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的动静太大,萧漫无可避免的醒了过来。
“夭夭?”
点燃蜡烛坐起来,把微微颤抖的身影揽入怀中,声音温柔担忧:“又做噩梦了吗?梦里都是假的,无需害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前世经历,担心自己问出来,白遥害怕之余还得编造借口。
白遥额头有薄薄的细汗,惊惶不安的握住萧漫的手,眼神空洞:“我梦到漫天箭矢乱飞,殿下身边好多人在打,一把宽刀反射着月光,突然从后面朝着殿下脖子……”
呼吸越发急促,话音却戛然而止。
萧漫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画舫雷雨夜的种种,她还记忆犹新。
环抱着瑟瑟发抖的白遥,柔声轻哄:“只是梦而已,我们身处皇宫,四周有好几个羽翎卫值守,绝对没人能闯进来。”
“可是……那月亮好圆,黑衣人好多,全都拿着刀剑……”
白遥按着狂跳的心脏,那股子不安,任凭萧漫如何安慰都压不下去。
“皇姐让我们入宫,就是因皇宫更加安全,还有高露,皇姐特意吩咐她寸步不离的跟着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事。”
这话不假,白遥也是知道的,可梦中一幕幕异常真实。
头顶悬挂的满月明亮却透着寒意,那刀上反出萧漫的脸,还有一双冷酷凶狠的眼。
甚至梦中还有高露的身影,就在萧漫面前几步远的地方,脸色煞白却被几个黑衣人联手挡的死死的。
那眼里的惊慌绝望都清晰异常。
“夭夭,你信我,我绝对不会死的。”
四目相对,萧漫认真笃定的神色,逐渐驱散了白遥心底的恐慌。
“真的吗?”
“真的。”
哄着白遥睡下,吹灭蜡烛,看着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的月光,萧漫眸底划过一抹凶光,缓缓闭上眼睛。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明天便是月亮最圆的时候。
侧身抱紧睡着的白遥,心底的沉重压的她久久无眠。
翌日夜幕降临,晚饭后没多久,白遥就昏昏欲睡。
千亦春哲漆黑的斗篷,披星戴月而来。
房间烛火早已熄灭,萧漫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坐在书桌后看着高悬夜空的明月走神。
千亦压低声音,言语简洁:“边走边说。”
萧漫点头,穿上早已备好的黑色斗篷,与千亦趁夜色出宫。
“二公子怎么没来送送你?他满心满眼都是你,哄好了也不该安心睡觉去吧?”
走出碧波庭,千亦实在耐不住好奇。
“我昨天特意去太医院找了上好的药,他早早睡下,明早才会醒。”
“不敢跟他说?”
“既然没什么危险,何必让他挂心。”
千亦抬头看了眼满月,叹道:“想要瞒过去,你得确保自己完全不受伤才行。”
萧漫垂眸不语,这可没法儿保证。
两人拿着女皇的手谕,乘坐马车出宫,千亦说着她这边的调查结果。
周艺从王府出去时,正值上午热闹之时,在大街之上堂而皇之的将人绑走,还不引人怀疑,可没那么容易。
若是有人现身引她到特定的地方,可就容易多了。
“周艺父亲,或者周姝?”
周艺与周景同父,乃是庶出,早年就过世了,两人称之为父亲的人,是她们母亲的原配,也是周姝的生父。
两人早些时候就去了乡下,想着这是周家的家事,萧漫并没有多问。
“是周姝。”
千亦揉了揉眉心:“美人计格外好用,自从成亲起,周姝就已经成了对方的棋子,远走乡下就是为了撇清关系,周景没死,自然又接到任务开始了新的行动。”
“又是美人计……”
萧漫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江锦生父勾住江绮,让江绮加入谋反队伍,江锦勾住了萧茜,若非萧熙重生,还有个萧熙。
她们的三皇姐生父入宫得宠,三皇姐与皇太女一度只有半步之遥,也是美人计。
嫁给周姝的郭玉,更是让周姝为自己对至亲手足动手。
千亦也很是无奈的叹道:“技不在多,管用就行。”
“这么说,周艺如今算是在周姝手中?”
“不。”千亦深吸了口气:“是周家除了周景外,都在郭玉手里。”
萧漫默然半晌,才道:“枕边刀子。”
千亦点头:“有着绝对信任,做什么轻而易举。”
彼时,安静的皇宫中,一行人鬼鬼祟祟朝着碧波庭摸了过去。
周景房间亮着烛火,窗上映照出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周景影子,门口两个守门宫人头一点一点,昏昏欲睡。
王府。
千亦取下黑色斗篷,负手而立,身边站着两个羽翎卫,稍远处是何晴、杨亭。
安静无人的大街上,黑衣人沿着街角阴影,无声前行。
城外。
萧漫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了眼头顶高悬的满月,才看向眼前破败的院子。
高露紧跟在萧漫身后,神色严峻,早一步出城的羽翎卫,带着人手现身。
萧漫语气平静,声音不轻不重,带着冷意:“除了周家人之外,格杀勿论。”
“是!”
羽翎卫弯弓射出一支箭矢,身着盔甲的禁军瞬间如离弦之箭般,从四面八方朝着破败的院子冲去。
院子不大,可里面的人数却超出预料的多。
高露又往萧漫身边靠近了些许,警惕的注意着四周动静。
一道火光从院子里升空,明亮的红色烟花在天空绽放。
高露浑身紧绷,警惕的环顾四周。
过了会儿,高露倏然色变:“不对,有马蹄声!”
顺着高露的视线看去,那边是一处密林,很适合藏人。
萧漫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别急,她们有人,我们自然也有。”
马蹄声越发靠近,眼看着尘烟滚滚,箭矢声陡然破空。
密密麻麻的箭雨带着渗人的寒光落下,马儿嘶鸣声接连响起,伴随着沉重的落地声、惨叫声。
箭雨之后,冲过来的人已经折损过半,马儿几乎没见几个。
高露取下弓箭,往前一步,对准跑在最前面的那匹马。
暗处射箭的禁军杀出来,冲过来的人已然寥寥可数。
可就在此时,破败的院子里接连有人翻出,直冲她们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