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滴妈呀!”
严林砰的一声把门彻底关死插上插销。
看他的表情似乎看见鬼怪一般。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
那声响绝对不是用手掌轻轻拍门能发出的动静。
如果要形容的话应该是男人们用力握拳砸在铁门上发出的巨大响动。
“外面是一群疯子?好好敲门不好吗?”
张老虎说完就准备伸手去开门。
但马上就被严林拦住。
看他的样子完全就是惊弓之鸟。
“千万别开门!他们都怪得很!”
严林一下便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门后不让张老虎开门。
但身后的铁门却又传来了闷声。
显然那些家伙不再满足于用手拍打转为了撞门。
“赶紧推柜子过来!我快顶不住了!”
铁门的铰链合页被撞的啪啪作响。
张老虎也意识到外面家伙们绝对不怀好意。
面对未知的危险他也没多想从旁边拉过来书柜就要堵门。
严林奋力顶住大门后背传来的震动通过铁门传导到他的五脏六腑。
他只感觉自己的脑仁都快被晃散。
突然一根锋利的镐头穿过铁门从他的右耳边穿击而过。
严林吓得一声惨叫下意识躲开。
鹤嘴镐嵌在门上晃动几下才拔掉。
如果刚才这下往左偏移一寸的话自己现在已经被开颅。
严林刚想靠近破洞处往外观瞧情况却又被吓了一跳。
破洞之外突然出现了一只赤红的眼睛。
血色灌满了眼白。
眼眸周围的皮肤盘根错节沟壑纵横。
上方还带着微微紫色的结晶形成的一层薄薄的霜。
“找……到……你……了……”
“啊!!!”
严林又被吓了一大跳。
这只眼睛空洞且无神。
从眼眸之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与其对视一眼后就能感觉到自己堕入了深渊。
张老虎用肩膀顶住书柜艰难地往前边推边喊道:“快来帮忙!”
张可心眼疾手快根本没有多想抄起手边的圆珠笔对准洞口便狠狠扔了过去。
圆珠笔像是一根离弦的箭不偏不倚正中赤红之瞳。
门外之人痛苦地大吼一声仰面倒了过去。
失去顶撞力量来源的大门不再变形。
张老虎和严林合力推倒书柜挡住大门。
这才彻底阻挡了外面的进攻。
“他们是疯了吗?!”
“不对……他们是矿工!是原本就在地下城挖矿的矿工!”
张可心终于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但是为什么要袭击自己和伙伴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咱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张老虎说完便从旁边拿出步枪准备在对方破门之时一梭子狠狠打出去。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之时。
门外传来了警卫们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杰克的私人武装到达了现场。
推搡声、叫骂声乱作一团。
怒吼声、撞击声此起彼伏。
屋外是个什么状况谁也不清楚。
但短时间的嘈杂过后响起的却是敲门声。
“张小姐可以开门了,那些暴民已经被镇压。”
屋内似乎并不相信屋外人的话迟迟没有动静。
等了一会屋外的人再次说道:“我是隶属于杰克警长手下的防暴队,现在已经将刚才那批挖矿的暴民镇压,张小姐您可以放心打开房门。”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互不做声。
刚才那群疯子的所作所为到现在还让人心有余悸。
现在给他们开门无异于引狼入室。
“我就是张可心,他们是什么人?”
女孩并没有打开门而是和父亲推开了书柜通过被鹤嘴镐凿开的破洞往外偷偷观瞧。
果不其然外面有一伙身穿防爆服的警卫正在押解那群疯子。
门外人沉默一下后回答道:“他们是矿工。”
“他们为什么袭击我?”
“情况我们还在调查,请您打开门我们确认没事后好回去复命。”
张可心刚想打开房门就被拦住。
严林刚才差点丧命让他对于门外的人有种莫名的恐惧。
女孩拍了拍他的手还是打开了铁门。
门口那群矿工果然已经被制服。
各个或跪倒或躺在地上引颈受戮。
警卫们正拿着绳索对他们进行五花大绑。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长着人类的面容。
这混乱的场景与村头杀猪无异。
“您没事吧?”
全副武装的队长对着张可心敬礼。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让您受惊了,这是我们保卫工作没有做到位。”
张可心挥了挥手让他别打官腔后问道:“这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袭击我?”
“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您可以去问问杰克大人,我们只是接到保卫您安全的命令镇压这群暴民。”
张可心知道他们的任务只是镇压这些疯子。
只要确保自己没事他们就可以回去复命。
多余的话自己就是问了他们也不会说。
正在地上挣扎的一名矿工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矿工的眼睛正流着紫色的血液。
“别看了,还是回屋吧,这里还是挺危险的。”
队长明显不太想让张可心与这个矿工接触。
但女孩丝毫不惧直接蹲下身子看着矿工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破门而入?你们有什么目的?”
“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们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矿工扭过头死死盯住张可心。
他已经被掷出的圆珠笔戳瞎了一只眼睛。
那支圆珠笔现在正被他死死地抓在手中任谁都无法掰开。
女孩借助微弱的光亮费力地辨别他的长相。
这个瘦小的男人只穿了一件土黄色的马甲。
浑身瘦骨嶙峋的肋骨处被安保人员粗暴的行为让身体在地上摩擦出了几条血道。
往脸上看剃着平头的发型因为渍泥让头发都黏在了一块。
稀稀拉拉的胡茬将他消瘦的脸颊与鬓角连成了一条线。
最让自她感觉到奇怪的还是那只流出紫色鲜血的眼睛。
紫色的血水顺着眼角滴落。
他的口中牙齿已经掉落。
取而代之的则是紫色的结晶。
这让张可心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她见过阿比盖尔肉身之上长出的灰色结晶。
那种痛苦不亚于体内植入钢板。
排异现象十分明显并且会不断折磨原本的肉体。
女孩有些于心不忍。
但刚才紧急情况下的正当防卫也是无可奈何。
“我还会回来的……你要血债血偿!”
男人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张可心。
但女孩却想不通自己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们见过面?”
男人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握住那支戳瞎他眼睛的圆珠笔死死盯住张可心直到警卫们将他拖走。
他的双脚在地上拖曳留下了两道深深浅浅的痕迹。
他的破布鞋在乱蹬后掉落。
那是他仅有的私有财产。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他挪走仇视张可心的目光。
看着被暴力拖走的矿工走远。
张可心马不停蹄地赶往杰克办公室的大门。
听声音他还在屋内打着电话。
但对于自己的到来并没有多少吃惊甚至可以说是早就等待许久。
“张小姐,你怎么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张可心一拍桌子问道:“废话少说,那群矿工是怎么回事?”
“矿工?哦,你是指那帮暴民?诚如阁下所见,他们就是一帮疯子。”
“别给我打官腔说些场面话,他们叫嚷着要来找我复仇,可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们。”
“他们是疯子,你需要与疯子理论吗?他们可以做任何奇奇怪怪的事情,伤害你只不过是其中一件,他们没来把我的办公室砸了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别岔开话题!”
张可心恼怒地用手敲打着桌子问道:“为什么这群矿工身上长满了紫色结晶?你到底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们?”
“这里完全都是由庄先生一手操控,我也只是个打工仔负责帮他管理这间矿场而已。”
“矿场?这里原先是一座矿场?”
“不是原先,一直以来这里都是矿场,用来挖掘一种矿石。”
杰克似乎并没有欺骗张可心的意思而是准备将事情选择性地将真相和盘托出。
自己心心念念的石井家族已经好几天没有搭理他。
面对进退维谷的境地杰克只得出此下策选择暂时拉拢张可心一伙。
狡兔三窟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有错。
更何况是杰克这种只为自保不顾一切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矿石?”
张可心似乎听出了这里面有个惊天大秘密。
“原本这座矿场就一直产出一种特殊的矿石,收购这种矿石的人管它叫做青矿石,每个月黑岩监狱都会对外输送一批矿石用来换取生活物资与补给品。”
“你服务于这个收购者?”
“不能算服务,只能算是互惠互利,但是就在刚刚这群该死的收购者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你也听到了我一直在打电话,他们承诺我们的救援队伍迟迟没有到来,这些伤员就只能坐以待毙。”
杰克知道张可心心地善良。
她绝不会放任这些伤者不管不顾自己逃生。
把他们和这个女孩绑定在一起再合适不过。
只要石井家族的人到来就可以把他们一起运走。
如何巧舌如簧把张可心骗上贼船的理由早杰克就已经想好。
既然自己宣称尘南已死的消息。
如果张可心不愿意走那就告诉她石井家族可以代替她寻找并且复活尘南。
只要拿尘南作为诱饵。
张可心百分百会上钩,她的七寸早就被杰克摸的透彻。
“青矿石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去这里取矿?”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矿石只有黑岩监狱才能生产?这只是我的猜测,以前我也拿起过矿石研究,但那些矿石除了颜色发青以外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石井家族才称呼它们为青矿石。”
正当杰克说话之际他办公室的电话又再度响起来。
张可心盯着不断咆哮的电铃瞟了一眼杰克问道:“为什么不接电话?需要我回避一下?”
“没那回事,大家同甘苦共患难我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杰克说完就按下了免提。
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嘶哑地传了出来。
“你不需要一直给我们打电话,时机成熟我们自然会联系你,你只要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
“我想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张可心小姐现在就在我身边,她告诉我很多伤员都在等待治疗,我们现在的庇护所里缺医少药几乎可以说处于瘫痪状态。”
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张可心在杰克身旁先是一愣随后说道:“我们不是慈善机构不会提供免费的医疗物资,我想这点你应该再清楚不过。”
张可心一听这话气的直接抄起电话骂道:“那你们到底要怎么办才愿意派人来救援我们?”
“你们所有需要的医疗物资都我们都可以立刻发放,但我们是商人,自然要以投资回报看待问题。”
“我们这里有很多伤员需要手术,现有的医护人员根本不够,有些手术根本无法做……”
电话那头的男人打断她说道:“我再强调一次,我们是商人,你让我们平白无故就拿出医疗物资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吧?”
“你们要什么?我们可以交换。”
“好大的口气。”
电话那头男人大笑着问道:“你叫张可心是吧?我欣赏你的善良,但在我看来没有实力的善良等于狗屎,你既救不了伤员也救不了自己。”
张可心沉默了一下后咬了咬嘴唇。
她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得对。
她现在没有任何实力和他谈条件但还是试探着问道:“我们也许可以谈一谈。”
“小姑娘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你们想要物资,那么就表现诚意。先准备上缴平时三倍量的青矿石,到时候我们会派人来取的时候会附送一些医疗物资。另外说一句,什么时候交易完全由我们说了算,咱们的谈话到此结束。”
“等等!我还没说完……”
还没等张可心回话男人已经把电话挂断。
这让女孩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
“知道我的处境有多艰难了吧?”
杰克将电话拿回自己的办公桌上后叹气道。
“我们都是鱼肉而别人是刀俎,而且是无法逆转的情况。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根本无从下口,别说是上缴三倍的青矿石,就是百倍千倍我们也要想方设法给他们。”
“他们这是在趁火打劫!难道我们就不能奋起抵抗?”
“抵抗?”
杰克苦笑着说道:“你拿难民的生死去抵抗?你拿你我的性命去抵抗?你拿整座黑岩监狱去抵抗?
别傻了。
只要我们不听话他们就可以活活饿死我们然后换一批鹰犬来重新掌握这里。
对他们而言我们就是可以榨取所有价值的牛马而已。”
“那我们……”
“我们只能按他们的要求做别无他法。”
杰克瘫倒在椅子上看着昏黄的灯泡散发出忽隐忽现的弱光不再说话。
张可心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站了起来对杰克说道:“我能见一见被关押的矿工们吗?我来劝说大伙一起协助挖矿凑够那群土匪需要的物资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