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师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学校里的趣事，李忘昔他们总是会在想去下一桌敬酒的时候，一次又一次止住脚步再待一会。
特别还是被四桌老师围在中间，简直是寸步难行呢。
不过这也正好，往后敬酒的流程，一连四桌都是老师。
既然如此，那就先拿凳子坐下来聊一会吧，正好小昔也能趁机吃点菜垫垫肚子，不会耽搁后面安排的。
...
结果说着说着，一众老师顺着话题开始调侃小昔。
主要还是因为李忘昔跟伴郎伴娘的范还在，小昔就已经闷头猛吃，不管怎么看都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一句句话说出来，弄得李忘昔都有点不好意思...
特别是：“现在大环境节奏太快，等进了社会找对象可不好找。还是忘昔有先见之明，从小开始养。这是不是网上说的那种...叫什么...？爹系男友？”
这句直接让李忘昔心中涌出一股无与伦比的负罪感......说的他就像是那种把懵懂小萝莉拐回家的怪大叔一样。
“扑哧———爹系男友~好好笑哎！”小昔耳朵上脖子上的首饰使劲摇摆，笑得很开心。
“没说你是吧？”李忘昔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一下：“傻丫头，这群没点边界感的老师说你是长不大的孩子，就跟是我养了个闺女似的。”
“嗯。”小昔一脸耿直，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
“对吧...哎？”李忘昔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昔儿...你难道不应该说‘才没有这回事，人家其实很独立的啦！’...吗？”
小昔一脸天真地看着李忘昔用自己的声线演绎着震惊后的辩解。
她这种白切黑的反应令李忘昔无奈扶额：“你这个回答会让老盛他们更来劲的啊......”
“唉呀，忘昔你这么急着辩驳干嘛？你们在学校里也没少玩‘过家家’吧？你老婆不也没否认？”不知道是哪位老师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调侃道。
“......”
等等...不对！
“为什么你们会这么清楚？”李忘昔猛然发问。
“哈哈哈，同学们。你们不会还以为教室里的监控是摆设吧？”年级主任笑道。
“难道不是摆设吗...？”
“从你们打完架，如果监控还是摆设，那我这个年级主任还当不当了？”
“......”
望着经常坐在办公室里搞后勤的老师们露出的姨母笑，怎么都感觉他们像是在说：“能名正言顺磕的cp，为什么不磕呢？”
淦！李忘昔竖了个中指。
果然，这群老师什么都知道，只是在学校里会故意装傻罢了！
“一群腹黑的老家伙，以后绝对不信你们‘我不知道啊？’的鬼话了！”
举杯同饮后，李忘昔假装恶狠狠，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而老师们都乐于看总板着扑克脸的李忘昔气急败坏，不知道从谁开始大笑，老师们也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就连李忘昔也没忍住，反复捏着小昔的后脖颈轻笑了几声。
这一笑可不得了。
离小昔最近的，那几位在学校基本不怎么笑的本班任课老师居然也都笑的眼角起褶子。
小昔单手掩嘴，眼前一亮！使劲摇着李忘昔的胳膊，视线在两边来回交纵，如同发现了什么不一般地秘密般高声惊叹：“唔！我一直以为语文老师不会笑呢！”
她的话语将任课老师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任课老师们互相看了看，不解地笑了笑，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被“点到名”的语文老师也一头雾水。
虽说平时确实会保持不苟言笑的态度，但也不是完全不笑的吧？
语文老师觉得自己在学校挺喜欢笑的啊，只是摆了太多年的严肃脸，笑的不明显吧？
但毕竟是语文老师嘛，不耻下问的好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成为了烙印。
“林忘昔同学，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同学们都说老师你是面瘫，还给起了个外号叫‘瘫瘫’！”小昔坐在椅子上晃着腿，直言不讳道。
“扑哧———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老师们憋不住笑的声音。
学生给自己觉得不好相处的老师起外号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对盛利而言，自己这么多年一般都会被叫做“老盛”，感觉蛮亲切的，还能跟学生拉进不少距离。
别的老师也多多少少会有这种经历。
比如身材气质很好的老师被取过“女明星”的外号。
长相很凶的体育老师被叫做“大黑猴”或者“黑熊”。
还有些“老巫婆”、“干巴老汉”、“油腻男”之类的外号根本都说不清。
可是…可是……可是“瘫瘫”？是什么鬼？
因为觉得是面瘫？又加上不苟言笑？
但这个外号是不是有些太可爱了？
有种很抽象的美感。
语文老师对这群调皮的学生也没什么办法：“哪个小兔崽子给我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外号！？”
“不知道呀，不过我们都是这么叫的。”
小昔吃了不少东西，血液全都冲到胃部消化食物，思考能力直线下降，堪比情商跳崖。
怕她过后会捂着脸、埋着头，两只小脚疯狂交替踹家里那可怜的床垫，后悔自己嘴快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李忘昔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贴到她耳边幽幽道：“喂喂，昔儿你只是结婚了又不是毕业了，小心上语文课被一直叫起来回答问题。”
以让小昔极为害怕的上课提问为引，这无疑是最好的提醒方式。
“！”效果拔群。
“呀！糟啦！瘫…啊不，老师你…您能忘掉我刚才说的吗？”小昔“蹭”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边认错边偷偷往李忘昔身后躲。
居然这种时候还能嘴瓢……这个憨憨。
“你啊……”李忘昔忍俊不禁，无奈举杯喝了一口，揉着她的小脑袋说：“咱老师们都那么高尚，是纯粹的教育工作者！有如此神圣职业的人会是那种会公报私仇的人吗？”
开口即是往高处捧。
大家都好面子，语文老师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吧？
在众人有些奇怪的注视下，李忘昔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说：“况且语文老师的教案压力那么大，忙都忙不完，怎么可能会跟咱们这些…咳…好学生开的玩笑一般见识呢？你担心过头啦。”
有些难以置信李忘昔是怎么这么不要脸说完这一堆话的。
不过，语文老师果然没生气，反倒笑着夸赞起来：“看来李忘昔同学很懂老师的辛苦嘛。这么能与老师共情的学生可不多见。”
“哈哈，老师过奖了。”李忘昔谦逊的点了点头。
可谁知，语文老师一抬手就是一套捧杀反回去：“哎，这可不是乱夸。像你这种有如此心的学生，哪怕主修的是艺术，老师也能知道你对学习态度绝对不会差。”
“啊？”
“那咱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往后到毕业的语文课代表就让李忘昔当了。”
“啊…嗯？不是…等……”
“你可别辜负老师的信任，老师相信你的语文成绩一定会在你坚韧不拔、持之以恒、精进不休、竿头日上、认真对待的学习态度影响下步步高升！”
是不是有点捧太高了啊喂！
果然是赤裸裸的报复吧！
原来…这就是夫妻间的连坐吗？
没事没事…李忘昔不管老师是不是在开玩笑，反正他在单方面忘记并默拒了。
又是一番笑闹。大家都喜欢看李忘昔吃瘪。
在“课代表好～”的调侃下，李忘昔被老盛强行赶着去别桌敬酒了。
婚宴呢严肃点，一直在他们那边也不是事。
……
好在接下来就轻松了许多。
跟朋友们的父母敬酒，来来回回也就是些祝福语。
有些家长甚至还以为李忘昔和小昔是跟自家孩子关系好的，已经毕业了的学长学姐。
不然怎么会这么快结婚？而且还邀请了一众老师到场。
嗯…这就是平时与家人交流不多的弊端。
家长们忙于工作，加上学生早出晚归。
所以很大一部分家长都是听自家孩子说，有关系很好的同学要订婚吃席。
问起是谁要订婚呀？
回答李忘昔。
家长们总之就是点头，再唠叨几句“你看你同学怎么怎么样。再看看你！学习学习不好好学，一放假就知道在家躺着玩手机，也不知道多学复习复习，真不知道以后考不上大学进了社会怎么办！”
到这，双方基本就烦了，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交流了。
当然，对李忘昔来说，别人知不知道内情并不重要，只要祝福到位，那就算是互相尊重的。
不过李忘昔不说有人会说，这些细枝末节无关紧要。
于是在某些路过张萌的解释下，众多家长先是愣住，随后面色奇怪，脸上明显出现了不理解的神色。
这正中张萌的下怀。她接触社会上的事接触的早，看过太多相爱之人被强行拆散的情节。
她想传递出一种青涩的观念：并不是所有人的初恋都是没有结果的；并不是所有人的相爱就只是青春期冲动后的欲望；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不能共同进步的……
只不过，她涉世未深，就只有这点点小心思可以用。
李忘昔摇摇头，在跟张萌一起去同学那桌敬酒路上，发现了她的疑问与不甘。
这对一个充满激情、澎湃、热血与活力的少女无疑是一次直观的打击。
如今快节奏、残酷的社会，不会谈平淡的感情，谈的都是利益的互惠。
张萌知道自己刚刚酒后突然涌上心头的勇气毫无作用，绝大多数人都只会把她当成一个“疯丫头”。
真正让家长们撼动的…是后知后觉抬头映在眼中的豪华装潢；是桌上一百一包每桌一条的喜烟；是喝在嘴里四位数的喜酒……还有———小昔穿金戴玉的庄重装扮。
以前看的番剧叫《实力主义至上的教室》。
现在经历的则是《利益至上的现代人》。
除了唏嘘，又能怎么办呢？
但这都不重要。
因为李忘昔相信，能与自己相识，交好的朋友们，不是会被世俗功利所打倒的人。
当一杯杯酒下肚，他们也仍能知道想要成为的自己！
……
时钟即将越过一点。
宴会尾声。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还未开学的学生般无事可做。
在门口挥手告别一位位赶着上班的家长后，母后大人特地和亲朋提前离席，该叙旧的继续，晚上的家宴该准备也开始准备。反正整栋酒店全都包下来了，楼上有的是会客厅、休息室。
再看宴会厅。
等这一辈人离去，李忘昔和小昔手牵着手，并未感到人走茶凉的冷清。
反而……更放得开了！
现在整个酒店的宴会厅，门全部都关着，门口有幽一和幽竹把守，不会放进去任何一个酒店工作人员。
而剩下的，全都是年轻人！
李忘昔从李一手里接管了调音台，当即停下了温暖感、幸福感满满的循环bGm，换上了更加放松、青春、懵懂、青涩的歌。
还是随意一些，不绷着的时候更舒服。
不远处也差不多…
“芜湖湖湖～”?( ? )?
小昔放松刻意挺直的腰板，放下知性成熟的身段，整个人散发着欢呼雀跃的气息，像一只被关在家很久，如今终于可以出门的猫咪一样激动。
这两年小昔早就在李忘昔的传染下变懒了好多。在家那是能少穿一件算一件，能少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不是李忘昔从小到大习惯了穿衬衫西裤，估计现在都得跟她一样只穿省事的不穿费劲的了。
再看朋友们，几乎全都是劫后余生的样子。
不久前家长就在旁边的桌子聊天吃饭，想喝酒的不敢喝，看着别人喝又馋，就只能狂灌饮料解心瘾，连饭都吃不舒坦。
但家长一走，嗨！这可就不一样了！
正好李忘昔光敬酒了还没吃饭，他当即大手一挥，招呼幽一拿了些比较解腻清爽的下酒菜，一群人又重新凑了一桌开始吃吃喝喝。
高唱、举杯、呼喊、笑闹，另开一桌自然要享受不被束缚的狂欢。
而这———其实还有另一重用意。
不被注意的瞬间，李忘昔和小昔相视而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