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伍龙”的小腿就被一条金色的丝线就缠绕起来。
“你来了。”
精神力让姜鹤楚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脑海里，对方亲切的问候令江若川有种恶心的感觉。
“伍龙”脚步微顿，缓了缓心口的恶心感，道:“最迟十天，我救你出去。”
姜鹤楚笑声肆意，简直要穿透耳膜，脚边的金色的精神力丝线松开，一点点撤回房间，江若川继续向前。
姜书的囚室离这群战犯很远，像是为了刻意拖延救援的时间。
“伍龙”走了一分钟才到。
“是谁？”门内人出声，声音异常地沙哑。
闻声，江若川神色渐渐冷下去。
“他对你动刑？”
姜书听着陌生的声音，很快意识到远征军里没有人会对他用关切的语气。
除了恢复记忆的玫瑰帝国二殿下。
他单膝跪床，动作僵硬地行了一个扶额礼。
“秘书长姜书，向二殿下问好。”
江若川看不到他行礼，只听到叮叮铛铛的锁链声隔着银白金属门传过来，声音沉闷。
姜书没回答是谁刑讯了他，但江若川心底明白。
江若川神色冷然，抬手轻声道:“不必多礼。”
姜书起身坐在床边，看向门外的眼神忧虑:“星盟精神力转换频率泄露，格兰特淮星自顾不暇。就算席氏军工在，远征军补给迟早会断。内忧外乱，群狼环伺，殿下，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过了片刻。
江若川淡淡道:“新的补给站已经建立，备用航线这会估计也能疏通。不过，星盟出现的危机，对远征军而言确实不是好消息。”
精神力转换频率没能控制，格兰特淮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即便封锁整个首都公羊星，也无济于事。
远征军失去供给和支持，又深入边境，眼下就是孤立无援的局面。
这种情形对于姜寒鲛和海盗来说，就是一块巨大的蛋糕摆在面前，谁都想来分一块。
姜书思虑良久，唯恐自己的二殿下掺和进复杂的局势中。
“殿下，我们应当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姜书所想确实是面对复杂局势应该的做法。
玫瑰帝国二殿下，名头好听，可没什么实权，帮远征军就相当于把自己往虎口里送，两边不讨好，还惹得一身骚。
江若川沉默起来。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应，姜书心底不安。
幸好，这沉默没有太久。
“七天，最晚十天，具体时间我现在无法确定，你需要在这里接应。”江若川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
姜书抬起头，看向门外的眸光越发沉重。
“为什么不是今天？”
江若川蹙起眉头:“你知道的，斯普洛夫还没抵达远星带。”
姜书:“他来了，我们就能走，对吗？”
毫无疑问，姜书在试探江若川的态度，他害怕江若川反悔，最后被远征军拖累。
数十年的接触中，姜书向来言听计从，很少质疑他的决定。
江若川迟疑片刻，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和不悦。
“你在试探我？”
“不是试探，殿下，”姜书语气急切，认真道，“我在担心您。”
江若川:“听命行事，其他少管。”
姜书:“是，殿下。”
……
次日凌晨四点。
雪白的舷窗外，一望无际的宇宙是一团漆黑，看不见一点光亮。
个人终端忽地发出叮的一声，站在窗边的江若川闻声垂眸。
【指挥官攻克沙漏星，大胜而归。】
这消息出现，代表席凉已经跨过最近的星门，半个小时后就能抵达混沌号。
江若川尾随人群，在观景台上迎接席凉回舰。
居高临下，下层无数的轻甲像深海鱼群，发出莹润的微光，鱼贯而入。
席凉一身简练军装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跟着队友。
宿白站在席凉身后，露出半个头，笑容满面在人群里找到了江若川的位置，然后向江若川挥了挥手。
方圆在后面与军卫交接战利品。
小早川没回来，她留在沙漏星系驻军。
指挥室下来最后一个人，周围陡然一静，就连观景台上混乱的人群也一声不吭。
江若川疑惑地看向舰艇上下来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他身上，就连席凉宿白都让开距离，让他走在长廊的中间。
灰蓝色的眼瞳，他和老元帅长得很像，但比老元帅年轻。
——格兰特斯恩，原远征军上将。
光阴像无数尖锐的飞箭一根根刺中江若川的眉心，他几个月的疑惑不解，在此刻终于找到了答案。
是他，
原来是他。
停滞了两三秒的时间，整个观景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是斯恩上将！”
“真的是他！”
“我们的上将，他回来了！”
“啊啊啊啊……救命，他真的回到远征军了！”
……
江若川在喧嚣的欢呼声里默默退离观景台。
他还是窝在自己房间里，看着舷窗外偶尔闪过的星星，发起了呆。
盛大空前的庆功宴掩盖黑暗宇宙中暗藏的危险，人群欢呼雀跃的情绪淹没了算计与阴谋。
很显然，格兰特斯恩就是姜寒鲛伸出的利爪，带着赤裸裸的嘲笑。
“嘀——”个人终端响了一声。
【晚宴怎么没来？】
席凉声音有些模糊，应该是找了个僻静点的角落，但周围依然喧闹。
【你希望我去吗？】
江若川编辑完毕，点了发送。
席凉很快就给了回复。
【当然，今天很特别。我希望你能陪我共享喜悦。】
【记得打扮，今晚还有舞会。】
江若川关闭个人终端，缓步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凌乱，面容憔悴，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冷凝的眸光显得整个人气质阴郁。
蔚蓝色的制服在他身上，格格不入。
他脱掉肃穆呆板的制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衬衫。
打开冷水，淋浴喷头骤然淋在身上，湿透了衬衫，冰冷的寒意让江若川打起几分精神。
他漆黑的眸子里透出笑意，抛弃那个厌弃阴郁的自己，他又是眼眸清透，眼尾狡黠的江若川。
十五分钟后，江若川来到晚宴。
轻快优雅的旋律在整个空间，圆拱型的模拟苍穹营造着浪漫星空，无数人踩着旋律在星空下共舞。
馥郁的花香掩盖了无数Alpha和omega信息素溢散的混杂气味。
远征军是有omega的，不过那些都是作为战略物资储备的，平时养在远征军的大后方——天鹅星中。
江若川站在巨大的金属门前，像一只误入深林的纯白小鹿，眼神懵懂而迷茫。
音乐静了三秒。
那是指挥官的精神力突然怔住了三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