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后跌落地面，场面一时静止了下来。
在刚刚的拉锯战中，两人的体力和精力都在被快速消耗，在最后一幕发生前基本已经算强弩之末了。
在休息室的众人注视下，嵇枫率先动了。
他左手微微抬起，抓住了嵌在腹部甲胄上的那柄镰刀。
将其拿下后，他缓缓坐起身体，右手的【旋擎】不知何时消失了，而他的那只手手心对着邢夜的位置，有着一团青色能量。
反观对面，邢夜保持着双手撑起地面的动作，眼睛却直直看着出现在他眼前的那柄风刃。
那风刃的尖部离他的眼睛只有毫厘。
于此同时，在他没有注视到的地方，还有几道风刃指着他的要害位置，迫使他无法动弹丝毫。
直到嵇枫完全起身后，这些风刃才开始消散。
邢夜看了嵇枫一眼，也缓缓站起了身。
他走到了嵇枫近前，将手掌贴在了嵇枫的肚子上。
那柄镰刀在刚刚划开了那一片的甲胄，也伤到了嵇枫的肚子，差点击中内脏。
关键在于，镰刀上附带的湮灭属性还残留在嵇枫体表，持续伤害着他的身体。
邢夜在贴上手掌后，那些能量被吸收了回去。
这整个过程中，嵇枫都没有动作，就静静看着邢夜行动，没有丝毫防备的意思。
做完这一切，邢夜收回了手掌。
于是，他看见那身甲胄飞快弥补着自己的空缺，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进行补完。
见到了这一幕的邢夜瞳孔微缩，他几乎没怎么见过这种程度的再生速度，关键在于这件盔甲的主要能力很大概率不是这个。
这意味着，它的品级很高，可能还没到乙阶，但是其实差不了多少了。
而这时，他听见了嵇枫的声音：“知道吗，我哥和你一样，刚刚遭受到了足以影响人生的打击，无可挽回。”
邢夜抬头对上了嵇枫的眼睛。
“但是，我没有在他眼中看到颓废二字，也没有变得和你这样怨天尤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在自暴自弃。”
嵇枫的眼神无比认真，但是语气却十分平缓。
邢夜最后那句针对余书振的话是这场对决的导火索，但是他身上那种生无可恋的气场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就好像，他活着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他人一样。
邢夜沉默了半晌，最后转身离去，只留下了句：“你赢了。”
他不是朝着休息室方向走去，而是另一处——那里直通上面。
嵇枫站在原地，看着对方远离后，发现其他人从休息室中走了出来。
队伍中拥有治疗能力的那位立刻治疗起了嵇枫腹部的伤势。
一旁颜梦竖了竖大拇指，笑道：“精彩。”
嵇枫此时的笑容终于变得虚弱了起来：“多亏了我的【升云】甲，近期又提升了一次，这才能撑住。”
余书振叹了口气，说道：“那次战斗结束后，整个战场就只看见了他一人。
我们其实除了一些基本信息以外，对那次战斗的细节也是一知半解的。
只知道了逃离魂鬼的大致去向，以及邢夜能力发生异变的事实。”
嵇枫好奇道：“他以前是什么能力？”
“将他人能力中的一种属性附着到自己的镰刀上。”余书振抬起头，“那次，他选择的是他一位队友的湮灭属性，但是发生异变后，这份属性就完全凝聚了，不会再变更了。
换来的是他所拥有的湮灭能力获得了提升，杀伤力和破坏力都加强了很多，同步提升的还有他的身体素质。”
余书振再次叹气：“于此同时，他从丙阶下等晋升到了中等。
回来后，我们这边的心理医生专门做了心理方面的诊断，得出的结果是他拥有一定程度的自毁倾向和中度抑郁，情况堪忧。
我们原本的想法是让他休息半年多的时间恢复一下，或者干脆办理退役，不在前往前线作战。
但是被他拒绝了，换来的是他要求的到此地继续驻守。”
闻言，嵇枫再次看向那个方向，默默无语。
……
当嵇枫回到久违的家中时，发现嵇漠正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见到嵇枫回来了，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了嵇枫还没完全恢复的脸，不由皱眉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嵇枫摆了摆手：“没什么，和一个人打了一架而已，不过受益匪浅。”
嵇漠刚想再问，嵇枫就笑道：“放心好了，没出什么大事，差不多解决了。”
见嵇枫不愿多说，嵇漠只好收回话头，对着一旁说道：“饭做好了，现在还算热，你先吃饭吧。”
嵇枫见状看向了嵇漠：“哥，你吃好了？”
嵇漠点了点头：“你回来的晚了些，我就先吃了。你先吃着，我再理一下行李。”
嵇枫去厨房盛了饭走出来后，发现嵇漠已经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他默默坐到了桌旁，夹起一筷白菜放在了自己碗里。
刚刚回来，哪来什么行李要整理啊？
……
第二天，火车站。
嵇漠转身看着前来送行的嵇枫、余书振和颜梦，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差不多时间了，我要准备登车了。”
余书振点头道：“小心一点，别的我就不叮嘱了，记得有空打我或者嵇枫一个电话就行。”
嵇漠点了点头，又和颜梦道别了一下，最后将目光转向嵇枫。
后者也点了一下头，示意哥哥放心。
于是，嵇漠登上了高铁，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列车发动了以后，他微微闭起了眼，做出了一副睡觉的样子。
而他的意识已经来到了内空间之中。
这么多天下来，从战后恢复到此次回家一趟，行程和过程上都比较赶。
所以严格来讲，这是嵇漠第一次审视自己破阶后能力的提升。
身体素质方面的提升他已经感受过了，确实很大。
而能力上的，其中一点应该就是自己聚现的战器品阶已经正式达到了丙阶。
不过，除开这个以外，还有一点改变。
可能是因为当时对自己能力局限性十分痛恨的缘故，自己现在聚现战器不再只能是在白纸上，只要是在实物上作画，都可以实现聚现。
而且，用来作画的笔也不再局限于常规意义上的笔了，沾了水的树枝，乃至将地面划出划痕也可以聚现。
不过，不同于之前能力需要自己摸索的情况，这一次这些信息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中的。
虽然不太明白这方面的差异，但是现在的改变总是一件好事。
……
在路途的中间，原本打算梳理自己能力顺带继续平复心境的嵇漠竟真的睡了过去，乃至于醒来的时候都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在起身准备询问餐食的路上，他意外看到了一个人。
后者明显也很惊讶能在同一辆列车上遇到对方，不由笑道：“嵇漠，真巧啊。”
嵇漠点了点头：“莫云霄，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准备去海城了吗？”
莫云霄稍微扭了扭身体，自嘲道：“不知道为什么，单单你念这个名字我会觉得不自在。”
不过他立刻一笔带过，说道：“我采纳了严禄的建议，打算先来洛城花家看看情况，如果有必要的话代替花玉认一下祖。
我们老板也同意了这件事，特意将我的假期延长了一下。”
嵇漠点了点头：“这方面我不算太了解，不过我大概率也是要去一趟花家的，所以我们现在应该顺路。”
莫云霄笑着点了点头。
下车的时候，两人是一起走出的列车。
在出站以后，嵇漠又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不过相比于身边这位，面前的人就显得有些情理之中了。
凌沐玥走上前开口道：“颜梦告诉了我你的列车班次。”
嵇漠笑着点头：“有劳了。”
凌沐玥看着嵇漠那双灰色的眼睛，一时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