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卫明却不以为然,拍了拍肚子道:“老爷子,您就坐下吃点吧。您放心,今日这朝会必定耗时耗力。
我若是不吃饱喝足,哪有力气与人争辩?到时候,咱金州的利益岂不是要被他们瓜分殆尽?”
孙传庭听了凌卫明的话,觉得甚是有理,便率先坐了下来,痛快地吃了起来。凌卫明见此,笑着对孙传庭说:“这就对了,你大病初愈,正需好好补补。”
陈世南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会儿进了宫,若是找不到茅厕,看你如何是好?”
三人招呼手下护卫一同吃饱喝足后,才进宫面圣。
来到午门外,只见一个文官正双膝跪地,神情肃穆。
凌卫明心中好奇,上前问道:“兄弟,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何跪在此处?”
那人昂首挺胸,高声答道:“本官光禄卿阮大铖,特来向皇上死谏!”
凌卫明深知大明文官向来以强硬不屈着称,常常以死相逼,以求换得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名声。
他见阮大铖这般模样,起初还以为这是一位刚正不阿的好官。
“您这是死谏何事呢?”凌卫明问道。
阮大铖眼神坚定,大声说道:“皇上一直不同意处置辽东总兵凌卫明,本官特来死谏!”
凌卫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骂道:“嘿,你他玛有病吧!你认识我吗?”
阮大铖上下打量了凌卫明一眼,不屑地说:“不认识,又是哪个来要账的边军大将?”
凌卫明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前去,狠狠踢了阮大铖一脚,怒道:“老子就是凌卫明!跟你无冤无仇,你踏马跟我玩命?还死谏?”
宫中侍卫见状,急忙上前劝阻。凌卫明又大骂一通后,才怒气冲冲地进宫去。
此时,大殿之上早已站满了文臣武将。孙传庭身为低级武将,心中明白自己的位置,径直朝着队尾走去。
陈世南也自认是低级武官,便跟着孙传庭挤在一处。
凌卫明站在一旁,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心想,这总兵虽说也是个官职,可在这朝堂之上,到底该站在何处呢?
按官职划分,总兵属于武将,他琢磨着自己好歹也是正二品,便索性朝着武将队列的前几排走去。
然而,他刚走过去,却发现竟无人给他让出位置。一旁的小太监见此情形,忍不住捂嘴直笑,赶忙过来拉着凌卫明,
轻声说道:“大人,这前几排都是勋贵,人家是超品,您的位置在后面呢。”
凌卫明放眼望去,只见自己被排到了八九排之后,不由得嘀咕一声:“好家伙,这武官在朝中可真是不值钱啊!”
一位官员听闻了凌卫明的只言片语,脸上带着那种自认为正义凛然的神情,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大声批判起来:“凌大人,不过是立了些许功劳,怎就敢如此妄言官职?甚至还拿钱财来衡量,这般行径,到底还有没有廉耻之心?”
凌卫明本就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性子,听到这话,猛地扭过头去,质问道:“不好意思,您是哪位?在这朝堂之上大放厥词,您又为大明立下了什么功劳?京城保卫战之时,是不是躲在婆娘的裙子下面发抖呢?”
那人被凌卫明这般直白的质问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但仍梗着脖子说道:“打打杀杀自然是武人的事情,本官是太常少卿薛国观!”
凌卫明脑袋一歪,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暗自思索。片刻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想起金州被自己处置掉的那个富商薛大富正是眼前这人的侄子。
“哦,薛国观啊,”凌卫明拖长了声音,带着一丝玩味,“老子在金州卫平叛的时候,杀了一个叫薛大富的恶霸,听闻跟你有点关系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迈了一小步,那气势倒有几分压迫感。
薛国观像是被人突然踩中了尾巴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争辩道:“他是我侄子又如何?你莫要血口喷人!”
凌卫明冷哼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朝堂上格外清晰:“薛大富勾结金人,出卖大明的粮食、铁骑、茶叶等重要物资,这可是证据确凿之事。
在他的房间里,很不凑巧,发现了许多地契和信件,上面写着的都是朝中一个姓薛的叔父的名字,看来我得找人把案卷拿来,仔仔细细地好好看看了!”
薛国观顿时大怒,手指颤抖地指着凌卫明:“你……你……你敢!本官是太常少卿,怎么会与金人勾结,分明是你在诬陷!”
凌卫明却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是不是诬陷,找人验验笔迹不就知道了?我朝向来鼓励风闻奏事,您这么大的官,就算是谣言,按照规矩,也得停职反省半年吧?那这半年可就多耽误您捞钱了,您说是不是啊?”
薛国观被气得浑身发抖,或许是因为没吃早饭,身体有些虚弱,一时竟头晕起来:“你,你粗鄙!本官耻与你为伍!”他说完,便摇晃着身子退到一旁。
前排的一些文官看到这情形,生怕自己也被卷入这场纷争,急忙拿出藏在袖子里的点心,匆忙地往嘴里塞了几口,补充了些体力,准备好好跟凌卫明开战。
他们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那眼神里有对凌卫明的不满,也有对自身利益的担忧。
凌卫明背着手,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在乎的模样。
只见一人站了出来,说道:“本官礼部主事张至发,他来问总兵大人几件事如何?”
凌卫明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鉴于你长了一副蠢猪模样,我鼓励你多问,替你长长脑子。”
张至发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咬着牙说道:“凌大人,您在山东剿灭叛军之时,为何要强占他人山林,逼迫老臣迁移祖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来!”
凌卫明缓缓说道:“本总兵追击叛军至那片山林,看见他们正在盗墓,好心前去驱赶,却被有心人误会,硬说我在掘坟。哼,反正这话语权都在你们这些文官嘴里,就算把我说成是豺狼虎豹,也都随你们的便!”
张至发见凌卫明这般态度,心中更加恼怒:“就算你是对的,为何占山以后就不再动了,反而构筑城堡,驱赶山民?”
凌卫明依旧镇定自若,大声回道:“此地山高林密,常有盗贼为祸乡里,本总兵有权在此防贼。今日若听了你们的话,明日贼寇继续掘坟,那可遂了你们的心愿?
我可是听说有不少官兵常年得不到军饷,经常扮作土匪……”
张至发听到这话,心中一惊,但仍故作镇定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汉阳军也会假扮土匪吗?”
凌卫明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你猜?”那笑声在朝堂上回荡,带着几分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