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眸色淡淡地“看”向了那个最后说话的人。
后者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下直直地攀升上来，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呵。
姜落略带着嘲讽勾了勾唇，并没有开口反驳，轻声道：“是吗？”
牧朔见她没什么反应，顿时失了兴致，没说几句话就转身走了。
这群人真讨厌。
姜落看着他们的背影默默想。
不然直接弄死好了。
系统：【……】
它慢吞吞地冒出来，【宿主，我们是文明人。】
怎么能随随便便到处喊打喊杀哒？！！
姜落才不想理他，“看”向了下面的赛场。
牧朔其实说得没错，中原的骑射水平本来就不如草原，更何况现在的朝廷队伍还是姜落不久之前才一手拉起来的。
就现在，才开场没多久，代表中原的队伍就已经落了颓势。
说实话，姜落其实并不怎么看重这个比赛，本身就是闹着玩儿，烘托气氛的，那么在意做什么。
但是现在主角攻那个傻逼一来叭叭了几句之后，她突然就不怎么想让那群傻逼赢了。
啧。
姜落抬手，摸了摸下巴，脑袋里还正在思索着该做点什么呢，旁边的沈却就伸手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嗯？
姜落回眸，挑了挑眉：“怎么啦哥哥？”
沈却笑了笑，道：“光这么看着比赛，多少有些无趣，不然就再设个舔头吧。”
姜落歪了歪脑袋，有点不太明白。
她家白月光虽然脾气好，但是也不至于刚才都被人踩在脸上输出了，还能装看不见似的。
不过她家白月光都已经开口了，她当然不会拒绝，当即点了点头。
很快，一直关注着他们这边的牧朔就收到了这个消息。
他脸色一变，“什么？！姜落要把自己的马当做舔头，奖励给这场比赛的第一名？！！？”
来禀告的人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脸上的表情还十分得意，“是，二王子。”
“姜落这人也就是他们吹嘘得厉害，现在看到我们草原如日中天，不还是用这种方法向我们示弱了？”
“示弱个屁！！”
牧朔爆了一句粗口，面前的人是草原王的人，他又不能直接跟人说他们的计划，只能盯着他重重地瞪了一眼，又连忙转头让他的人去找李鹊。
下人听到消息也惊了一跳，一刻都不好耽搁，赶忙去下面赛场外面给李鹊招手。
“李公子！！殿下让你回啦！！殿下有话跟你说！！！”
但是无奈，赛场的人本来就多，还夹杂着射箭声和马蹄声，再加上隔得远，李鹊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他只看到了来人朝着他不停地挥手，他微微愣神，以为牧朔找他，下意识往那边走了两步。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一只羽箭从他身后直直穿过去，钉在了远处的移动靶上。
“！！！”
多亏了殿下的人！！
不然他刚才得非死即伤！！
他顿时怒火上头，冷冷地看向了羽箭射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少年应该是某位身居高位大将军的小儿子。
这家伙在京城里名声并不好听，是出了名的野性难驯，唯一能让他稍微听两句的，就是家里的大将军父亲。
不知道怎么的，听说这家伙最近被姜落看上了，也是奇怪，跟狼崽子一般的少年，就硬是听姜落这个盲女的话，叫他往东绝不往西。
刚才那一箭，摆明了就是在为姜落出气。
李鹊嘴角冷冷扬了扬，眼里却浮现出阴暗的嘲讽和恨意。
什么东西。
难不成还以为他还是，当初那个在冷宫里受人欺凌的小太监吗？！
他不是要为姜落出气吗？那他就非要以这个，被姜落赶出来的小太监的身份，让他们大晋名誉扫地！！
李鹊打得更加努力。
他的技术其实并不是很好，但是耐不住旁边草原的人都知道他是二王子牧朔的男妾，刻意给他喂分。
但是有了少年的刻意干扰，旁边人再怎么喂，他分数长得都慢了很多。
两个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李鹊听到了少年充满了恶意的声音：“哈。”
“叛国的阉人。”
李鹊：“！！！”
他气得整张脸都红透了，但越是上头，就越是射不中靶子。
在看台上的牧朔看得清清楚楚，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
虽然最终没能顺利达成让大晋再丢一次人的目的，但是幸好没有弄巧成拙。
而另外一边，姜落当然也注意到了场上的变化。
她沉吟了片刻，招手让人过来，“去跟上官青说，让他放放水。”
上官青就是在场上针对李鹊的那个少年。
下人有些不太理解，但是也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去给上官青打手势去了。
旁边的沈却眸色微微闪了闪，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怀里蛋的脑袋，语气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为什么要放水？”
女生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想让他们赢嘛？”
啊。
难不成她理解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做梦都是她家白月光的样子，这个人从里到外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看错一点？！
哼！
沈却怔住，嘴唇动了动，有点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原本以为，姜落不会理解的……
心脏好像被泡在了暖洋洋的热水里，整个人都涨了起来。
上官青看到了消息，也愣了愣，不太能理解，不过还是听话地收了手。
他朝着姜落这边看了一眼，女生正笑吟吟地看着旁边的少年帝王。
他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了少年帝王身上，又很快带着一丝轻蔑地移开。
这家伙，跟他们大人在一起待了这么些天，倒是变了个模样。
脸还是那张脸，精致得不像是真人，但是整个人都好像被注入了生命力，都活了起来。
不过还是比不上他们大人。
哼。
上官青哼了一声，收回视线，小声道：“放过你了。”
没有了他从中作梗，很快代表草原的队伍就赢了。
众人都下马了之后，只有李鹊一个人坐在马上，在一群傲慢庆祝的草原人中间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就算他曾经是一个人人都看不起的太监又怎么样，现在，他们还不是得仰着头看他？！
视线划过上官青的时候，李鹊顿时想起了刚才这个人对他的侮辱。
他扯了扯唇角，慢吞吞地骑着马来到了上官青面前，假笑道：“上官公子承让。”
“您输给我这个阉人，想必心里面应该很不舒服吧？”
但出乎他预料的，少年眼里带着些许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还知道我让了你？”
他切了一声，“要不是本公子让着你，你也能赢？哈，也不怕贻笑大方。”
“！！”
李鹊握着缰绳的手都已经用力到泛白。
上官青，果然跟传闻中一样。
他牙咬得很紧，但下一瞬，眼睛就看到了另一边自己的战利品，眼睛一亮。
那是姜落的坐骑，一匹优雅健壮的白马。
听说姜落生性要强，见不得自己因为眼盲就落后于他人，所以就算是她不能骑马，也花重金买了一匹汗血宝马。
这匹马通身雪白，只有蹄子是黑的，所以被姜落取名为踏雪，能日行千里，被很多人眼红。
现在，这匹马是他的了。
他看着踏雪被马夫牵着走过来，不着痕迹地看向了旁边的上官青。
果然，现在的少年脸上的桀骜已经保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哈。
李鹊嘲讽地笑了笑，然后迎着众人或是轻蔑，或是艳羡的目光，翻身上马！
他身上佩戴的属于牧朔的玉佩在阳光下同体透亮，折射出温润的光，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也在发光。
看啊！
这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现在，还不是要承受他带给他们的耻辱！！！
上官青把他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都快吐了，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他的视线在落到那匹马身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有些羡慕。
可恶啊。
那是大人的马。
真不理解，为什么大人非要让他输给他们。
看看现在李鹊那个小太监的样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姓甚名谁了，看了真的很想把他从马上一脚踹下来，再在他的脸上补上两脚。
哕了。
想到这儿，他莫名其妙动作一顿，跟着看向了看台上的牧朔。
有点奇怪。
他们草原分明都已经赢了，但这家伙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牧朔并不希望让他们赢？
啊……
上官青眨了眨眼睛，又看向了他们大人，后者还是跟旁边的废物皇帝亲亲蜜蜜的模样，并看不出来很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不过他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以他们大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平白让草原这群傻逼捡了便宜。
“！！！啊！！！”
“吁——！！！！”
就在这时！场上突然起了变故！！
本来李鹊是坐在马上炫耀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身下的马突然暴躁地狂奔起来！！
本来就是汗血宝马，速度和力量都是马中巅峰，而李鹊又是个绣花枕头，这个第一名完全就是凭借着在场上的诸位因为各种原因让给他的，他怎么可能驾驭得了！！
于是，他眼泪都吓出来了，只能凭借着本能抱着马脖子，大声乱喊：“殿下！！”
“殿下殿下！！牧朔，你快来救我！！殿下！？你快来救我！？我好害怕！！！”
“这匹马已经疯了——殿下快来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这幅狼狈的样子，中原的众人看着，心里面都暗暗发笑，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就算是有人想要去拦马，也是一副装模作样的样子。
这可不能怪他们！
毕竟，这可是他们草原人说的，他们中原人都是斯文人，擅长的是吟诗作赋，拦马的这种粗鲁活他们怎么可能做得到？
草原人虽然也排斥他这个血缘上是中原人的太监，但是想着这个太监现在是他们二王子的男宠。
秉持着想要讨好二王子牧朔的想法，倒是想去拦一下，把他救下来。
但这匹马到底是汗血宝马，本身就不是那么容易驯服的，更别说这马现在还是发疯的状态。
于是，骑射场上看上去有不少人不约而同地想要去救李鹊，但都没有一个人成功靠近。
上官青在人群外围看着，觉得好笑极了。
就这么看不清楚，他还特意骑在了马上，对李鹊露出来的丑态一览无余。
他也丝毫没有给人面子，捧着肚子直接“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看到没有，这就是报应！！”
怪不得他们大人示意他放水呢，原来在这里等着的！！
另一边的他爹看着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真是，他这崽子，真不适合在官场上混。
别的什么东西都没学会，落井下石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一说一，场上的那个阉人倒是挺配得上现在的丑态的。
李鹊当然把中原人们这边看笑话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根本无暇顾及！
别人都是看着玩儿的，只有他自己感受得清清楚楚！！
这匹马是真的已经疯了！！！
他瞬间联想到了，在早上的时候，在牧朔旁边听到的，他们开玩笑着要给什么人一个教训！
——原来教训就是这个！！！
他肠子都已经悔青了，要知道，就不非要来逞这个能了！！
不过现在后悔早已经迟了，他身下的马身体里的药效应该完全起来了，速度越来越快！！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保全自己，只能用力抓住马脖子！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匹马特别不喜欢这个姿势，跑动的时候越来越用力，看起来是想要把他整个人直接从背上甩下去！！
李鹊骇得肝胆欲裂！！
如果就这么被马甩下去，那肯定会被踩死的！！！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就算是男宠！那也是让无数人捧到天上的男宠！！
他真的不想死！！！
终于，在绝望之中，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雀！！你别害怕！！”
“本王来救你！！！”
他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他的男人在风中骑着马飞奔过来！！
“殿下！！！”李鹊眼眶都红了！！就算他根本没有真的喜欢过这个男的，现在也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心动！！
牧朔给了他一个沉稳的眼神，但是那匹马确实不是凡物，他花了好多心思，都没有办法靠近分毫。
甚至，他的举动好像把那匹马给惹怒了，那畜生玩意儿竟然想直直朝着他这边冲过来！！
“殿下！！”
“殿下小心！！”
“殿下万万不可！！您是矜贵之身，李公子再得宠，也不过只是一个来自中原的男宠！！！”
“您要保全自己啊！！！”
牧朔连连躲了好几下，眸色阴暗地啐了一口。
真没办法了。
不过下人们也说得对，李鹊虽然还挺合他心意，也不过只是一个来自于中原的男宠。
而且虽然长得不错，但到底算不得上等姿色，这个没了再找一个就是。
这么一想着，他的动作都迟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