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冠礼过后,赢承珏便时常让他出入御书房,参与朝政大事。而在每日的朝会上,赢衡提出了一系列利民安邦的政策,得到了赢承珏的赞赏和重用。
一时间,太子锋芒毕露、风光无限,朝堂上不曾站队的大臣,也见风使舵,恭维在赢衡身侧。
宣室殿外,赢衡身着黑色蟒袍,踏出殿,身后还跟着几位重臣,面上满是谄媚的神色。
身着红色官袍的乔铮,眸色阴沉地踏出宣室殿,身后还跟着几位颤颤巍巍的朝臣,他们神色之中全是小心翼翼,低着头,丝毫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乔铮阴沉着眸色,看着一旁被重臣围绕在中央的赢衡,脑海中想起前几日娘娘的抱怨。
云霞宫内,一位盛装打扮的美艳女子,精致的面容上满是怒气,宫内侍候的宫女跪了一地,她脚下还砸了不少珍贵瓷器。
乔铮一踏入云霞宫,就瞧见上首的乔姝瑶戴着护甲的玉指轻揉着额角,自幼伺候她的红月半跪在她脚边,替她捏腿。
他来到殿中央,向上位的乔姝瑶行礼道,“臣,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乔姝瑶缓缓睁开眼睛,压下玉容上的怒气,柔声细语地说道,“乔大人,请起。”
“多谢娘娘。”
乔姝瑶挥手,对殿内跪着的宫女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
“诺。”
待满宫的宫女退下后,乔姝瑶面容上才浮现出愁绪,看向下方的乔铮,“爹,最近陛下都不曾来云霞宫了。咱们祺儿还被关着,可那贱人的儿子竟能被陛下亲自带在身边。”
一想到赢祺还被禁足,而赢衡不仅让陛下亲自为他束冠,还让他自由出入御书房重地,她就恨得牙痒痒。同时,乔姝瑶不由泛上一阵心酸,眼眶微红。
乔铮看着乔姝瑶微红的眼眶,自是知道她想起了她与陛下的过往。
乔姝瑶身为丞相嫡女,琴棋书画自是样样精通,在皇城中也是颇负盛名,爱慕者自不在少数。
当初陛下还只是三皇子,却在一次偶然机会结识了乔姝瑶,才华横溢的赢承珏令乔姝瑶一见倾心,但赢承珏那时早已有正妃。乔姝瑶想要嫁给他,遭到了乔铮的反对。
先帝膝下皇子众多,虽然赢承珏身为皇后嫡长子,但先帝早已忌惮外戚专权,迟迟不肯立太子。薛皇后出身定远侯府,定远侯府握有一半兵符,深遭先帝猜忌。
赢承珏的正妃也出身于定远侯府,若他朝政上无建树,他将与太子之位无缘。而乔姝瑶身为丞相嫡女,她的选择自然也牵扯了一个家族站队。更何况,赢承珏正妃已定,以她的身份,侧妃的身份完全是折损了她。
但乔姝瑶一意孤行,以死相逼,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先帝为她和赢承珏赐婚,以侧妃身份嫁入三皇子府。
赢承珏身后有定远侯府和乔丞相支持,后来他被立为太子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先帝于行宫暴毙后,皇城大皇子和五皇子造反,欲诛杀东宫太子,自立为帝。
危急时刻,薛皇后带着薛家军镇守在东宫外,后定远侯赶来,诛杀叛贼,乔铮以一日不可无君为由,恳请太子继位。
————
绥宁元年,太子赢承珏登基,改年号绥宁,尊生母薛皇后为太后,入慈宁宫。太子妃薛辞楹封为皇后,入主凤仪宫,侧妃乔姝瑶封为贵妃,赐居云霞宫。同年四月,绥宁帝大选,凡年满十五的大臣女儿入宫选秀,共有三位秀女入选。
先帝在世的晚年期间,大兴土木,导致朝政混乱,周国也是对大历虎视眈眈。
赢承珏刚登基时,势单力薄,只能凭借铁血手腕镇压政乱。他兢兢业业地处理朝政数年,才令其恢复生机。
当时,乔姝瑶一心扑在赢承珏身上,整日围着他转,也是赶在皇后前生下了一女。
绥宁四年夏日,皇后有喜,绥宁帝大喜,赏赐像流水不断地送入中宫,阖宫上下皆盼着中宫嫡子出生。
五年春日,薛皇后身体虚弱,难产而亡,而那位皇子在降生的那一刻,就因呼吸不畅,早夭于世。
三日后,薛皇后入皇陵,追封为端和皇后。
薛皇后薨世后,中宫之位悬空多年,乔姝瑶以为自己凭借与陛下的情感,日后定会坐上皇后之位。
但,绥宁七年,赢承珏从宫外接进一位女子,封为皇后,并对其宠爱有加。
乔姝瑶多年爱慕成了一场空,她原以为陛下待她已然不同,但只有那位皇后,曾让赢承珏有过强烈的情感。
……
“瑶儿,帝王真心不可强求。”乔铮垂下眸,敛下眸中深沉的色彩。
乔姝瑶闻言,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苍白之色,捏着烷桌的手缓缓泄力,颓然靠着,语气讽刺,“女儿明白。女儿早已过了懵懂之年,岂敢奢求帝王真心。只是可怜我祺儿,那个贱人竟没有带走那个病秧子,平白害祺儿失宠。”
乔铮想起那位太子如今的手段,眸中闪过凝重之色。自冠礼过后,赢衡在朝堂上的地位愈发稳固,而他身后如今又有镇国将军,不少大臣皆已投入他的麾下。
“不可急躁。太子如今背靠镇国将军,朝堂上已然有了他的一席之地。娘娘,要劝诫殿下,凡事要小心,皆不可大意。”
太子中毒一事,不仅令绥宁帝心中起疑,乃至他们在东宫安插的人手,皆被太子拔除,日后若想对其行事,极其困难。
“爹,难道您就不能施压让陛下解除祺儿的禁足吗?若真要等上半月,那个病秧子岂不是要占据半壁朝堂了!这让祺儿日后怎么争啊?”乔姝瑶戴着护甲的手指紧攥着手中的用浮光锦织就的手帕,在上留下一道道划痕。
“糊涂!陛下虽没有证据证明此事与殿下有关,但陛下心中本就有猜想。只是碍于乔家势力,太子身体又无大碍,才搁置不表。禁足已是从轻,若我们心中无愧,自不会向陛下讨饶。”乔铮正了正神色,厉声道。但看着乔姝瑶难过的神色,后又放缓了语气。
“瑶儿,待过了几日,便是新元,陛下定会解了殿下的禁。此次新元,殿下若要复宠,定要投其所好。”
乔铮看了一眼天色,大臣不可久在皇宫,他起身,朝乔姝瑶辞行,“娘娘,时辰已不早。臣,便先行告退。”
“红月,替本宫送送丞相。”
“诺。”
乔姝瑶斜靠着美人榻,将手中揉皱的浮光锦手帕丢掉,冷声吩咐道,“去内务府拿两块新的浮光锦布料来。”
“诺。”
她起身,来到内殿,拿过放置一旁的香勺,取出一勺香盒中的棠梨种玉香,放入香炉中,点燃。烟雾缭绕在内殿中,晕染了她的容貌,也遮挡住了她美艳眸中的浓烈杀意。
她捏着香勺,护甲划在勺柄上,宣泄着她内心的怒火。
叶翎月!一介死人,也配与本宫相争!你为你那病秧子取名祈安,本宫倒要看看,他这一生到底能不能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