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禾煦又做梦了。
梦里回到了童年,在一个人来人往的集市上。
他听见2358说:“小煦,不能继续留下去了,会改变故事主线的,这是主角必须经历的事。”
他目光落在与少年紧紧牵住的手上。
不知怀着怎样心情。
在下一个人流量密集的路口,故意松手消失在人群里……
然后一路躲着监控离开潭镇。
梦醒时分,他眼角已经浸湿,原来周庭桉刚刚那句话指的是这件事。
中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让周庭桉改变了年龄、身份,与他重新在大学前夕与他相遇。
还有故事主线……
这个世界难道不是以校园为背景的感情文吗?
他为什么会接近周庭桉。
脑海里混乱的思绪理不清。
后腰忽地一紧。
“又梦见什么了?”
头顶响起沙哑低沉男声,周庭桉迷迷糊糊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拍打着后背。
人还没醒,显然是下意识行为。
禾煦再多的疑问不安都随着这个拥抱消散了,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你怎么什么都看得出来?”
自己在他面前跟透明人一样。
“不是看出来的。”
周庭桉手掌摩挲了下,“是对你的习惯了如指掌。”
“你晚上做梦醒了会发呆。”
“如果是噩梦,就会躲进我怀里。”
“有心事时,会无意识揪住某个东西。”他停顿,微不可察笑了声,“你以为我有读心术吧?”
他并没有读心术,有的只是对于阿煦的了解。
禾煦听着他如数家珍般认真说着,心头很不是滋味。这样爱着自己,记住他所有小习惯的人,他居然能狠心抛弃。
他可真坏。
“对不起。”
周庭桉眸光微微闪了闪,抬手轻抚他湿润的眼尾,“如果觉得对不起我,就用行动来补偿我。”
禾煦起初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直到周庭桉手掌的温热隔着衣料传来。
他心底愧疚之情瞬间被羞恼取代,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收回那句不让你说的话。”
——公狗。
周庭桉低笑了声,“晚了。”
次日。
姜嘉年睡到日上三竿饿醒过来,本以为自己起晚了,着急忙慌穿上鞋出门。
结果在走廊上看见守在门口的大块头。
“喂,他们没醒吗?”
武孟看他一眼,没什么好脸色,“嗯,老板和夫人还在休息。”
姜嘉年啧啧两声摇头,“真心疼阿煦。”
也不知道昨晚累成什么样。
直到下午,他们才终于见上面了。
姜嘉年观察着禾煦,见他唇色如玫瑰般艳丽,神色间带着些慵懒的倦意,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啪!”
一本杂志精准砸到他头上伤口。
他哀嚎一声捂住脑袋,“周庭桉我*你大爷!”
周庭桉眼皮也不掀,冷声道:“不管好你自己的眼睛,我不介意送你下去亲自见我大爷。”
禾煦吃着烧麦,看了眼姜嘉年头上的伤,“没出血吧?”
“出血也让他自己受着。”
周庭桉没有跟他清算找人来谋害他们的事,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姜嘉年被揍了一顿,老实了。
跟个鹌鹑似得坐在位置上吃东西。
只是眼底包着泪,看着好笑又可怜。
禾煦往后靠在椅子上,悄声问,“所以你之前是故意揍他,让穿越者消失吗?”
原理应该跟穿书一样。
姜嘉年的灵魂实际一直在体内,而肉体一“死”,占据他身体的穿越者也会死。
“嗯,少管他。”
周庭桉拿起豆浆,摸到温度不烫手才递到他唇边,“喝点顺顺。”
禾煦低头咬住吸管。
他们在酒店餐厅吃的早餐。
俩人旁若无人的亲密举止吸引了邻桌人注意。
有人认出禾煦,小声惊呼。
“卧槽,是季禾煦唉,现实看怎么比视频里还好看!”
“谁啊?”
“啧,就是我跟你说那个,为了还债去陪酒,被人掐下巴灌酒呛哭了,结果视频火爆全网的那个小受老婆。”
听见女孩喊自己老婆。
禾煦眼睫抖了下,耳根微红。
周庭桉幽暗的眸中流露出不满,不动声色挡住旁人视线,抬手轻拍他后背,“老婆,专心吃饭,别呛着了。”
“卧槽,他老公这么帅!?”
“好宠啊,豆浆都喂到嘴边。”
“嘘,你们小点声会被听见的……”
无人在意的角落,姜嘉年挡住脸不敢抬头。
“他”造谣禾煦的事,都被扒干净了,原本也要进去。是周庭桉被带走调查那天,顺势把他摘干净了,否则他现在还指不定在哪里待着。
想到这。
姜嘉年心底最后一丝别扭也没了。
一顿饭在安静中吃完。
窃窃私语声只有最开始能听见,后面就听不见了。
要离开时。
两个女孩鼓足勇气来要合照。
禾煦没有拒绝,弯腰朝镜头轻笑,等照片拍好,他才低声道:“拜托不要放到网上。”
最近周庭桉的事引发了讨论。
说什么都有。
即便周庭桉干干净净出来了,也依旧有阴谋论觉得背后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想信的答案。
在下一件大事发生前,周庭桉身上的议论短时间内不会轻易平息。
女孩满口答应,望着他的眼睛雪亮。
周庭桉将一切尽收眼底,黑压压的眸盯着禾煦,偏执病态神色转瞬即逝,很快恢复了平静。
武孟似有所觉看了眼,没说话。
饭后。
姜嘉年出于刚刚差点被认出来的经历,跟他们就此分别。
周庭桉毫无挽留的意思。
禾煦拿了张卡递给他,“密码,随便花。”
毕竟是曾经的朋友。
姜嘉年原本不欲收下,但看到周庭桉死死盯着他的样子,笑眯眯道:“还是阿煦对我最好啦!我就笑纳了~”
说罢举着银行卡,故意在周庭桉眼前晃了圈。
得意至极转身离开。
周庭桉眉眼遮盖上一层阴霾。
禾煦早就知道他会介意,轻声哄道:“卡里只有几万,足够他租房吃饭找到工作了,放心吧,你的三千万身价我好好收着呢。”
闻言,周庭桉表情这才明朗起来。
武孟趁着禾煦不注意时,压低声音问:“老板,需要去抢回来吗?”
他今天已经不止一次从老板身上感知到杀意了。
周庭桉淡声道:“不需要,我又不是乞丐。”
在阿煦心底他才是无价之宝。
来潭镇是为了帮禾煦找回记忆。
于是,周庭桉带他去了小时候住的地方。
“这里以前是栋平房。”
他指着小卖部,又指了下旁边的地给禾煦描述,“这儿原本有个院子,地里种满了红薯,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烤红薯。”
梦里的画面浮现。
禾煦眼眸轻弯,“嗯,我好像有印象,我记得你每次接我放学时,都会留个最大最甜的烤红薯给我。”
想到烤红薯香软甜糯的口感。
他眯起眼,不禁有些怀念。
周庭桉给武孟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领会,转身去找烤红薯摊。
禾煦望着小卖部出神,脑海里似乎隐隐浮现出老旧的院子,正在努力回想时,耳边忽然响起周庭桉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还记得吗,你小时候的愿望是住在小卖部里,有吃不完的零食。”
“假如现在有这个机会,你愿意待在里面一辈子吗?”
问题有些奇怪。
不,是非常奇怪。
禾煦眼睫抖了下,原本还纳闷周庭桉最近怎么不哭了,原来是在憋大招。
他深思熟虑后,摇头,“不愿意,不能一日三餐都吃零食,得有做饭的地方,阳光也要充足,我喜欢晒太阳。”
“好。”周庭桉微微颔首记住。
他再重新物色个更合适的……
等等。
阿煦刚刚是在点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