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呢，人的能力是很小的，只能做到一部分，我只能管住这个医院血液科一部分，当然，你的潜力无限，但你也不要太过圣母了…”
“圣母？这有什么可圣母的？作为医生不就是抓住一切机会去救治患者么？”王明看过来，尽管灯光昏暗，但依旧能够看得到他双眼中布满的红血丝。
陈雨南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王明，他甚至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王明会这么激动？对于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
一想到这里，陈雨南也莫名有些生气，额头暴起青筋，看过来声音提了几倍。
“这当然是我们医生的职责，但是宋红星家里九个孩子，他还是个智障，你以为他家里会管么？到时候家里不管你怎么办？自费给他治了？治好后呢？送回去？你是大善人还是活佛转世，我一直强调的不是不治，而是现在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我只是把这个结果如实告诉给你你明白不。”
王明咬咬牙，没说出话，陈雨南皱了皱眉：“总之你说什么也没用，你又不是这里的医生，结果还是我来处理。”
“不过你说说看，怎么治疗宋红星，你说的可以治疗是什么。”陈雨南问着，王明攥着的拳头松开。
“青蒿素。”
“青蒿素？”
“嗯，只要有那个东西，就有可能治愈宋红星。”
看着王明偏执的样子，陈雨南无奈摇了摇头：“青蒿素刚研究出来不久，还从未试用在临床中，你就敢这么说？你见过么。”
王明解释不出来，他知道这年代青蒿素很是珍贵，毕竟二十一世纪伟大的女神院士才获得了奖项，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且说的再黑暗一些，一个智商不超过八岁生下来就是被家里当作血包用的人，又是否真的值得。
“少在这里异想天开了王明，我没时间陪你玩，既然你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就回去休息，明天早点回学校。”
陈雨南说着，王明攥攥拳头，却说不出话。
他受到的教育是不允许他对于患者见死不救，可现在的他又显得格外无力，在自己的那个时代，自己对待任何病人都有竭尽全力的心力。
用陈雨南的话来说，王明能救一个宋红星，世界还有无数个宋红星，但二十一世纪的王明几乎真的救了自己所见过的全部的“宋红星”，自费又怎样，尽心尽力又怎样，王明不就是为了这个东西而生的吗。
可现在莫大的无力感让王明感到喘不过气，他不知道哪里有青蒿素，能做的似乎只有攥攥拳头，面对陈雨南的嘲讽，王明也说不出话。
“哥！王明哥！你们原来在这啊！”
陈小燕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蹦蹦跳跳凑上来，跟两个人打了招呼，陈雨南身上裹着浓浓的烟味，招了招手，相比于王明，只是讷讷抬起头点点头，没有搭理陈小燕的意思，越过她，走在前面。
异样几乎挂在脸上，陈小燕想要凑上去却被王明甩在身后，陈雨南轻抚了一下陈小燕的头。
“没什么，不用理他。”
“小妹你今天晚上要住哪去，要不要回家去。”陈雨南说着，将陈小燕紧紧攥在身边，明显感受得到不允许让她凑到王明那里。
这气氛明显不对，两个人显然是吵了架的。
“我…还是住在医院公寓吧。”
陈小燕犹豫后说着，陈雨南明白她的意思，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点点头：“那好吧。”
走到交叉口，陈雨南便离开了，王明并未理会二人，径直朝着自己的公寓走去，路上却越走越气，看了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应该还能回学校，二楼宿舍翻个窗还能进，反正明天周末这会时间他们应该还没睡觉。
想到这里，王明便蠢蠢欲动，陈小燕小跑上来，颤悠悠喊着：“王明哥…”
王明心底里的不耐烦堵在胸口，不带掩饰地表现出来，转过身去：“怎么了。”
陈小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王明，捏着衣服的手紧了紧：“你…你怎么了。”
想来也是问这个，王明揉了揉头发：“我没什么，时间不早了阿芸，你快点睡觉吧，我没办法给你送回去了，我可能要回学校去了，时间还早。”
心底里堵着一股气，即使面对陈小燕，王明这股气也难以吞咽，她垂了垂眸：“我知道我没用，我只能默默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的背影，无论是你跟秦老和张老师的聊天，也无论是你跟我哥的争执，我无法插进去也不能理解你们的话。”
说着，陈小燕低下头去，声音发颤鼻子发酸。
“我现在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继续读下去书，而是固执的毕业后便来这里当护士，如果我也跟我哥一样是个海归，你是不是就愿意给我分享你的事了。”
紧接着，陈小燕的肩膀开始颤抖，身子也开始抽搐起来，声音发出剧烈的停顿，王明身子一紧，走上前去。
“王明哥，你是不是很嫌弃我学历低啊。”
说着，陈小燕抬起头来，脸上的眼泪已经糊成一团，娇美的五官被泪水连在一起，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到她的睫毛裹满了晶莹的泪珠，眼泪流下来，划过脸颊，落在地上。
“啊，不是，不是的阿芸。”
这不是王明第一次见陈小燕哭，但还是觉得心都跟着紧了紧，怎么能哭的这么让人心疼，明明不是什么大事。
“那到底是为什么，要不我现在去考学，我也去考医学院，我学习不差的，我能考上，你不要…不要把我抛在后面。”陈小燕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越是说就越是止不住眼泪，娇小的身子哭起来看着让人心疼至极，王明哪还有心思觉得心情杂乱，面对泪流满面的陈小燕慌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你先别急你先别急阿芸，你别在这哭啊。”
虽然没人路过，王明莫名还是觉得一股心虚，两个人回到了公寓里。
“嗯…”
陈小燕还带着一点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