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热闹已渐渐散去。
威远国公府内却弥漫着一丝别样的气氛。
张严诚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
脸色阴沉,双手紧紧地抓着扶手,指节泛白。
心中暗忖(罢了罢了,既然这逆子如此倔强。
非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就先见见吧,但愿她能配得上我儿。)
这时,张明匆匆走进大厅,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与期待。
他身着一袭蓝色锦袍,头发整齐地束起。
脚步轻快,眼神明亮而炽热,仿佛周身都散发着幸福的光芒。
一进大厅,便快步走到张严诚面前,恭敬地行礼道:“父亲,您找孩儿?”
张严诚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冷哼一声:“除夕已过,你不是心心念念那个女人吗?
挑个日子让我见见吧。
哼,若是她有半分不妥,你就死了这条心!”
张明听闻,心中大喜。
连忙应道:“多谢父亲!
父亲放心,棠儿是个极好的女子。
孩儿这就去安排,定会让父亲满意。”
说罢,他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匆匆退下安排去了。
张明得知父亲愿意见罗棠,顿时心花怒放。
他一路小跑着来到罗棠的住处,尚未进门。
便高声呼喊:“棠儿,棠儿!”
那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喜悦与兴奋。
罗棠正在屋内对着镜子整理妆容。
听闻张明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赶忙起身迎出门去,脸上瞬间堆满了温柔甜美的笑容。
娇嗔道:“明哥哥,这般急切,可是有何好事?”
张明几步跨到罗棠面前。
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膀,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说道:“棠儿,父亲终于愿意见你了!
我就知道,他定会看到你的好。”
罗棠故作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双手轻轻捂住嘴,眼中却并无太多真正的惊喜之色。
只是嘴上说道:“真的吗?明哥哥,我好紧张,国公爷他会不会不喜欢我?”
说着,还微微低下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张明轻轻抬起罗棠的下巴,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安慰道:“棠儿放心,有我在,父亲定会喜欢你的。
你只需展现出你平日里的温柔善良便好。”
罗棠微微点头,心中却暗自思量(哼,这老顽固,可得好好应付才行,绝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好事。)
张明接着说道:“棠儿,这几日你好好准备一下,我们挑个好日子就去见父亲。
我相信,只要父亲见了你,定会认可我们的婚事。”
罗棠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乖巧的模样。
轻声说道:“都听明哥哥的,我定会努力让国公爷满意的。”
张明满心欢喜,拉着罗棠的手,滔滔不绝地说着见面时的注意事项。
而罗棠则心不在焉地应和着,眼神不时地飘向远处。
心思早已飘到了与国公府的富贵生活有关的幻想之中……
几日后,张明带着罗棠来到了威远国公府。
张明身着一袭蓝色锦袍,身姿挺拔。
气宇轩昂,走在前面时,那脚步轻快又带着几分急切。
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罗棠。
他的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关切,仿佛罗棠是他此生最为珍视的宝物。
微风轻轻拂过,撩动了罗棠的发丝。
张明见状,急忙伸出手,轻轻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手指在那柔顺的发丝间穿梭,动作轻柔无比。
同时,他还小声叮嘱:“棠儿,莫要紧张,父亲其实面冷心热,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那声音低低的,满是安抚之意。
可他心里却也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
既担心父亲的刁难,又害怕罗棠会因此而不悦。
但一想到能与罗棠携手面对这一切,又觉得甜蜜而坚定。
罗棠一身粉色罗裙,那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身姿婀娜多姿。
走起路来莲步轻移,尽显温婉之态。
然而,她的眼神却不时地闪烁着,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她看似恭敬地向张严诚行礼:“民女罗棠,见过威远国公。”
实则心中暗自盘算着该如何讨好这位国公爷。
让他认可自己与张明的婚事,好顺利踏入这高门府邸,享受荣华富贵。
她微微垂首,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和张严诚的神色。
试图从细微之处洞察这位国公爷的喜好和脾气。
张严诚坐在上位,身着一袭深黑色绣金长袍,腰杆挺得笔直,不怒自威。
他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罗棠,眼神仿佛能穿透她的心思一般。
冷冷地说道:“抬起头来,让本国公看看。”
此时的他,心中满是疑虑和审视,想着这女子到底有何魅力。
能把自己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惜违抗自己的命令。
他决心要在这次见面中,好好考察一下这个罗棠。
看看她是否真的如儿子所说那般美好。
若是稍有不妥,他绝不允许这样的女子进自己的家门。
罗棠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那笑容甜美的背后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她轻声说道:“国公爷,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严不凡。”
心中却在飞速地想着应对之策,试图用甜言蜜语先稳住这位国公爷。
张严诚微微皱眉,对于罗棠的奉承并不理会。
转头问张明:“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子?”
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质疑。
张明急忙回答:“父亲,正是棠儿。
她温柔善良,知书达理,孩儿与她情投意合。”
说着,他看向罗棠的眼神中满是爱意与深情。
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仿佛在向父亲宣告自己的决心。
他一心只想着让父亲看到罗棠的好。
接受他们的感情,全然没有察觉到罗棠的异样。
张严诚却冷哼一声:“哼,我看未必。”
然后看向罗棠,严厉地问道:“你与我儿在一起,可是真心?”
此时的他,已经从罗棠的眼神和细微的动作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心中的疑虑更重了,决心要拆穿这个女子的伪装。
罗棠心中一惊,眼神微微闪躲。
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娇柔地说道:“国公爷,民女自然是真心喜欢张明哥哥。
愿与他携手一生,绝无半点虚假。”
可实际上,她心里却在埋怨自己的疏忽。
同时想着如何圆这个谎,不让国公爷继续追问下去。
张严诚见状,心中更加怀疑,他审视着罗棠。
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我儿的喜好?
他平日里最爱做什么?”
这一问,便是他的试探。
他不相信一个真心爱自己儿子的女子会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
罗棠心中慌乱,眼神飘忽不定。
犹豫了一下说道:“张明哥哥喜欢……喜欢读书作画,对,就是读书作画。”
她其实并不真正了解张明的喜好,只是随口一说,试图蒙混过关。
张明在一旁听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眼神中满是惊愕与慌张,他微微张开嘴。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心中既对罗棠的回答感到失望和震惊,又害怕父亲因此更加生气。
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满心的欢喜此刻都化为了泡影,只觉得一阵心痛和无助。
张严诚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晃动起来。
大声呵斥道:“够了!你这女子,分明是在说谎!
我儿最爱的明明是舞刀弄剑,你连这都不知,还敢说真心爱他?
我看你满心满眼都是算计,想攀高枝罢了!”
他此刻已经完全确定了罗棠的心思不纯。
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对这个试图欺骗自己儿子的女人充满了厌恶。
罗棠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地,身体瑟瑟发抖。
颤抖着说:“国公爷饶命,民女……民女只是一时紧张说错了话。”
她心中暗自悔恨自己的计划被识破。
同时也在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是继续求情,还是另寻他法,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张明急忙跪下求情:“父亲,棠儿只是一时口误,求父亲再给她一次机会。”
他虽然对罗棠的谎言感到痛心。
但仍然割舍不下这份感情,心存一丝希望,希望父亲能够网开一面。
张严诚气得站起身来,指着张明骂道:“你这糊涂东西!
被这女子迷得晕头转向,还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今日这门亲事,我绝不答应!”
他既恨罗棠的算计,又气儿子的糊涂。
只觉得心中一阵憋闷,决定要坚决阻止这门亲事,不能让儿子跳入火坑。
说完,他拂袖而去,那袍角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留下张明和罗棠在大厅中,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张明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与痛苦。
他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挽回这一切。
而罗棠则咬着嘴唇,心中暗恨计划被识破。
同时也在思考着如何利用张明对自己的感情。
继续寻找机会进入国公府,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和阴狠。
暗暗发誓绝不轻易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张严诚缓缓踏入书房,陈旧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
瞬间将他的思绪拉扯回那个遥远,又刻骨铭心的时代。
彼时,这片疆土还被称作大圳国。
先皇张纮,已过知天命之年。
岁月在他脸上雕琢出深刻的沟壑。
那身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袍穿在他略显佝偻的身上。
威严中透露出几分疲惫与沧桑。
尽管年事已高,但他目光如炬,对朝堂局势的掌控依旧不容小觑。
张方恒,作为大皇子,生性仁厚温和,容貌英俊,气质儒雅。
他常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袍,举止间尽显皇室风范。
一日,在御花园中,繁花似锦,蝶舞翩跹。
张方恒正漫步其间,欣赏着满园春色。
张严诚带着几分心思前来“偶遇”,拱手行礼后。
微笑着说道:“大哥,许久不见,听闻父皇近日对大哥颇为赞赏。
想来大哥定是有过人之处,令父皇如此看重。”
张方恒谦逊地回礼。
眼神中透着一丝腼腆:“二弟说笑了,我不过是尽了作为儿臣本分罢了。
父皇近日与我谈及一些治国理政之事,我深感责任重大,尚有许多不足之处。”
张严诚心中暗自揣度(父皇这是有意将大哥立为太子啊。)
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亲切的笑容
说道:“大哥如此勤勉,实乃我大圳国之福。
若大哥日后有何吩咐,弟弟定当全力相助。”
而张严诚,身为二皇子,心中对那个至高之位有着隐秘而强烈的渴望。
他身形高大挺拔,面容冷峻,双眸深邃。
时刻关注着朝堂上的一举一动。
私下里也与不少大臣往来密切。
试图在这暗流涌动的局势中为自己积攒力量。
一日,先皇张纮单独召见张严诚。
宫殿内气氛凝重,张纮高坐在龙椅之上。
眼神犀利地注视着下方的儿子。
开口质问道:“老二,朕听闻你近来在朝中与部分大臣交往过密,可有此事?”
张严诚心中一紧,赶忙跪地。
恭敬地回答:“父皇明鉴,儿臣与大臣们不过是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等雅事进行交流。
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儿臣一心只为父皇分忧。
为我大圳国的繁荣昌盛尽绵薄之力。”
张纮紧紧盯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内心。
良久,才缓缓说道:“朕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职责,莫要做些让朕失望的事。”
张严诚低着头,双手紧握,藏在袖中的拳头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懑,暗暗发誓定要在这权力的棋局中争得一席关键之地。
然而,命运的巨轮无情地转动,将一切都卷入了未知的漩涡。
不久后,张方恒突然身染重病,卧榻不起。
张严诚前去探望时,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哥。
如今面色苍白、虚弱不堪地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
张方恒强撑着精神,对张严诚说道:“二弟,我这一病,恐难再为父皇分忧。
这朝堂之事,往后怕是要落在你和三弟身上了。”
张严诚坐在床边,握住大哥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关切地说道:“大哥安心养病,定会吉人天相。
朝堂之事,自有父皇定夺。”
与此同时,三皇子张康,生性聪慧,却淡泊名利。
平日里多在寺庙中诵读经文,修身养性。
听闻大哥病重的消息,他匆匆赶回宫中。
身着一袭素色长袍,神色忧虑,眼中满是对兄长的担忧与牵挂。
几日后,张方恒终究还是没能战胜病魔,溘然长逝。
消息传来,整个皇宫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先皇张纮更是遭受重创,一病不起。
张严诚在自己的宫殿里,听闻此讯,先是一愣。
随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有对大哥离世的哀伤,也有对未来局势变化的期待与忐忑。
在先皇卧病期间,朝堂之上暗潮汹涌,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夜幕笼罩着皇宫,烛火摇曳。
病榻上的先皇张纮深知自己大限将至。
气息奄奄地召来了三皇子张康。
张纮面色蜡黄,双眼深陷。
往日的威严已被病痛消磨殆尽。
但眼神中仍透着一丝精明与不舍。
他微微抬起颤抖的手,示意张康靠近床边。
张康身着素色长袍,满脸悲戚,急忙上前握住先皇的手。
轻声说道:“父皇,儿臣在这。”
张纮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缓缓开口:“康儿啊,朕这几个儿子,朕心里最清楚。
你大哥走得早,朕本对他寄予厚望……
只是,老二严诚,他心思太重,权力欲过盛。
性情急躁且刚愎自用,这样的性情难以担此大任啊。
而你,生性聪慧且宅心仁厚,虽淡泊名利。
但如今这局势,你必须要扛起这份责任了。”
张康听闻,眼中含泪,正要开口。
先皇张纮却费力地从枕下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从中取出一份密函,交到张康手中。
叮嘱道:“康儿,这密函你必须在朕死后才能打开看,切记切记。”
不久后,张纮还是没能熬过这一劫,龙御归天,举国哀悼。
张康在悲痛中打开了密函,上面赫然写着立他为皇上。
然而,在密函中还有一个小信封。
张康满心疑惑地打开,里面竟是先皇对张严诚的父爱流露与保障之语。
先皇深知张严诚对皇位的渴望。
担心他在自己死后会因争权而走上歧途。
于是留下这封信,希望能在关键时刻保他周全。
让他能在新朝中有安稳的生活。
也以此告诫张康要顾念兄弟之情。
而张严诚对此一无所知。
他看着三弟登上皇位,改国号为大原,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他觉得自己多年的谋划与隐忍都付诸东流。
认为先皇不公,对张康充满了怨恨。
这怨恨犹如毒蛇般在他心底盘踞。
让他与当今皇上之间,渐渐筑起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他在自己的宫殿中,时常独自徘徊。
回想起往昔种种,那曾经触手可及的皇位如今却遥不可及。
心中的执念愈发深沉,却也只能在这看似平静的宫廷深处。
暂时蛰伏,等待着或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时机。
每念及此,那股深深的无力感便将他吞噬。
让他彻夜难眠,在痛苦与不甘中苦苦挣扎。
张严诚从刚刚的回忆里,已回到现在,他独自枯坐在书房之中。
四周的寂静仿佛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书墨香气。
可他却无心去感受这平日里能让他心境平和的氛围。
雕花的窗棂透进几缕黯淡的光线。
洒在他那身略显陈旧的长袍上,勾勒出他落寞而又不甘的身影。
他的目光空洞地落在面前那张古朴的书桌上。
不知不觉间,泪水已在眼眶中汇聚。
而后决堤般地顺着他那满是岁月痕迹和沧桑沟壑的脸颊肆意滑落。
每一滴泪都承载着他对命运不公的愤懑、对皇位旁落的不甘心以及对如今生活的诸多不如意。
“为什么?父皇你告诉儿臣,您为何如此不公?”
张严诚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那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好似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挣扎。
“当年我与皇位也不过咫尺之遥,可如今却一切都成了泡影。
张康,他何德何能登上那至高之位?
如今他不仅稳坐龙椅,掌控天下。
还有着那么优秀的儿子和儿媳承欢膝下,尽享天伦之乐。
而我呢?
我得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嘶吼,在这静谧的书房中回荡着。
猛地,他抬起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捶打在桌面上。
桌上的笔墨纸砚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震得东倒西歪。
墨汁溅洒在洁白的纸张上。
犹如他此刻那杂乱无章、被仇恨与不甘填满的内心写照。
想到自己的儿子张明,张严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眼中的怒火也瞬间被点燃。
“我儿虽也算一表人才,可如今竟被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罗棠迷得晕头转向、神魂颠倒。
那罗棠,一看就是个满心算计、欲望熏心的女人。
我岂能让她的阴谋得逞,将我儿拖入万劫不复之地!”
张严诚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他迅速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书房门口,猛地拉开门。
冲着外面大声喊道:“管家!管家何在?”
管家听到老爷的呼喊。
急忙从走廊尽头跑过来,神色慌张地在门口跪下。
低着头说道:“公爷,小的在,有何吩咐?”
张严诚俯视着管家,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大声吩咐道:“你去,给我暗中严密观察罗棠的一举一动,她的一言一行都不能放过。
若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都要立刻回来向我禀报,听清楚了吗?”
管家连忙磕头应道:“是,公爷,小的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说罢,便匆匆起身退下,消失在庭院的拐角处。
管家领命而去后,凭借着多年在府中练就的敏锐观察力和办事能力。
整日小心翼翼地跟踪着罗棠,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经过几天的盯梢,他发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天,管家匆匆赶回府中,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便直奔书房而去。
“公爷,公爷!”
管家喘着粗气,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颤抖。
张严诚正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心中烦躁不安,听到管家的声音,立刻停下脚步。
急切地问道:“如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管家定了定神,说道:“公爷,小的发现那罗棠有一个哥哥,名叫罗志。
而且,小的斗胆猜测,是罗棠了骗小公爷,说她哥哥已死。
可实际上,小的亲眼看到她拿着小公爷给的银子都交给了她哥哥。
那罗志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全靠罗棠养着。
还在酒馆里跟人吹嘘,说等罗棠嫁入威远国公府后。
要让他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到时候他就可以尽情挥霍,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张严诚听后,气得脸色铁青。
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好似一条条愤怒的小蛇。
他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不停地颤抖着。
怒声吼道:“岂有此理!这等蛇蝎心肠的女人。
竟敢如此算计我儿!
我定不会放过她!”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管家说道:“你去,把张明给我叫过来,我要让他看看这女人的真面目。”
管家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张明便跟着管家来到了书房。
张明一脸疑惑地看着父亲。
问道:“父亲,您找孩儿有何事?”
张严诚看着儿子那懵懂无知的样子。
心中的怒火更旺了,但他还是强压着怒火。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明儿,你可知道那罗棠的真实面目?
她一直在骗你,她哥哥根本没死。
她接近你就是为了咱们家的权势和财富。”
张明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
连连摇头说道:“父亲,这怎么可能?
棠儿不是这样的人,您是不是误会她了?
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她对我情深意重,怎么会算计我呢?”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信。
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仿佛这样就能坚守住他对罗棠的信任。
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
张严诚看着眼前这个“傻儿子”,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
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张明的鼻子。
大声骂道:“你这个糊涂东西!
连你亲生父亲的话都不信了吗?
我是会害你的人吗?
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那罗棠分明就是在利用你,你却被她迷得不知东南西北!”
张明被父亲的怒吼吓得后退了一步。
身体微微颤抖着,但他仍然倔强地抿着嘴。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固执,不愿相信父亲所说的话。
张严诚见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此时跟儿子争吵也无济于事。
必须让他亲眼看到罗棠的真面目。
于是,他对管家使了个眼色。
说道:“罢了罢了,你带他去,让他亲眼看看那罗棠的所作所为。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她还会耍什么花样。”
管家带着张明,悄悄地跟在罗棠身后。
只见罗棠鬼鬼祟祟地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不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满脸胡茬的男人出现了,正是罗志。
张明亲眼看到罗棠将一包银子交给罗志。
还听到罗志笑着说:“好妹妹,你可一定要尽快嫁入威远国公府啊,哥哥以后可就全靠你了。”
张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如同坠入冰窖一般,不停地颤抖着。
他的眼中满是愤怒和失望,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质问罗棠,但就在他要迈出脚步的时候。
管家连忙拦住他,低声说道:“小公爷,此时万万不可冲动。
我们先看看她还会做些什么。
若现在就出去,只会打草惊蛇,让她有所防备。”
张明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点了点头。
回到府中后,张明与管家商议。
决定假装被张严诚赶了出来,以此来试探罗棠。
罗棠果然中计,以为张明真的被赶了出来,便开始变卖张明送给她的饰品。
张明和管家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
张明的眼中满是痛心和悔恨,他的嘴唇颤抖着。
自言自语道:“我真是瞎了眼,她竟然如此对我。
她还骗我她的哥哥死了。
我之前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这样?
我把真心都给了她,她却只是利用我进入国公府。”
晚上,张明独自一人来到罗棠的住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罗棠打开门,看到张明,先是一愣。
然后假装惊讶地说道:“明哥哥,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被公爷赶出来了吗?”
张明强装镇定,苦笑着说:“棠儿,我如今被父亲赶了出来。
身无分文,你可还愿意跟着我?”
罗棠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
仍然装作一副深情的样子,眼眶中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
安慰张明:“明哥哥,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你是我最爱的人,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张明看着罗棠那虚伪的表演,心中一阵恶心。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转身离开了罗棠的住处。
回到威远国公府后,张明径直来到父亲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满脸愧疚地说:“父亲,孩儿错了。
孩儿不该被那罗棠迷惑,差点酿成大错。
孩儿真是悔不当初,请父亲责罚。”
张严诚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心中的气也消了一大半,他叹了口气。
说道:“起来吧,知错能改就好。
以后看人可要擦亮眼睛。
不要再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骗了。”
尽管张明的事情暂时解决了。
但张严诚与当今皇上张康之间的矛盾。
却依然像一道深深的裂痕,横亘在他们之间。
每次想到张康,张严诚的眼神中都会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嫉妒,有怨恨,也有一丝无奈。
他知道,要想真正化解这层矛盾,并非易事。
但他心中也在暗暗盘算着,未来是否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这一天夜里。
在皇上的寝宫之中,烛火摇曳。
光影在墙壁上晃荡,宛如不安的幽灵。
皇上独自坐在榻上,尽管除夕已过。
可那料峭的春风却依旧如冰刀般刺骨。
丝丝寒意透过窗棂的缝隙侵入室内。
让整个宫殿弥漫着一股清冷孤寂的气息。
皇上缓缓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他紧锁着眉头,在殿内来回踱步,袍角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
不经意间,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件器物上。
那是当年张严诚,他的兄长送给他的东西。
一瞬间,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思绪飘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他想起了在张香禾小公主满月宴时的场景。
张严诚在宴会上那故意的放肆行为。
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苦涩。
而此时,恍惚间,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尘封多年先皇密函里的那个小信封。
那个隐藏着先皇对他们兄弟情感真相的小信封。
“这么多年了,兄长与我之间的误会犹如一道鸿沟,横亘在我们兄弟之间。”
皇上缓缓停下了踱步的脚步,微微仰头。
目光透过那雕花的窗棂,望向远方。
仿佛要穿透这重重宫墙,看到往昔的岁月。
“父皇当年的抉择,兄长怕是一直心存芥蒂。
可他又怎知父皇的一片苦心呢?
如今,朕贵为天子,却也时常念及兄弟之情。
这误会若再不解,朕心难安呐!”
皇上的眼神中渐渐汇聚起一丝坚定的光芒。
那光芒犹如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曙光。
照亮了他心中那个被尘封已久的角落。
他猛地转身,快步走向身旁伺候的太监。
神色凝重地说道:“去,即刻前往威远国公府。
把朕的兄弟宣进宫来,不得有误!”
太监赶忙跪地领命,匆匆退下。
待太监离去,皇上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坐回榻上。
他的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与不安。
那是对兄弟和解的渴望,也是对未知结果的忐忑。
他的目光在宫殿内四处游移,落在那些熟悉的陈设上,思绪却早已飘远。
他想起了小时候与兄长一同玩耍的日子。
那时的他们天真无邪,兄友弟恭。
怎会料到如今竟会走到这般田地?
“兄长啊,希望今日,你我能敞开心扉,解开这多年的误会,让我们大原皇室重归和睦。”
皇上在心中默默念叨着,静静地等待着张严诚的到来。
而那摇曳的烛火,似乎也在为这即将到来的会面而紧张地跳动着。
半晌过后,张严诚来到了寝宫。
他身着一袭黑色锦袍,腰杆挺得笔直。
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对皇上的不满。
但那微微上扬的下巴和冷漠的眼神却难以掩饰他内心的抵触情绪。
他走到殿中,拱手行礼道:“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今日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皇上看着张严诚,微微叹了口气。
说道:“兄长,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些关于父皇的事情想与你聊聊。”
说着,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向一个雕花的箱子。
打开箱子后,从里面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
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份先皇的密函,从中抽出那个小信封。
转身递给张严诚,说道:“兄长,你看看这个吧。”
张严诚听到那声兄长身体微微一震。
他看着皇上手中的小信封。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既有疑惑,又有一丝不安。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信封。
当他听到皇上说这是父皇留给他的,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这才意识到,也许这么多年,自己对父皇的心意一直有所误解。
张严诚缓缓打开小信封,只见上面写着。
「严诚吾儿,见字如面。
为父知你心向高处,然朝堂风云诡谲,牵一发而动全身。
汝之品性刚直不阿,此乃为父所喜,亦为父所忧。
为父殚精竭虑,权衡再三,方做此安排。
汝于威远国公之位,亦可尽展才华,保一世荣华。
为父之心,皆系于汝兄弟几人,汝之安康喜乐,从未有一刻忘却。
愿汝明为父苦心,守本分,安家国。
如此,为父于九泉之下亦可瞑目矣。”
张严诚的手微微颤抖着,看着信中的内容。
眼眶渐渐湿润,一滴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滴在信纸上,晕染出一片淡淡的水渍。
他抬起头,看着皇上,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
有惊讶,有悔恨,也有一丝释然。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父皇心怀怨恨。
对皇上充满嫉妒和不满,却没想到父皇对他竟有着如此深沉的爱和良苦用心。
皇上走上前,拍了拍张严诚的肩膀。
说道:“兄长,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父皇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我们兄弟之间一直心存芥蒂。
朕知道你一直为张明的事情操心。
朕也为他寻得了一位佳人做儿媳。
是兵部侍郎游武的女儿游婉萍。
此女饱读诗书、温柔娴静。
而且性格果敢坚毅,与张明甚是相配,相信张明会喜欢的。”
张严诚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他看着皇上,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说道:“皇上……不,三弟,这么多年。
是我错怪父皇,也错怪了你。我……我实在是无地自容。”
皇上微笑着说:“兄长,你我兄弟,不必如此。
从今往后,我们放下过去的恩怨。
共同为我大原的繁荣昌盛而努力,可好?”
张严诚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
说道:“好!三弟,我定当竭尽全力。
辅佐你治理好国家,以弥补我这些年的过错。”
此时,寝宫中的气氛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压抑。
兄弟二人之间多年的误会与隔阂在这一刻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久违的亲情与温暖。
他们相视而笑,仿佛那些曾经的不愉快都已成为过眼云烟。
而大原王朝也在这兄弟齐心的氛围下,迎来了新的转机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