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嘴角的笑容有些微僵硬。
李青溪这话说的看似做小伏低,实际上却字字都在反怼。
她说公主天真浪漫,可永宁早就到了婚龄,又不是孩子,话外之意,不就是说她确实不懂事吗?
还有那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有陛下跟她能管公主的事。
但别忘了,当初宫宴上,永宁可是被陛下罚了!
那岂不是说,一切都是永宁自找的?
最后还要强调是生了莫须有的误会,才让她心绪不佳,无非是在嘲讽她睚眦必报,身为宫妃小气至此罢了。
大殿内其余人也不是傻子。
当初她们也都随家中父母来参加了宫宴,对宴上之事也有所了解。
她们自幼读书,哪能不知道李青溪这番话,仔细琢磨之下,全是给德妃挖坑。
因而一时间,众人大气不敢出。
德妃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意。
这丫头好生厉害的嘴皮子,也难怪能嫁入镇北侯府。
换作往日,若是有人敢这么同德妃说话,她无论如何也得想个由头,让对方吃个暗亏。
更别提,她与李青溪还有些旧怨。
可想起方才过来请安时儿子说的话,德妃硬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她笑着道:“既然本宫赐给你了,便拿着吧,往后永宁同你多的是时间相处,本宫还觉得你们趣味相投,能做闺中密友呢。”
毕竟是在宫中,李青溪倒也没有再推拒:“臣女叩谢娘娘赏赐。”
只不过她心中无语至极,就永宁公主那个性子,她们两个不成仇人就已经是要烧高香了,谈何闺中密友!
既拜见过了德妃,众人便在刘嬷嬷的带领下,去了各自分住的宫殿。
姜眠身份尊贵,不过三言两语,便同嬷嬷说好要同李青溪住在一起。
等到了地方,官女们几个人一间房,除却姜眠之外,与李青溪同住的便是赵苑苑与李芷兰。
其余官女见过她在大殿中阴阳德妃,觉得这是个硬茬儿,连娘娘都敢开罪,先前想着结交的心霎时消了,只怕李青溪哪一天连累她们。
给公主选伴读,第一关要考的,自然就是才学。
她们在宫中待的第一天,便去见了从前负责授课的女夫子,各自应答了夫子出的题目,其余时间也不能闲逛,可谓无聊至极。
永宁一早便听说自家母妃要给她选伴读的事,当初她还曾提过,要将那个抢走浮舟,还害得她受罚的李青溪召进宫来好好折腾一番。
不曾想还没罚呢,她先听闻了自家母妃赏赐李青溪的消息,当即十分生气地找了过去。
“母妃,你为什么要赐给李青溪那个贱人白玉镯?女儿被她害得这么惨,你却没有罚她,还赏她,这算什么啊?”
明华殿里,永宁公主委屈地抱怨此事,要母妃给她个解释。
却不曾想,德妃皱了皱眉,说道:“永宁,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像个孩子一样任性。”
“母妃,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您也像父皇那样,要向着外人,责怪自己女儿吗?”
见女儿红了眼眶,许是想起上次被明德帝责罚的事而伤心,德妃牵着她坐下,也决定教给她一些道理。
“永宁,母妃怎么会向着外人,我是为了你着想,你哥哥如今在朝堂上正是要紧的时候,李青溪同镇北侯府定了亲,迟早是嫁过去做当家主母,若是侯府能帮扶你哥哥一二,他也不至于过得艰难。”
这话从前德妃从未对女儿说过,如今却觉得也是时候该让她知晓这些事了。
然而永宁并不能理解:“当初我说要嫁给浮舟哥哥,你说这样会让父皇猜忌二哥,拦着我不许我去请旨赐婚,毁了我的幸福,如今我可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你却还是只想着二哥!”
“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为我报仇,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你这么偏心,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放肆!”
德妃怒不可遏,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从前她怎么没发现,她如此不可理喻!
感受到脸上传来的痛楚,永宁公主哭哭啼啼,再也待不下去,转身跑了出去。
德妃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追出去哄的意思,只吩咐下去:“命人看好公主,别让她又闹出什么事来!”
见她脸色铁青,贴身宫女画雨赶紧奉了杯茶:“娘娘,您消消气,别伤了自个身子,公主也是一时冲动,才会这般闹脾气,等她冷静下来,自然能明白您是为她好。”
“她都多大了,还这般闹脾气,那李青溪还真没说错,这孩子就是不懂事!”
德妃怒意久久不曾消散:“她也不想想,陛下不止她一个女儿,为何她的日子,就比其余两个公主过得风光,还不是全靠衡安!”
如今要她忍着气多替二哥着想,反倒成了母妃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