性干脆又给了小儿子的夫子一笔银钱,让其在教小儿子之前,先指导他一下。
他只是不太懂得这些,但在有别人协助的情况下,看懂几本真正的小儿启蒙书籍还是不难的,实在不懂的,就只能让女儿下回再问,他先去请个外援了。
女儿呀,你等着,等咱们回了京城,爹爹一定会给你请个正经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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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那天从方玉成田里薅羊毛得来的几个土豆推广师都已经大口喝干林流云灌得鸡汤,信心满满的走家串户推广土豆去了,来时候忐忑不安,走时候个个都喊着不能辜负林大人的期望,周南是看的叹为观止,可算是明白为什么林兄能当个武林高手,而他练了半天还是没感悟到传说中的真气了。
“林兄这口才,愚弟真是此生都无法企及啊,今日看他们的样子,还以为会有不少人听完就打道回府呢,毕竟这还有不少官兵要跟着他们去,常人见了难免心生胆怯。”
林流云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拿过旁边的书卷打开,没有看向周南,只不解道:“这关口才什么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对了,最近南陵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临近年关,我总觉得京城那边会有什么动作。”
“好像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说的话……”周南一拍掌:“林兄啊,咱们大牢那边关着的人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前天牢头碰见我还跟我说,这牢房真是一天比一天少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监牢都要被住满了,饭都要供不起了。”
林流云:……
这小子,看来是真没发生什么事,不然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了还跟他贫嘴。
他来了南陵是抓进去不少人,可哪就到监牢要住满的程度了?还有,自从抄了陈布政的家,别的没有,钱那是管够的!
他,林流云,现在,有的是钱!
“铸造盔甲的工匠那边继续帮我盯着,即便知道南陵的工匠不会在南陵的盔甲上面动手脚,可百密一疏,绝不能在这事上面轻乎过去。”林流云问道:“京城那边还是没有来信吗?望明望轩的跟太后娘娘的信都没有?”
这可事关自家王爷的大事,周南哪里敢有半点疏忽,连忙叫冤:“这事我哪里敢轻慢呀林兄,我就是不做广播体操,也得把这事儿给王爷盯好了,保证绝对没有一个偷奸耍滑的。”
“至于京城的信…确实是没有收到,林兄,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林流云摇摇头。
他在京城中倒是派了眼线,可传过来的情报却是一切如常,现如今,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而如今,京城。
此时正是刚刚结束早朝的时间,林望明林望轩两兄弟正一起走着,他们如今已经不再住在侯府上,而是住在新发下来的工部侍郎的府邸上。
当初那件事,林望轩尚且不明白,但林望明却是明白的, 从前没有办法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可以,那他自然不想再住在那个住着伤害了林流云的凶手的侯府中,他跟林望轩那么一说,兄弟俩想法一致,便一同搬出来了。
不是说他爹现在还活着,就能假装当初的伤害不存在,要是换了这世间任何一个人,又有谁能做到林流云当初的死而复生?恐怕,那都会是真正的死亡。
林望轩一边走着,一边尚且愤愤不平:“也不知道那个臭老头究竟是怎么想的,当初是他非要将大哥你升官,如今怎么朝上不过是别人稍微提了一句,他就也开始大肆指责大哥你资历不足,出身不明……”
“总之什么在他嘴里都能说出一堆不好来,既然这么不满意,当初干嘛非要给大哥你升官?一个狸猫装太子的老头而——”
林望明将食指竖起:“隔墙有耳,噤声。”
“这里肯定没什么人的啦…”
虽然这么说着,但林望轩还是老实的不再开口。
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聪明人,就一向愿意听别人的话,以前他爹在京城的时候听他爹的,现在爹走了就听大哥的,这都是他信任亲近的人,听他们的话,他们肯定也不会害了他。
“皇帝之所以给我升官,从来都不是真心实意,只不过报复不到爹,就拿我取取乐而已。”林望明压着声音:“但我并不在乎这些,皇帝既然愿意给那我就乐意接,索幸有太后娘娘在,他也没办法真对我做什么,几句取笑罢了,我不在意,望轩也无需在意。”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气不过……在朝上的时候,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就是私下跟大哥说两句。”林望轩小小声道。
林望明点点头,此时前方的景象也明晰起来,是已经到了侍郎府门口了,林望明抬脚跨入。
他们府上并没有请几个下人,看着显得有些冷清,不过两兄弟都没在意这些,林望明一边走,一边道:“前些时候,我给爹送了一封信。”
“信?”林望轩思忖:“可是我没听人说有爹的回信,大哥你是最近两天才送出去的吗?”
林望明摇摇头:“不,已经送了许多天了,要按照以往来说,早就应该收到爹的回信。”
“爹在南陵跟京城都有人脉,他的回信不可能被拦下来,府中的下人也知根知底,要是有人隐瞒不报,我也不可能不知道,那就只能是我寄出去的信被拦了下来。”
林望明踏进房门中,轻声叫正在洒扫的下人下去,而后关上房门,转过身。
“望轩,你说,是为什么,皇帝要拦我一封普普通通的家信?信上又有什么,是能叫皇帝警惕的?”
林望轩想了又想。
他如今也被破格纳入了官场,虽然只是个刚够到上朝品级的小官,可林望明见过的他基本也都见过,然而回忆再三,还是没想出什么特殊的事情,只能摇了摇头。
林望明道:“那封信上,我写了当日皇帝宴请蛮族王子一事,说他们相谈甚欢,畅饮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