乜振兴到汉山市农业科学研究院工作几年了，成为水稻研究所领军人物。大家都羡慕乜振兴家庭美满幸福。而许多农科院老婆孩子是农村户口，休假还要回家务农劳作。
乜振兴老婆在农科院干临时工，儿子在城里最好学校读书，还在身边关照。农科院极少人的老婆，是城市居民有工作单位，星期天莺歌燕舞坐上公交车回城，这是大家最羡慕和期盼的完美幸福家庭。
农科院下班以后，大家吃过饭三三两两在树下乘凉闲聊。乜振兴老婆三十多岁，年轻风韵，依然青春活力，在大家看来，乜振兴家庭美满幸福：老婆漂亮贤惠，每天一早一晚学校接送孩子，回来后还要给他做一日三餐。老婆在农科院上班工作，虽说是农副工，但是职工家属，工作相对轻松安逸，工资比普通农副工多一份额外生活补助。一家人生活过得风生水起。脸上抹着雪花膏，手上有蚌壳油擦，劳动之后总是拿出蚌壳油把手擦一次。虽然手上皮肤粗糙，滑润之后依然看得出细皮嫩肉。时不时学着农科院城里女人，说几句普通话，大家想笑又不能笑。
乜振兴孩子放学，有不会作的题，这里有中专生、大学生，还分来了一名研究生，问谁都不在话下，大家积极帮忙解决，这样孩子不但有辅导作业老师，还是一个团队辅导。
乜振兴也高兴，乐意大家帮着孩子辅导作业，总是感谢问候。单位同事看着孩子顽皮可爱，他们乐意为孩子辅导，这也是一种乐趣和快感。每当乜振兴和单位同事男男女女、说说笑笑玩趣时，他老婆便会前来说：“二仁，家里有事儿。”
年轻人听后总要笑笑。渔业研究所副所长突然问水稻研究所长：振兴媳妇老叫他”二人”什么意思呢？
所长顺口说，这一点你们年轻人就不懂了，那意思是二人世界时间到了，这是两口子暗号和默契。
别人又问：你们的暗号是什么？
所长玩笑说：我老婆农村人，没有这么高雅和情趣，她只是说“费电，关灯”！
年轻人羡慕这个年龄段人的默契。
他们并不知道，原来乜振兴名字叫乜二仁，老婆习惯叫他“二仁”。农科院里不知道这件事。所长虽然是汉山市农业学校毕业中专生，为人憨厚老实，他媳妇、孩子和父母二老都在乡下，他没有把孩子转到城里来上学，媳妇一走，两位老人就要种田，那样会更加辛苦。孩子在城市读书不一定能跟上班，会更加痛苦和难煎。他想：农民有什么不好。农民种田收粮食，没了农民，居民和城市人，其他行行业业人吃什么喝什么？我们大片的土地便会荒芜。他认为农民是社会分工不同。种庄稼和国家干部并没有贵贱之分。所长一直这样坚信。
所长在农科院看见农副工干活，就和农副工一样干活，他认为这是应该的，原因是他的工资收入比农副工要多许多，他认为对农副工很不公平，可又没有办法解决。
每个单位都有农副工与临时工，正式工（全民工）有行政编制，事业编制，只是分工不同，虽说工资差别很大，但这种差异是正常差异，要平衡这种差异，是一件很艰难和痛苦的事情。就像平地和山丘一样高低起伏。坑洼不平，属自然现象。
乜振兴从院落回到屋里，问媳妇说：家里什么活？
媳妇看着他说：你想想，好好想一想。
乜振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想起好像两周没有碰老婆了。他认真的看看媳妇：头发有些蓬松，虽然在城里烫了波浪，看起来更像干草一样，没有一点光泽。波浪式头发并没有改变老婆形象和美感，甚至有点反感这样的发型。当年，她扎着小辫儿光滑顺溜，光彩照人，还有微微香味。脸上虽然每天早上雪花膏抹了一次又一次，依然看得出有了年轮痕迹。皮肤不发光发亮开始松弛。再看看原来细细腰身，现在已经有一些腰宽体圆，再不控制就像大嫂一样，腰肥体胖了。可能是天天在面前，天天睡一起原因，没有一点情趣。
他忙忙拿上扫帚把屋子扫了一次，又用抹布把门窗擦拭一次，看看孩子熟睡和衣而眠。迷迷糊糊听老婆说：孩子衣服没有洗。
他没有睁眼，随口说：明天吧，反正晚上干不了。
第二天早上乜振兴醒来，他看着饭桌上依然是浆水面片。他吃这饭多年了，习惯吃浆水面片。但今天想吃豆浆、馒头和鸡蛋。这样既有营养吃着更健康。偏偏要吃从小吃到现在的浆水面片。他原来是喜欢吃浆水面片，浆水开胃香酸，辣味儿十足，吃着舒适不油腻。现在吃浆水面，感觉不到那个味儿了。家里浆水菜、泡水菜都是老婆弄，屋子里老有一股酸臭味，自己闻习惯了，别人可能不习惯这种独特的味道。
今天是学习时间，所长没有拿笔记本，没拿报纸和学习书籍。大家明白，所长这个举动是要安排工作。所长学习既不照本宣科，随意性较大，把每一个岗位，每一个工作步骤都说的头头是道，有板有脸。大家都认真的记录。所长今天开场白很简单，让乜振兴讲讲在农科院这几年的感受和自己想法。乜振兴有些措手不及，虽然经常和所长交流这方面意见，没有让自己在今天会议上和大家交流汇报。没有告诉他今天会议让其发言。
水稻研究所正式工只有十七八人，加上七八个农夫工总共20多人，学习时间农副工不参加。所以不到20人稀稀拉拉坐在研究所会议室里。抽烟的，喝水的，还有随便翻看报纸的，也有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
乜振兴想了想，这个思路从毕业到现在思考了好多年。乜振兴清了清嗓子，直接点出问题主题：组建一个攻关研究小组，目标是水稻亩产突破千斤大关。大家并没有注意乜振兴说的话，所长立马来了兴致，带头鼓起了掌：好，这个课题就由你来完成。继续讲！
大家听所长话后，这才认真听乜振兴的发言。
乜振兴说：他发现一个问题，水稻田里有一种草叫稗子。这种稗子叶与水稻相似，杆儿特别坚硬光滑，它的高度要比水稻高出一半，坚挺无比，往往大风吹倒水稻，唯独稗子不倒伏，他找了最大的稗子穗数了数，有400多粒籽。稗子籽粒比油菜籽还要小，假如400粒籽换成水稻谷穗，我测算过亩产能超过两千斤。稗子和水稻同属一科，它和水稻共存共生。我们为什么不能把稗子培养成水稻，实现高产丰收。
这个课题在理论上是成立的，因为稗子和水稻同属一科同生共存。从植物学角度讲，通过杂交授粉等多种实验，稗子改变成水稻假设是成了的。
乜振兴喝了口开水，大家炸开了锅：所里老年人是原来初高中毕业从乡镇选拔上来土专家。他们摇摇头说，这断然不可能，假设你的想法成立，为什么水稻存在这么多年，没有人想到这个办法，培育出高产杂交水稻，这是其一。其二，你说亩产可能过2000斤，第一步目标是1000斤，这是冒进思路和方法。只能当玩笑说说，真要实现是断然不可能的。第三，任何植物都有它独特性，我们把植物进行杂交，还有没有水稻口感，营养成分怎么样？
年轻人支持乜振兴这个想法，他们认为可以做这样的实验，成功了是世界贡献，失败了浪费一些国家实验经费，我们可以从实验中总结经验教训，寻求今后实验目的和思路。
一位乡镇农技员说：前年我们农科院有十亩鱼塘暂时闲置，我们将这口鱼塘插上秧，这个鱼塘淤泥大约80公分厚，而且历年喂养鱼的饲料残渣，经过沉淀发酵是最好的肥料。插的优质品种秧苗，最终产量仅为1002斤，说实话，这1002斤稻谷没有完全晒干，里面杂草没有清除，除去潮湿重量和杂草，最多也就900斤左右。这还是在那样的环境下生长出来的水稻。现实是我们平川最好沙壤田里，水稻亩产仅有六七百斤。丘陵山区冬水田亩产只有三四百斤。水稻亩产千斤，是大家一个理想概念。这话的意思是，乜振兴这个实验课题是异想天开。最终结果是所长支持这一实验，并让灭振兴负责这个项目，向市政府，财政局，农业局提出这个试验的科研报告和实验报告及经费所需。
稗子变水稻课题，假设成功那可是一个不得了事情。假如不成功，把实验失败的教训写一个长长报告，报送给市农业局，市政府和财政局，任何人不会追究他的责任和失败后果。这样想想，乜振兴五天五夜闷在家里，认真写这个科研报告和实验报告。写好之后和所长认真进行交流沟通，所长说实事求是讲，你的可研报告和实验报告有些迷糊，实验经费申请多少？
乜振兴翻到经费概算和预算那一章说：总共需要10万元左右。所长摇摇头，你知道10万元是什么概念吗？我们科学院一年工作经费，不含人员工资，只有五万元，其中农副工工资要花二万元，办公经费才三万元。这十万元是不是有些多？
乜振兴说：这个无关紧要，我们把这个数写在这里，最后财政局和政府给多少是他们的事，我们按我们的预算进行报送。
乜振兴报告是以农业科学研究院名义送到汉山市农业局、市政府和财政局。市政府召开了农业、水利、科技、交通、商业、财政、人事局等多部门共同研讨协商，最后政府会议纪要大意是：原则同意乜振兴带领研究组进行科学实验。同意人事局的意见到省级相关学院签署招聘两到五名相关专业研究人员辅助实验。同意派出考察专班，到海南岛寻找适宜水稻生长环境与气候地、作为水稻研究所实验基地、开展水稻高产实验。最后让财政局压缩每个工作部门经费开支，从压缩经费中拨付20万元，用于科学实验，并特别提出：千元以上的实验经费不用转账拨款，可以直接提取现金支付。科研团队工作经费和科研团队由乜振兴负责。
农业科学院里，乜振兴成了红人，甚至连院长都亲自到他办公室来，嘘寒问暖：原来乜振兴家冬季用蜂窝煤取暖，没有烟囱，立马让办公室加装烟囱，原来蜂窝煤换成无烟快煤，火劲大，温度提的快。并且专门把院里最大的会议室进行粉刷，专门挂上了”水稻高产实验小组“挂牌。图书室里标注专供水稻高产研究组参阅图书字样。整个院所都为水稻高产实验让路。院里还抽出所长级别工作人员南下海南岛考察，建立水稻实验基地。为了保障乜振兴能够专心致志研究和实验成果，专门给乜振兴分了办公室，后面还装了休息床铺。床单，棉被都由院里提供。购买了昂贵的席梦思床垫。这让乜振兴老婆有些受惊：笑笑跟他说，你现在是院里的宝贝疙瘩，我可不敢动你。
院所星期三每人供应半斤牛奶，而且必须是院所正式职工。农副工和家属是没有的。为了照顾水稻实验，甚至给乜振兴每天供应半斤牛奶，这在那个年代是高干领导待遇了。
乜振兴在这个时期，也算废寝忘食，真正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他知道，只有自己不断的努力，必定有收获。
但科学是容不得虚情假意和跑偏的，一旦研究方向不对，就是再努力也没有效果。
人间事物都有因果凭空想象，把不切合实际的东西，非要弄一起，肯定是徒劳无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