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的一切?”
裴澈索性将笔杆子丢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盯着宋氏看:“在侯夫人的心里,你所谓的‘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当真属于我,还是属于你?”
宋氏不满地皱眉:“你是侯府里唯一的嫡子,这一切自然该属于你的。”
“那就好办了。”
裴澈很是无所谓的样子,让宋氏的心里越发没了底气。
在裴宏的真面目暴露之前,她还总觉得他的主意太多,性子顽劣,时常对她阳奉阴违,叫她十分受气。
可好歹在大事上,裴宏还是听她的话的。
反观在面对裴澈的时候,无论她手段软硬,对方始终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叫她根本无从下手。
就像现在,裴澈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她不愿听到的。
“我觉得父亲说的是,侯府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他愿意把爵位给谁都行。”
不知为何,宋氏总觉得裴澈的笑带着一股子邪气:“我也看开了,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得到原本属于我的那些东西,说明这些东西本就不该属于我。”
“所以,不论是谁来抢走侯夫人口中所谓的‘原本属于我的一切’,我都不会不甘心。”
“侯夫人又何必耿耿于怀?”
宋氏那握着椅子扶手的指关节都泛着白色,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
她甚至没办法再继续伪装慈爱的面容,失声尖叫道:“裴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裴宏能有今日的下场,也有你的功劳在其中!你连裴宏都能胜过,还斗不过一个不到十岁的裴轩吗?”
“什么叫你不会不甘心?你可是我儿子!我宋秀慧的儿子!怎么能说出如此没志气的话?”
说到这里,宋氏已经连些许耐心的样子都懒得伪装了。
她猛地拍桌:“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把那对母子给我赶出侯府去!然后名正言顺地成为世子,将来继承爵位......”
“侯夫人是还没睡醒吗?”
裴澈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声音也跟着变冷了许多:“侯夫人愿意和谁斗,那是你的自由,我没有兴趣参与。”
“你可别忘记了,陛下迟迟还未委派我任职何处,”他话锋一转,“你若是再逼我,我立刻进宫请求陛下将我外派出京!”
“等过个一年半载,我就以身体抱恙为由辞了官职,去做一个教书先生!远离你们,也好落个清净!”
在摧毁人心上,裴澈一向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办法。
尤其是面对宋氏这样贪婪的人,他尤其知道怎么叫她死心。
果然,在听到他这些‘负气’的话后,宋氏气得脸都白了。
她扶着椅子缓缓起身,指着裴澈的手都在颤抖着,可想她现在的心情该是何等的怒火滔天,偏偏又无可奈何。
“你......你个废物!”
“当初,就该让林世芬掐死你算了,也好现在让我看到你这副窝囊至极的样子!”
怒急之下,宋氏冷笑出声:“好啊!你不是什么都不要吗?那么从今日起,府里的一切,你都不要再用了。”
她就不信了,只要断了裴澈的银子来源,将他冷落到底,还等不来裴澈的道歉和承诺!
宋氏甩了袖子离开书房,裴澈见此,只淡淡地朝着门口的飞星嘱咐了一句:
“飞星,关门。”
宋氏人还没走出院子,身后就传来关门声,气得她只能将牙关死死咬住,才不至于对着裴澈破口大骂。
李妈妈忧心忡忡:“夫人,您当真要断了二公子的用度吗?”
宋氏面色狠辣:“不使用些手段,他根本不知天高地厚!”
“稍作惩戒自然是使得的,”李妈妈欲言又止,“老奴是怕会因此伤了二公子和您之间的母子情分。”
自从林世芬被打了板子后,李妈妈很明显感觉到宋氏对她的态度好像恢复到了从前。这让她重新捡起了往日掌事妈妈该有的样子,还敢在宋氏面前发表自己的看法。
“母子情分?”宋氏冷笑道,“你瞧他今日的样子,和我哪里有半点的母子情分,倒是和林世芬亲近得很!”
换子的真相就摆在面前,十几年的苛待还历历在目,裴澈都没有狠下心去杀了她,反而几次三番秘密去见了她......
一想到这些,宋氏满眼都是不甘心。
林世芬凭什么!
她凭什么将两个孩子都抢走......
不行,她不能孤注一掷,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裴澈身上!
走到正院门口时,宋氏忽然停住脚步,并转头朝着芙蓉院的方向望了一眼。
就在李妈妈不明就里的时候,宋氏眉宇间的怒火却忽然间烟消云散了。
只见她用帕子掩唇轻笑道:“母子情分,只要稍作培养,自然就会有了。”
李妈妈懵了:“夫人此话何意?”
秋风袭来,瞧着宋氏眼底那满满都是算计的样子,李妈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旁人能抢我的孩子,我自然也能抢旁人的了......”
宋氏笑着抬脚进了正院:“能被当家主母记在名下教养,应该是天下庶子们都希望的吧?既然如此,那我便给了孙氏这个面子,将她的儿子放在我的面前亲自教养。”
至于孙氏......
宋氏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随后就被满目的冷静所代替。
秋日的夜逐渐漫长。
尤其,还是温香软玉不在怀里的时候,简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裴澈在床上翻了不知第几个身后,终于还是把飞星叫了进来。
“少夫人院里,可熄灯了?”
飞星先是一愣,随即还是如实禀告:“少夫人院里的灯早早就熄了。”
这下,换做裴澈愣怔了一会儿。
随即便垂眸低语着:“这个小没良心的......”
“公子说什么?”飞星面色严肃,还以为是自己走了神才没听清自家公子的吩咐。
好在公子并没有生气。
裴澈握拳轻咳一声:“裴宏的定罪圣旨今日下午送到侯府了吗?”
“送到了,恰逢侯爷也在场。”
“哦?他可有说什么?”
寄予厚望的儿子就这么折了,他可真是好奇裴荣盛会有什么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