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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亮宛如一道黑色的疾风,引领着五人四鬼在废弃王府中飞速穿行。王府内仿若被时间遗忘,阴森气息如实质化的雾霭,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摇摇欲坠的屋瓦随时可能砸落,荒草宛如汹涌的绿潮,几乎将石板路整个吞噬,众人脚步匆忙,带起的尘土在晦暗中肆意飞舞,不多会儿,便来到一处风格迥异的厢房前。

蓝月亮回头递了个眼色,众人默契十足,蹑手蹑脚进了屋子,她轻掩房门。转瞬,蓝月亮周身爆发出汹涌澎湃的鬼气,墨色的气流好似灵动的绸带,在屋内蜿蜒游走,与旧屋中潜藏的神秘气场激烈碰撞、交融。刹那间,屋内气温骤降,寒意仿若冰锥,直刺骨髓,众人虽有防备,身子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栗。待那无形的“交锋”平息,周遭回归死寂般的安静。

蓝月亮缓了口气,推开门,带着队伍朝着府门奔去。众人踏出府门,白日高悬,可眼前只剩满目荒凉,残垣断壁在杂草间半遮半掩。张起灵即刻朝村口奔去,那村口明明清晰在望,却好似远在天涯,无论他怎样加快步伐,始终无法拉近分毫距离,脚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陈墨瞬间领会,身形瞬移,接连往东、西、北三面山林掠去,每次现身,迎接她的都是无尽的荒野,山林依旧遥不可及。她回到众人身边,沉声道:“确实走不出去。”

张起灵语调平淡:“空间叠加。”

见除吴邪外解雨臣、黑瞎子、王胖子加上五只鬼都一脸懵懂。陈墨蹙着眉,眼神凝重地环顾四周,随后开口解释道:“空间叠加这事儿,就好比咱们置身在一片白雾弥漫的荒野。你瞧见远方有一棵标志性的歪脖子老树,看着也就百来步远,感觉没一会儿就能走到树下歇歇脚。

一开始起步,脚下的路看着平平常常,可等你满心以为快到的时候,却发现那棵树还是在远处,你与树之间的距离丝毫没有变化。其实啊,在咱们和那树之间,就像是摞起了数不清的‘透明副本’,每个副本里都有同样的荒野、同样的树。咱们自以为朝着目标直线前行,实则是从一个副本跨进另一个,一直在相似又虚幻的空间里打转。

有时候,运气好点儿,误打误撞穿过几层空间,瞅着距离树近了些,可一转眼,又掉进更多重叠的空间里头,方向全乱了,距离的概念也没了用处,怎么都到不了终点,如今咱们被困在这儿,也是同样的困境。 ”

吴邪微微垂眸,片刻后抬起脸,先轻轻眨眨眼睛,那模样仿佛还是当年初出茅庐时的'天真无邪',努力把眼底的锐利藏起,硬是挤出一股子清澈单纯劲儿,嘴角缓缓上扬,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来。

“我小时候,三叔就爱给我唠些神神鬼鬼的奇事,那些故事,我可都记到现在呢。就说有一回吧,三叔讲的故事里恰好就扯到了神秘莫测的阵法。”说到这儿,他双手看似随意地背到身后,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蜷起,像是压抑着什么。身体随着话音轻轻晃动,语调轻快得好似只是在分享童年趣事。

“这阵法啊,门道可多咯。先说阵基,那可是重中之重!”他朝前凑了凑,眼睛骤然瞪大,有那么一瞬,疯狂的神色一闪而过,又很快被温和覆盖,“它是整个阵法的基础支撑点,没了阵基,阵法就跟没了脊梁骨似的,稳不住结构,能量分布也全得乱套!”

稍作停顿,他目光扫向一旁空地,好似那儿正摆着阵法,“阵纹也不容小觑,那些刻绘在地上、物件上的线条、符号,看着就神秘得很,它们能像河道引流水流一样,把能量乖乖引着、约束着流动。”语速渐快时,他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一抹癫狂又从嘴角泄出,不过转瞬,他就歪头一笑,把这异样掩了过去。

“还有阵旗,这玩意儿用处大啦,既能标识出阵法的边界,给你划出个范围来,还能指明方向,关键时刻,更是控制阵法运行的关键道具!”吴邪伸手在空中虚点几下,像是在勾勒阵旗的位置,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可藏在这灿烂下的,是丝丝压抑不住的狂热。

“阵眼更是重中之重!”他双手在身前交握搓动,眼中光芒大盛,几近癫狂,“那上头蕴含着特定的能量和法则,往阵法里一搁,就能跟给火药桶加燃料似的,成倍增强阵法的威力和功能呐!它是控制阵法的主要枢纽,也是破阵的关键”话到末尾,他才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色,接着道,“最后就是阵枢啦,它连接着阵法各个部分,就像个大管家,是协调阵法运行的关键节点,少了它,阵法也就是一盘散沙。”

“我琢磨着,这空间叠加阵法,必定藏着那些错综复杂的结构。你们想啊,寻常阵法都有阵基、阵纹、阵眼之类的关键要素,这邪门的折叠空间阵法,能凭空造出层层叠叠的空间来,肯定更复杂。不过只要咱们揪出阵眼,把那阵眼给毁了,这劳什子阵法,再怎么神乎其神,估计也得塌了半边天。”吴邪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陈墨,眼神里透着几分试探。

陈墨当即点头,应和道:“没错,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关键就在于找阵眼。这叠加空间的阵法,阵眼哪是那么容易现身的?它层层嵌套,每个空间都藏着自己的阵眼,这些阵眼又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里的绳结,把各个空间牢牢绑在一起,咱们只能一点点去摸索。”

瞎子目光在四周逡巡,接话道:“我这一路观察下来,越发觉得这阵法透着股子邪性。它有那种神出鬼没的连接点,就跟无常勾魂似的,随机就能连到些诡谲至极的地方,什么妖邪鬼蜮、奇异空间,统统不在话下。就好比咱们刚脱身的那间屋子,实则是这阵法勾连半步鬼仙所在鬼域的节点之处,靠着它,咱们才能从鬼蜮钻回这阵法里头。天晓得像这样的隐秘节点,到底还有多少个。”

胖子挠了挠头,接茬道:“这么一说,我之前误打误撞去的那个鬼市,恐怕也是这阵法牵连出来的奇异空间咯?”

陈墨神色凝重,颔首道:“恐怕正是如此。这阵法太具迷惑性,置身其中,鬼蜮和阵法空间傻傻分不清。能营造出这般神鬼莫测的效果,光靠普通的风水阵当底子,远远不够。必定还掺杂着迷阵、幻阵,用磅礴阴浓郁的阴气来催动,就像给一台邪门机器注入源源不断的动力。说不定啊,还得用上些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秘阵纹加持,才能这么邪乎。”

众人环顾这片荒凉空旷的残破之地,一股压抑感扑面而来。蓝月亮率先打破沉默:“只是当下,咱们两眼一抹黑,怎么才能切入这第一层折叠空间?”

“莫慌,以我之见咱们先想法探探这阵法的虚实。阵法这一道就拜托陈墨和小哥了”解雨臣深思熟虑后果断作出决定,然后看向二人。

张起灵微微点头,表示会尽力。

陈墨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安排道“今时之势,没有其它办法。诸君且听我言,当下即刻分组行事,方能高效探寻。咱们便按一人一鬼搭配,共分作五组。人有诸般机巧敏锐,鬼亦具灵异感知,二者携手,定能事半而功倍。

诸君且看,眼前这片残垣断壁,满目疮痍,却藏着咱们破局的一线生机。阵纹,此乃重中之重,隐匿着踏入叠加空间的机要,是整个阵法的关键线索,故而每组皆需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寸一毫地细细搜觅。诸位皆备好手机、相机之物,一旦寻得阵纹,定要将其全貌毫厘不差地拍摄留存,切莫遗漏丝毫细节。

拍完之后,回到村中央会合,把收集到的信息进行整理分析,咱们要从中精准择取与阵纹相关之节点信息。这关键节点,恰似开启首道折叠空间的秘钥,寻得它,方可有踏入那第一叠加空间。”

此刻,大伙便依着分组,分头行事,一门心思在破壁残垣上寻找阵文但凡瞅见奇怪的类似符文一样的花纹,道文即刻拍下,而后速速回返此处集合。

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纷纷把一路上拍到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一股脑儿递到陈墨与张起灵跟前。那些照片里,有歪歪曲曲、好似带着神秘魔力的古老文字,还有些线条诡谲、寓意难明的奇异图画,每一样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陈墨眼神一扫,轻轻抬手一挥,一张宽大的实木桌便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稳稳当当落在地上。桌子上有笔墨纸砚张起灵和陈墨各选了一支毛笔,准备大干一场。

两人埋首于这项精细活儿,眼睛紧紧盯着每个人手机屏幕上的符文、阵图与怪画,手中的笔小心翼翼地沿着那些复杂线条游走,力求精准复现每一处弯折、每一个独特的符号。周围安静得只剩笔尖摩挲纸面的沙沙声,偶尔有人想凑近瞧个仔细,又怕惊扰到他俩,只能憋着一口气,在旁边干着急。

吴邪紧挨着张起灵站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手里的动作。此刻的张起灵,仿若隔绝了周遭一切喧嚣,全身心沉浸在那一方神秘符文的世界里。

他微微低头,额前几缕碎发乖顺滑落,半遮着那双幽邃清冷的眼眸,眼眸中唯有专注二字,像是要将手机屏幕里的诡秘阵纹拆吃入腹。手中的笔被他稳稳握住,从起笔的刹那,动作便行云流水,不见丝毫滞碍。笔尖似是有了自主意识,沿着那些复杂蜿蜒的线条翩然游走,时而上扬,勾勒出凌厉又飘逸的弧度;时而急转直下,带出利落干脆的折角。每一笔的长短、轻重、缓急,都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测算过。

偶尔,他轻抿薄唇,似是遇上稍难描摹的细节,那微蹙的眉峰,为他清冷的面容添了几分罕见的烟火气,却丝毫不损他举手投足间的矜贵气质。从吴邪这个角度看过去,张起灵的侧脸仿若被神明精心雕琢,鼻梁挺直,线条利落得恰到好处,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让五官愈发深邃立体。皮肤在昏黄光线映衬下,泛着细腻柔和的光泽,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又莫名惹人心生亲近之意,看得吴邪一时间有些出神,差点忘了他俩正身处棘手难题之中。

好不容易描绘完一轮,他俩连口气都没喘,迅速交换手中的纸张,再次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对刚刚画下的图案查漏补缺、精细雕琢。陈墨不时微微皱眉,拿笔轻点纸面,似在思忖某个晦涩符号的含义;张起灵则眼神冷峻又专注,修长手指轻捻纸张,反复比对修正。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显然是觉得差不多了。他们把两张写满神秘图文的纸并排放置,刚一靠拢,那些符文好似瞬间有了生命,隐隐闪烁起微光,竟拼凑出了第一层阵法的关键线索——节点位置,就是王府大门前石砖铺就的广场中心位置有两块与众不同的白玉砖。

陈墨刚把这一发现大声说出来,解雨辰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怪不得当初自己糊里糊涂就闯进了王府鬼域,敢情症结在这儿!”

王府大门前,一方开阔的场地上,石砖横七竖八地铺陈着,岁月在它们身上狠狠碾过,留下数不清的斑驳痕迹。每一块石砖都像是一位迟暮老者,往昔的润泽早已被光阴抽干,如今只剩干涩、暗沉的面容,坑洼不平的表面诉说着曾经历经的风雨沧桑。缝隙里还顽强地钻出几缕枯草,在微风中瑟瑟发抖,给这满是陈旧气息的地方添了几分荒芜。

不远处,扬起的尘土时不时裹挟着细碎沙石,打着旋儿飞过石砖,似是想将那点残余的历史记忆也一并卷走。而石砖们沉默依旧,静静承载着不知多少年前的热闹与繁华,又或许藏着某些不可言说的隐秘,只等有心之人俯身聆听。

众人踏入广场,满目疮痍的景象撞进眼底,断壁残垣在黯淡天光下沉默伫立,风卷着沙尘与枯草呼啸而过,悲凉之意丝丝缕缕地钻进众人心里。正沉浸在这凄凉氛围中时,张起灵身形一闪,眨眼间便立在了广场中心,目光精准锁定那两块玉砖。

他蹲下身子,修长手指温柔地扫去玉砖上堆积的尘土,像是揭开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往事。随后抽出匕首,专注地沿着砖缝划动,动作轻缓又仔细,仿佛稍有差池,就会惊扰这片死寂里潜藏的秘密。众人忙凑上前去,蓝月亮瞅着张起灵,悄咪咪跟四位鬼王吐槽:“你家这位族长啊,也太不解风情咯,都不让咱再多沉浸会儿这哀伤氛围。”四位鬼王同步翻了个白眼,以示回应。

“陈墨本想上前帮忙,可那地方狭窄,要是蹲下去,自己的头保准会和张起灵的磕到一块儿,这有点儿暧昧。”她余光扫到吴邪,眼神里全都是恨铁不成钢,'这多好的机会,吴邪咋就不知道把握呢!'胖子眼尖,一把搂住吴邪,打趣道:“天真,这活儿正适合你,快着点儿!”吴邪脸一热,耳尖泛红,挣开胖子,不紧不慢走到近前蹲下。陈墨见吴邪终于开窍,便笑意盈盈的把手里的鱼肠匕首递过去:“送你了。”这一来,旁人都心照不宣,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甜蜜,大伙也算是被他俩喂了一把“狗粮”。

众人正沉醉于这满是旖旎的氛围之时,张起灵突然伸出手,稳稳握住吴邪的手。两人四目对视,微微点头,旋即合力将手掌重重摁在机关之上,暗暗使力。刹那间,周遭的气息仿若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微妙的涟漪。明明四下还是这片天地,却又悄然滋生出几分异样。

广场之上,神奇的景象如画卷般徐徐展开。石砖缝隙间那些原本肆意生长的杂草,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迅速抹去,眨眼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石砖仿若重获新生,褪去了岁月斑驳的外衣,变得崭新而齐整。置于此处的两块玉砖更是吸饱了光芒,愈发润泽白皙,上头的印文好似灵动的水流,悠悠然地流转不停。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满心震撼与好奇,不用多说,大家也意识到已然踏入了第一层叠加空间。

陈墨率先打破沉默,朗声道:“咱们这是进了第一层叠加空间,此地极为关键,算是整个空间最特殊的节点。大家留意下,新冒出来的景物说不定就是关键节点,只要从这儿出去,等着咱们的便是另一层的断壁残垣了。”众人听闻,纷纷抖擞精神,迅速站定。蓝月亮心领神会,身姿轻盈地移步至节点旁,缓缓释放鬼气。丝丝缕缕的鬼气飘然而出,仿若灵动的丝线,精准勾连起隐匿的阵纹。一时间,阵纹被点亮,光芒盈盈闪烁,如梦似幻。

与此同时,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缓缓罩住,浓稠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汹涌奔来,几息之间,便将众人严严实实地裹在其中。待沟通完毕,蓝月亮轻呵一声,收了阴气。黑雾渐散,众人鱼贯走出广场。

沿着蜿蜒的街道前行,周遭的景象竟与初入此地时寻觅阵文的那个荒村别无二致,破败又透着几分荒凉。陈墨环顾众人,沉稳叮嘱:“还得按之前的法子来,大家分散开去找找特殊之处与阵文线索,尤其要多留意那些新出现的景物,我敢断定,这回的阵眼必定藏在极为隐秘又特殊的新地方,都仔细着点儿。我和张起灵留在村子中心守着,以防有突发状况。”众人得令,旋即四散开来,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处角落,新一轮紧张的探寻就此拉开帷幕。

在这如梦似幻的奇异旅程里,时光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众人怀揣着一路积攒的惊奇与忐忑,终于踏入了最后一层神秘空间。

先前历经的层层叠加空间,皆藏着一处隐秘之所,它们突兀于周边环境,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闯入者。可眼前之地,却全然不同,平和得近乎超常。三面巍峨山峰拔地而起,层峦叠嶂,似是大地涌起的翠色波涛。山上苍松翠柏肆意舒展身姿,繁茂枝叶交织在一起,洒下一片片浓荫,将这方天地晕染得绿意盎然。

左右两座山峰遥遥相望,山巅之上,佛塔的轮廓于云雾间若隐若现。那塔身周围,诡异的黑气袅袅缭绕,似是裹挟着千年不散的神秘咒怨,又为这如画景致添了几分幽邃莫测。远处,中间那座山峰在云雾缭绕下更显缥缈,即便距离稍远,宫殿翘起的一角仍能映入眼帘,飞檐在稀薄的雾气里透出古朴庄重,仿若藏着无数尘封往事。

田野像是被大自然精心织就的锦绣,一垄垄粮食作物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田埂阡陌纵横,勾勒出大地的纹理,满是质朴又蓬勃的生机。东北方向,一片浩渺湖泊横卧,从远处眺望,恰似大地之上睁开的一只灵动眼眸,澄澈又深邃。湖心处,一座八角亭静静伫立,金色的飞檐斗拱在阳光倾洒下,折射出璀璨光芒,仿若被神只洒下金辉;朱红的柱子挺拔而立,透着几分典雅端方,只是四下寻觅,竟不见一座桥梁,也无半艘船舶能渡向那湖心亭,徒留满湖波光,诉说着可望不可即的遗憾。

目光游移,西南角一座古刹静穆无言,亭台楼阁皆被岁月染上黑灰色,凝重的色调沉淀着往昔的诵经声与香火气息,似在静静守望着时光流转。东南角的戏院,飞檐翘角透着往昔的热闹,仿佛还萦绕着咿呀的唱腔、满堂的喝彩。西北角的青楼,雕花窗棂里似藏着无数风花雪月的故事,却也在岁月里蒙了层薄纱。而正东、正西、正北、正南四个方位,大片曼珠沙华烈烈绽放,那如血的花瓣铺陈开来,仿若为这繁华之地织就了一层凄艳的红毯。

再看那宽阔的环形石板路,犹如一条古老的时光回廊,十二条分支蜿蜒伸展,恰似十二条时空脉络,各自通向主街上靖边王府前的圆形广场。广场仿若一颗明珠,被簇拥在民宅怀抱之中。一座座民宅错落林立,每一排相隔两百米,留出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疏离,又不失私密。民宅间的街道仿若繁华脉络,一家家店铺琳琅满目,幌子随风轻晃,哪怕只是匆匆一瞥,往昔那热闹喧嚣、车水马龙的盛景,也能鲜活地跃然眼前。

众人身处这奇异之地,周身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包裹着,全然没了对时光正常流逝的感知。说来也怪,只是凭借着那层层嵌套、繁复至极却又残缺不全的阵纹,众人磕磕绊绊地辗转到此,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了一个星期左右。

蓝月亮的视线在周遭熟悉场景上逡巡,眼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眼前的一切,像极了记忆里慕云村往昔还未遭受劫难、完好无损的模样,美好得仿若虚幻。他身形一晃,如轻烟般飘到陈墨身旁,一把拉住陈墨的衣袖,急切问道:“这真的是牧云村当年的样子吗?我怎么瞧着,心里直发慌,完全辨不出真假啊。”众人听闻这话,也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陈墨,眼神里满是疑惑与期待。尤其是吴邪,打从刚踏入此地,便开启了破妄之瞳,试图洞察这空间的虚实,可一路下来,竟没发现丝毫异样之处。

陈墨感受到大伙那殷切又焦灼的目光,微微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解释:“理论上来说,这种叠加空间极为特殊,每一个独立的空间都是真实存在的。打个比方吧,咱们一路走过的这些空间,它们共同构建起了一个庞大无比的球形蜂窝状结构。想象一下,无数个六边形的蜂房层层叠叠,每一个空间就好比是其中的一格,彼此极为相似,仿佛出自同一模具。只是,各个空间相互连接的节点之处,被巧妙隐藏起来,平日里根本无从察觉。可一旦发现,你就会惊觉,它和周边格格不入,显得突兀又神秘。”

陈墨稍作停顿,接着说道:“而这蜂窝状的空间层层叠加,依靠节点、阵枢以及阵纹、阵眼来维系运转,从中汲取能量。就我观察来看,眼前这个巨大的球状蜂窝式结构叠加空间阵法,所仰仗的能量源泉,乃是磅礴无尽的阴气。咱们如今身处的地方,恰恰是这阵法核心,也就是整个球状蜂窝结构叠加空间的最后一环,堪称整个阵法的根基所在。”陈墨抬手指向远处,“瞧那两座塔,周身黑气缭绕,正不断朝着咱们这儿飘来,那里毋庸置疑是阴气汇聚的极阴之地。

看来这阵法还能持续吸纳周边的阴气,来维持自身的运转。”

陈墨眉头微皱,神色凝重起来:“人一旦误入这种叠加空间结构,就如同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根本找不到出路。它那巨大的球形蜂巢构造,每一处节点都紧密勾连,咱们从一个空间穿梭到另一个空间,满心以为能寻得生机,可走到最终节点时,却又会鬼使神差地回到曾经走过的空间,就此陷入死循环,直至精力耗尽,被困死在此。总体而言,这就是个精心布置的困阵,而且,依据咱们一路走来的遭遇判断,这困阵里还嵌套着迷阵、杀阵与幻阵。若不是机缘巧合,发现了阵纹和结点隐藏的秘密,咱们怕是永远也抵达不了这最后的核心之地,只会无休止地围着这巨大球体打转,不经意间触动各种要命的阵法。万幸的是,这一路虽说波折不断,却还没碰上真正致命的杀阵。 ”

我们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就别再耽搁了!”独臂鬼王的声音里透着按捺不住的急切,眼中满是灼灼的光,“这么多年啊,被困在这鬼地方,暗无天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出去的盼头,绝不能再磨蹭!”说这话时,他仅剩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都泛白了。一旁的蓝月亮亦是满脸焦灼,嘴唇微微颤抖,重重地点头附和。

众人之中,解雨臣向来沉稳持重,此时他没有立刻应声,而是垂眸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虽说咱们千难万险地走到了这个最关键的空间,距离破阵出去看似就差临门一脚,可恰恰这也是最危险的时刻。古籍里多有记载,阵眼之地,向来有超乎想象的守护力量,或是邪异之人,或是凶狠怪物,再不然就是灵体鬼魅。就咱们这一路经历的诡事来看,镇守此处的,大概率是极为难缠的鬼灵之辈。所以,当下咱们行事更要加倍小心,切不可莽撞,耐住性子才是首要。”

陈墨赞赏地看了一眼解雨臣,点头道:“小花说得对,越临近成功,越要稳住心神,多少人就栽在最后关头,大意失荆州,阴沟里翻了船。”胖子挠挠头,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反正咱这一帮人里,就你和小哥对阵法门儿清,我们就是睁眼瞎,你们就指挥,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张起灵没什么表情,清冷的目光投向吴邪,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吴邪。”众人先是一愣,旋即都心领神会,齐刷刷把目光转向吴邪。吴邪正走神想着事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弄得晃了一下神,瞬间反应过来,张起灵是想让自己用破妄之瞳找阵眼。

陈墨一脸凝重地看向吴邪,语速不紧不慢但字字透着股不容置疑的严肃劲儿:“吴邪,眼下这处境,关键还得仰仗你了。我琢磨着,这次大伙千万不能分开行动,你也瞧见了,这地方处处透着邪性,诡谲得很。方位要是走错一步,不小心触碰到那些不该碰的节点,那麻烦可就大了。最轻的,是直接被传回到最初那层空间,一切努力白费,又得重新摸索;严重些的,说不定一头扎进什么不知名的鬼域,在里头迷了路,想再找到出来的路,难于登天,咱们之前的所有心血、付出的艰辛努力,就全得打水漂。”

陈墨顿了顿,眼神扫过众人,伸手指向他们刚刚绕了一圈画的简图上的几个方向说道:“所以,咱们必须集体行动,路上也千万管住手,那些看着就特别扎眼、格外突兀的东西,一概别碰。就拿东北角、西南角、西北角、东南角这四处的古建筑来说,它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劲儿,我心里直犯嘀咕,怀疑那就是连通各个鬼域的通道。在那些地方,必定布置着迷惑人心的幻阵,就等着咱们一个不留神,踏进勾连鬼域的节点。要是这附近阴气足够浓郁,四个方向里随便哪一处,没准还连着传说中的鬼门。真走到那一步,咱们没死在阵里,倒直接被拽进地府了,那可就彻底没救了。”

众人听着陈墨这一番分析,脸色越发凝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纷纷郑重点头,齐声应道:“明白,一定听令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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