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会议，从下午两点半开始，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两个多钟头。
双方需要落实的细节，条款，和内容，的确非常之多。
顾厚言一直有意无意看着坐在对面的洛清月。
她的模样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全程脸上看不出半点喜怒。
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
说话不多，清冷的嗓音只在关键时刻以寥寥数语提醒负责人重点，或是明确一些原则和要求。
顾厚言没想到这个项目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个项目他费了不少力气钻营，才成功说服负责背后审批的林家让自家能参与进来分一杯羹。
本想着能靠33号线的旧城改造划一块地，正式进军高端商业中心打造。
结果到了洛清月这里，自己的想法被否得一无是处。
按照洛氏集团目前拿出的方案。
这项目虽然能做，却没多少油水。
想象中的崭新商业区没了，变成了文化风情街。
这就意味着，原本可以直接通过土地转让金以及出售或者出租写字楼产生的大笔收入，全部变成只能靠长期投入人力和物业成本经营得来的低利润收入。
直白点说。
原来的方案，自家公司能通过土地和商业中心贷款销售一条龙操作，直接赚出大笔利润。
新方案，虽然投入大幅削减，但也直接断了从银行套取大笔贷款的可能。
未来文化商业街更多是给原来的社区创造了工作岗位。
即便真的能盈利，不仅慢，自己的公司也根本分享不到多少利益。
顾厚言明显感到了为难。
随行的一众管理人员，目前兴致也不高。
他眼中闪烁精芒后，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对洛清月说：“洛总，已经快要三个小时了，我看大家都有些疲累，要不先休息休息，我能借一步，和洛总单独聊聊吗？”
洛清月淡淡看了他一眼，心知他是想讨价还价了。
看看周遭面露疲色的众人，又看了眼手机上江明半个多小时前发来的信息。
“明天周末了！今天下午茶给大伙安排了个上门海鲜烧烤！今晚让晓青带他们去团建，今天回去后，给你个小惊喜！[龇牙]”
洛清月嘴角微不可察的松了松，正了正身子，对陈应真吩咐道：“让行政把下午茶送上来，大家休息十五分钟，我和顾总去办公室聊一下。”
陈应真的惊讶快要藏不住了。
开会时休息，还让行政送下午茶到103层？
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最近的洛总，真的是越来越……像个人了啊！
倒不是说以前的洛总不好！
毕竟像洛总这样该爆金币的时候从不含糊，而且金币数量扎实的老板，并不多见！
只是，从来都不觉得她的字典里有“休息”这种字眼的啊！
陈应真确实是有些不理解。
江总到底是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自家小姐产生如此大的改变。
那款《喵了个喵》，她也玩过。
就玩了两把后，她就放弃了和这游戏继续较劲。
“这就是江少爷做的游戏？”
“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这么贱兮兮的，让人生气呢？”
“洛总竟然还让我玩？”
“……不过她也没让我要通关，我随便玩两次，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平时工作已经够累了。
实在没有那个多余的精力和时间消磨在这么无聊的游戏上。
她跟随洛清月多年。
自然也不可能存在好胜心这种东西。
她吩咐的事情，她照办就好。
好在之后洛清月就只问过她一句：“你的游戏进度是多少？”
她老实回答：“39%”后。
洛清月哦了一声，就再也没提过这事了。
她都有点忐忑，这么傻的游戏，真的能像江总说的那样，能赚那么多钱？
这要是真的，那她可真的从此就奉江少爷为第二位真神了！
洛清月带顾厚言进入了办公室。
她随意对办公室角落新配不久的一套大沙发扬了扬下巴：“请坐。”
随后，自己坐在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淡淡开口：“顾总，我知道你的想法。”
“其实，这个项目，你要是不想做，也可以选择退出，我们洛氏可以自己接手。”
洛清月一开口，就是绝杀。
她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既然你们找人打了招呼，死活想进来。
我可以接受。
但做法，必须按我的来。
不然，你们就自己退出。
反正有没有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你自己走了，我也不用去和你后面的人交代什么。
刚坐下的顾厚言一愣，旋即苦笑。
“洛总，我们毕竟也是老相识。”
“你应该也知道，我顾家一直想升级产品线，进军高端商业地产。”
“我承认，贵公司的方案做得很到位。”
“可那么大一块城区，照这个方案做，我们没什么利润空间，你们的利润空间，也不大啊！这又是何必呢？”
“这个项目，对我们而言，本来就不图谋利。”
“目前的方案，对贵公司而言，是最稳妥的方案。”
“按照标定投资额算，五年收回成本，五年后每年保底百分之十二的净利，这还不算通过这个项目，你们可以向官府申请的补贴，以及银行提供给你们的低息放款。”
“坦白说，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学长的份上。这个项目，我是没有必要与你们合作的。”
“所以，如果你是想跟我讨论更换方案，就不必多说了。”
洛清月说话间，给自己泡了一壶荔枝红茶，自斟了一杯。
她没有要给顾厚言倒茶的意思，只是简单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厚言蹙眉看向茶杯。
这意思，是我要么同意，要么滚蛋？
顾厚言咬了咬牙，自己伸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入口，淡淡热气中，他看了眼面色沉静如冰，毫无波澜的洛清月，吐出一口气强颜欢笑道：
“……好，我接受。”
“就按你说的来。”
洛清月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既然如此，那么后续这个项目的细节，我就不再旁听了。顾总若是还有心过问，与我们的负责人接洽即可。”
顾厚言愣神时，洛清月的电脑响起了智能提示音：“江明已进入本层办公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