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云成休不怒反笑,戏谑道,“既然苏大人如此自信,不妨让我见识一番,是否有真才实学。”
“前面几场比试,权当是热身不作数。”
“如果你真能作出令我们都心服口服的绝句,今日这场诗会,便算你们赢!”
此话一出,其他贵族学子顿时都有些慌乱,“云兄……”
然而,云成休一个冷峻的眼神,便令他们不敢吭声。
“小王爷真是性情中人。”
苏言淡笑道,“好,既然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且慢——”
云成休冷笑道,“苏大人如此自信,若是没有点赌头,便太没意思了。”
“不如这样,如果你能让我们所有人都服气,便万事皆休。”
“但凡有一个人,认为你的诗不好,给你挑出毛病来,你便当众跪地磕一个头,如何?”
听闻此话,贵族文人才都恍然大悟,顿时都面露讥讽笑容。
难怪云成休一句话,便将他们刚刚赢下的九局全都抹去不算。
原来,是打算借此机会,折辱苏言一番啊。
只要能挑出他的毛病,他就得当众跪地磕头。
挑毛病,那还不简单吗?
即便是鸡蛋里挑骨头,也能强行挑得出来。
还得是小王爷,比他们想得都高上一层啊。
“苏兄……”
赵昭等人意识到云成休的诡计,顿时看着苏言的眼神中充满担忧之色。
但不等他们开口劝阻,苏言痛痛快快点了点头,淡笑道,“可以。”
“既然如此,我现在便作诗。”
说罢,苏言背着手,不紧不慢走上前。
一边闲庭信步,心中一边思索。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一个个都各怀心思。
贵族文人们,已经开始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挑苏言的毛病。
祝淮王担心,苏言可是陛下钦点一定要来参加诗会的人才。
如果真的被挑出毛病,当众下跪磕头,暗处观察的陛下会不会发怒?
范泰年和付兴德不知底细,现在只想争一口气。
底下的观众们,小部分贵族文人的父辈,看着苏言的眼神都充满敌意和仇恨。
大部分人则都满脸兴致勃勃,等着看热闹。
在全场众人各怀心思的注视下,苏言行了七步,终于缓缓开口。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苏言此诗一出,全场瞬间都陷入久久的沉默。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强烈的震撼,一个个张着嘴巴目瞪口呆。
苏言这首诗,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并不是作得有多好。
而是……
杀气。
大炎王朝四百余年的青史上,诞生过的诗文岂止数十万。
但是,几乎从来没有哪首诗,能用杀气腾腾这个词来形容。
苏言的这首诗,明明并没有什么血腥残暴的字眼。
但却又一字一句间,都令人感受到浓浓的压抑和嗜血。
仿佛组成这首诗的每一个字眼,都是用鲜血铸就一般。
“诸位,如何?”
苏言看向云成休等人,淡笑道,“我这首诗有何不足之处,诸位可以提出来了。”
云成休等十名贵族文人,全都脸色铁青,哑口无言。
刚刚他们一个个心中,都想好了各种各样挑毛病的理由。
语句不够通顺,辞藻不够华丽,上下不够押韵,立意不够深远……
这些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毛病,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苏言的这首诗,却仿佛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根本不存在他们上面说的这些毛病中的任何一条。
尤其,最后两句。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短短十四个字之间,竟流露出尸山血海般凌厉森然的杀气。
让他们甚至都觉得,如果自己敢信口胡说,那么这首诗就会直接显灵,撕烂他们的嘴巴。
付兴德和范泰年两位大儒,也都神情复杂,沉默不语。
方才其他人作的诗,不论寒门学子,还是贵族文人的诗作,他们都可以各抒己见,畅所欲言地点评。
但此时此刻,苏言的这首诗,他们心中却生出一丝敬畏,根本不敢轻易张嘴评价。
这首诗的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杀气和霸气,令他们感受到毛骨悚然。
除了杀气和霸气之外,他们仿佛还看到了,苏言那淡如止水的斯文外表下,藏着一颗熊熊燃烧的野心。
有朝一日,他一定会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而作出震惊天下的行径。
如果让苏言知道,这两位老爷子心中在想什么,肯定会无语至极,跪在地上连声喊冤。
我特喵的只想找个清静太平的小地方,赚点小钱,娶几房小妾,无忧无虑地颐养天年啊。
这特么也能算是野心吗?
他选这首诗,纯粹就是因为以菊花为题目,只想到这首诗而已。
自己也不是传说中杀人八百万,吃人三十万的黄巢大将军,怎么就杀气腾腾,野心勃勃了?
“各位,怎么都不说话啊?”
见众人沉默不语,苏言纳闷道,“淮王殿下,付老,范老。”
“您们三位身为评委,倒是品评一下啊。”
祝天雄神情复杂,没有第一个开口,等待着付兴德和范泰年的意见。
付兴德和范泰年相视一眼,弱弱道,“范兄,你怎么看?”
“付兄,咱们的想法,应当是一样的。”
二老相视苦笑,向祝天雄拱手抱拳,“殿下,我们二人一致认为。”
“苏言这一首诗,足以力压贵族文人们十首诗,甚至堪称冠绝古今,胜过古往今来所有赋菊之诗。”
“今日这场诗会,是寒门学子们赢了。”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原本所有人都确信,今日这场诗会,风头将属于贵族文人,而寒门学子们则都要沦为背景板。
谁能想到,眼看着都要尘埃落定,却突然峰回路转,寒门学子这一边,杀出这么一头恐怖的拦路虎。
原来,不是寒门学子们,做贵族文人们的背景板。
而是在场所有寒门学子和贵族文人,都做了苏言一人的背景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