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时，念琳琅乖巧地站在一旁替萧锦羡布菜。
他问道，“儿时……你我见过面吗？那个时候，父皇只是赐下了一纸婚约，后来我便……”
琳琅听他主动提及，心中一动，微微撇着朱唇，眉眼升腾起水雾，似是含了多大的委屈在里头。
她娇滴滴道，“将军，奴家儿时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就想等着您从西祁归来，好与您完婚。可却不知，竟然等来了您的死讯。”
声音越来越哽咽，“不过，好在琳琅总算等到了您。更是听说，您是所向披靡的大将军，我便一心想要寻到您。”
“昨日……”
昨日初见，萧锦羡对她的态度并不好。
可他今日一大早便似转了性子一般，她更是听说，昨日他与温念之在外面大吵一架。
思及此处，她继续道，“您是不是嫌弃奴家，曾经嫁过人，嫁的还是您的亲弟弟。”
“怎么会？”
那人想也不想的答道，“昨儿个我一时没认出来，时隔多年，总要花点时间才能慢慢记起。”
“琳琅，儿时我便听说念家嫡女，温婉大方。如今一见，确是给了我不小的惊喜。”
他是笑着的，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琳琅深知，自己与他哪有什么小时候的青梅竹马的情意。
不过是他见色起意罢了，便顺着萧锦羡说道，“将军不嫌弃奴家就好。从此往后，奴家只想好生侍奉您。”
说罢，她想往他身上靠。
萧锦羡不动声色地起身，低头凝视她，“今夜，在院子里等我。我要出去一趟，晚一些——亥时吧，亥时之前我会回来。记住，不要掌灯。我喜欢在黑夜里……”
琳琅听他如是说，便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她的指尖掠过他的胸膛，“奴家，会等着将军。将军，莫要失言。”
萧锦羡出了膳堂，正往大门走去，琳琅小跑两步追上来，扯住他的衣袖。
玉指纤纤塞入他的指缝，“将军，方才奴家忘了问，那夫人……她不会生气了吧？奴家只想与她一道好好伺候将军，替将军……开枝散叶。夫人若是一直不回来，奴家若是恃宠而骄反倒是失礼了。”
他抽回手，调整着自己的表情，“此事无需你操心，回去吧。”
说罢，他像强忍着什么似的，快步离开宅子，出了大门便拐入一处小巷中。
胃里泛起阵阵恶心，他行至一棵老树旁，单手扶着树干，躬起颀长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恶心再也忍不住。
他将方才用的早膳尽数呕了出来。
“我的亲娘哎！”苏豫暗中观察了许久，直到他避开宅子，他才敢跟上来。
苏豫递上一张绢布，“您说您何必呢？把自己搞成这样，跟怀孕了似的。”
萧锦羡接过绢布，擦了嘴，斜眼看着苏豫，“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喊娘！万宁呢？我怎么没见着她。”
“哦。”苏豫有些吞吞吐吐，“她啊，一大早就上街了，说是买什么东西去了、吧。”
“她没问念念？”
“问了啊。”苏豫答，“我跟她说了，让她耐心等一等。夫人也想她了。”
“也？还有谁想了？”
“我没有想啊……”苏豫咽咽唾沫。
萧锦羡扯扯嘴角，“我又没说是你，急着否认什么？”
“……”
好吧，又被他绕进去了。
苏豫显得十分懊恼，自己本就对情事一窍不通。昨儿个万宁云淡风轻地对他说了那些话，搞得他一整晚都睡不好。
萧锦羡都被念琳琅恶心成这样了，还有心思揶揄他。
苏豫又想起那个脸颊吻……
想到这里，苏豫幽幽地问了一句，“将军，那个……是什么感觉啊？”
他将两手的指尖分别聚在一起，轻轻碰撞着。
“你自己试试，什么感觉都知道了。何必来问我。”
死小子，果然是动了心。
万宁入府的十一二岁，苏豫就对她极为上心。这转眼过了三年，当初的小姑娘初初长成。面前的小铁树，看来也快开花了。
像是自己养的儿子，突然长大了似的。
萧锦羡突然十分欣慰。
苏豫抓着头发还在想，便听那人已经敛了神色，问道，“人找到了吗？”
苏豫回过神，正色道，“我办事，您放心。该交待的，也说好了。”
萧锦羡“嗯”了一声，苏豫办事，他的确挺放心。
“自个儿找万宁玩儿去，别跟着我。趁这几日得空，你还有时间玩儿。等咱们回了汉阳，便有的忙了。”
话音落下，人已经拐出了巷子。
等他跟着拐出巷子，早没了萧锦羡的踪影。
他倒是捕捉到万宁的影子，小姑娘抱着一堆油纸包着的吃食，还在各个摊位前东瞧瞧、西瞅瞅。
苏豫昨日很累，替万宁安置好厢房，便也不敢多待。直接回了房，说是要休息。可一夜都睡不好，梦里总有她的影子。
小时候的模样，还有长大后的模样。
今早，他借口替萧锦羡办事，更是一直躲着她。
这会儿，突然不想躲了。
因为他实在好奇……
苏豫快走两步，行至万宁身旁，故作轻松，“买了什么好吃的？”
小姑娘见到他，两只眉眼弯弯笑起来，“苏豫哥哥。”
她把东西推到他面前，“你看，都是以前在定安城你喜欢吃的。就是南北口味差异极大，你先试试，好不好吃。”
有羊肉小包，还有豆腐脑，以及各种小吃。
的确是他喜欢的。
她大清早就出了门，就是想给他买这些吗？
苏豫突然哽了哽喉咙，双手接过她抱得满满当当的吃食，还能腾出一只手，牵起她的小手。
两只手触碰的瞬间，两人都怔了怔。
她的手好小、好软。
虎口还有薄薄的茧子，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将红着脸沉默的万宁牵回了宅子里。
他在万宁的院子里，将东西放下。
然后双手扶着她的窄肩，深吸一口气，“小宁儿，那我先尝一下。”
说罢，不及万宁反应，他倾身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附着在一起，舌尖不自觉地挑开贝齿。
淡淡的果香，充斥在两人的鼻息间。
苏豫低头吻了一会儿，他垂头看着面前面红耳赤的姑娘，轻声道，“甜甜的，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