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的新式练兵,强调的是严格的体能训练和平等的官兵关系。他主张废除士族子弟优先选为军官的特权,推行严明的军纪,让每一个士兵都能感受到自己是军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摆脱成为世家大族手中棋子的命运。这一系列的变革措施,无疑触动了那些希望想耀武扬威的世家大族子弟们的根本利益。
这些世家子弟,大多出身本地望族,他们世代手握特权与资源,享受着远高于普通平民的生活。他们视下属为自己的私产,将士兵视为可以随意驱使的工具。方天的新法,不仅剥夺了他们的特权,更挑战了他们长久以来形成的权威与地位。因此,这些世家军官对方天的新式练兵充满了敌意与不满。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种理念的碰撞逐渐升级,矛盾日益激化。方天推行的新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但也引发了士兵间的不满与分化。那些出身贫寒、渴望通过军功改变命运的士兵,对方天的新法表示了支持,因为他们看到了晋升的希望。然而,对于那些同样出身世家,却不愿放弃特权的二世祖们来说,方天的新法则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矛盾终于在十月初一发饷的这日爆发了。
这天出完早操,方天带着粮官在校场点名发饷。他亲自叫上每一个士兵名字,把薪饷亲自递给士兵手中。
轮到华吉这队领饷时,背后传来了阴阳怪气的声音。
“故作清廉,每月两枚银币就想邀买人心?”
“谢芳,你说什么呢?” 粮官厉声呵斥道。
“不是吗?三天一小练,五天一大练,日日还要出早操。弄得爷们腰酸背痛的也就算了,还尽是练些粗浅的功夫和古板的军阵。小爷是来封妻荫子的,不是来过家家的。”这谢芳是越州谢家五房的嫡生三子,娇生惯养的,连王永年都看出来他是来镀金混日子的。
“谢三公子,你猪油蒙了心,胡说什么?小心方副指挥使,治你个造谣惑众。若按照孙指挥使的军法从事,可是要立斩不赦的。”这阴阳怪气的,是徐家二房的庶出的第六子——徐良。其他不怀好意的世家子也跟着起哄,一时间校场上闹哄哄的。捕快衙役出身的士兵纷纷与之争论推搡起来,兵变一触即发。
“来人啊!把他们拖出去重打二十脊杖!”粮官忙不迭的对身旁的士兵命令道。
“慢着!”方天将手中的薪饷发给华吉后,安抚自家捕快兄弟们稍安勿躁。
他和颜悦色的对着所有人说道:“尔等来自各行各业,能力水平参差不齐,军队中训练你们作战技能,自然要从基础开始缩小大家之间的差距。清除匪患虽是官府公事,可上阵杀敌还是你们自己。当兵毕竟是杀人的勾当,不会打仗连防身都做不到,又该怎么杀敌立功?日日操练为的就是保住你们的性命。你练的好了,那就能保护自己保护同袍,杀敌而不是被敌人杀掉;你不好好练,上了战场必然会被武艺高超的敌人杀死。“
听到这里,不少平民士兵都默默的点头,就连赵灵这样明事理的世家公子眼神中充满了肯定。
方天不等对方反驳接着说道:“所以不好好训练的人,那都是不要命的憨货。你在军队里学习武艺,既有朝廷发的军饷,又有未来立功后得来的赏赐官位。这不比你们这些世家子自己花钱请教师,来家里学的那些花拳绣腿要好的多?“
“是不是花拳绣腿,试过才知道!“谢芳不服气道。
方天也不恼,继续说道:“你们平常不想训练,武器也不亲自照看修理,盔甲嫌太重也不肯穿。华吉,现下评定中,你们这什队是暂居第一。“说着他看着谢芳说道:”现在我命你们两什队对阵一场如何?我会要求他们只用永刀八法和一直训练的合击军阵,至于你的队伍用什么功法阵型都可以。“
“可有赌注?“谢芳心中已有计较,望向方天。
方天故作不解说道:“这是军中演练不是赌斗,赢者赏一个月的军饷,输者的队伍什长自去领四十脊杖,队员领二十。“
“他一个捕头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跟我赌?要赌就跟你赌。“谢芳骄傲对着方天说道。
“赵灵,军规当如何?“方天转头问赵灵道。
“《军规二十条》第二十条:酗酒赌博者,斩!“赵灵抱拳恭敬道。
“还赌么?“方天笑着对谢芳道
“演练就演练,难道还怕了这些土鸡瓦狗不曾?也让你们看看我谢家家传绝学的厉害!“谢芳兀自嘴硬道。
不多时两个什队已经准备完毕,一方是身着文士服的谢芳、手持各式家传兵器的世家子弟与弓箭的家丁,另一方则是身着朴素铠甲内衬锁甲和皮甲、手持军中训练用的制式武器、成两纵队列整齐的华吉什队。双方手持着武器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肃杀的气息。
王永年与张志持刀盾站在前列,王二带着万三持弩在队尾,华吉与小李各持一丈有余的长枪居中指挥,其余四名白衙,李铁柱、陈大武、陈小武、蒋韩,持狼牙棒围在二人周围护卫。
世家子弟与家丁们,个个眼神高傲,他们的动作中透露出长期修炼家传绝学的自信与从容。有的手持长剑,剑光如龙,轻盈灵动;有的挥舞大锤,力大势沉,每一击都似乎能撼动山河;更有甚者,掌中暗器翻飞,令人防不胜防。他们的武艺确实高超,单个对战无疑能轻易压倒那些初出茅庐、只掌握了基础军中刀法的士兵。
然而华吉队里的每个人却目光坚毅队列严整。他们深知个人之力难以匹敌这些从小习武的世家高手,但更明白团队协作的力量。随着华吉的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按照训练的阵法各施其职布置开来。
战斗一触即发。世家子弟与家丁们率先发动攻势,剑影刀光交错,每一招每一式都直取要害,企图速战速决。但平民士兵们身披三层甲胄并不慌乱,他们凭借着对军中刀法和阵法的熟悉演练,以不变应万变。站在前排的王永年以盾牌为墙,抵挡着如雨点般落下的攻击,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他丝毫不担心后背露出破绽,他相信自己的兄弟。
左老也适时的提醒他合适的出刀时机和角度,有效的抓住战机让对方两名队员要害被击中,不得不选择离场。
随着战斗的深入,世家子弟与家丁们逐渐发现,尽管他们中的一些个人武艺高强,但在对方精妙的阵法和默契的配合面前,单打独斗的优势被大大削弱。一名世家子弟刚施展家传绝技击中蒋韩右臂,就被两侧突然出现的两名陈大武、陈小武以合击之势截断退路,击伤倒地不起。蒋韩则是被拖入阵中包扎伤口,获得片刻喘息后,再次合入阵中。另一世家子弟剑法凌厉,却仿佛被数人同时攻击挡住去路,一时难以施展如陷泥沼。
最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在校场中央,谢芳不顾自己下属死活,一心企图取华吉首级,妄图以一己之力对抗众人。他的武艺家传剑法确实剑光如织所向披靡,但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大家从四面八方涌来,按照训练的阵法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在华吉的统一指挥下大家同时发力,将这名世家子弟彻底困住。最终谢芳见大势已去,也无力回天,弃械认输败下阵来。
战斗结束,战场上留下了斑斑血迹和散落的兵器。大家虽然人人带伤疲惫不堪,但眼中闪烁着胜利的喜悦。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向平民士兵们证明了,即便面对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只要团结一心认真训练,也能创造出不可思议的胜利。
见到结果已定,方天宣布道:“现在我再次严整军法号令,从今以后令行禁止都有军法规定,按照条例内施行任何人不得违背。”紧接着他对谢芳倒地不起的什队队员说道:”你们如今已经没了违抗军法的可能,自去军法官处领罚。“
他对着其他围观的士兵说道:“你们若被他们怂恿不想学,那不就是与自己性命有仇的傻子吗?看看那些身上穿着重甲的,即便被人拿刀砍一下也伤不到分毫;再看看这些身上无甲,哪怕动作快,只砍一刀也足以要了他性命。明白了吗?”
“谨遵指挥使训诫!“众人整齐划一的迎合道。
“继续领饷!“方天喝道。
“真是个废物!“徐良眯着眼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