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真气中蕴含的残碎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震惊不已。
他隐约回忆起——自己曾经的姓名、身份,以及因何缘故才会沦为腐犬。
原来,他似乎曾是一位通天彻地的大修士。
具体不知为何,但他意外在暗浊日身死道消了。
而不知,是遗留的残心,寄付在腐犬身上,又或是,残心直接化作了——这只瘸腿的腐犬。
总之,沦为邪兽的他,逐渐忘却了前尘往事。
如今,随着修为的提升,那被封印的记忆终于被解开。
他望着自己如今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是该喜——自己终于有机会重回人身,还是该悲——自己竟以如此方式浑浑噩噩度过漫长岁月。
但他现在,却是有了更高的追求——恢复曾经那个只手遮天的自己。
可惜的是,那口微弱的真气没能持续太久,就被自身的兽气给冲散了。
不过,意识恢复时残留的意念,还是在引导着他的行动。
平时他就潜藏在地下洞穴,开始引导兽气,凝聚兽丹,甚至是道纹。
尽管没有再度凝聚出真气,因为兽气中的兽性会不断削弱人性。
只有人的心气,才能凝聚出来真气。
但他的力量的确在不断增强。
他心里清楚,只要吞食足够的活人以及修士,他早晚也可以拥有同样层次的智慧。
而到了暗浊日,就是他大展拳脚的时刻。
他会借着这个好机会,专门来狩杀更有价值的修士。
然而,好巧不巧,此番暗浊日,他带着一群四处收编来的小弟从地下冒出来。
而令他惊喜的是,自己居然一出门——就遇到了两位修士以及一只肉体强悍的大熊。
因为他嗅到了——这些人内心的恐惧之情。
而那些人之中的一位女修士,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无形诱惑力。
他甚至隐约感觉,只要吞掉这几人,他或许就可以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他却没能想到,这是他的最后一次狩杀。
是他被狩杀了。
起初他还胜券在握。
以为依靠犬群试探,就摸清了对方的底牌。
然而之后,令他意外的事情接连不断发生,一切都超乎了他以往的掌控。
而最后,就在对方展露出——出乎意料的迷惑性行为之时,他莫名其妙就被袭杀了。
他到死,也无法忘记那张可憎的人类面容。
——
【度化妄世之妄犬,夺‘堕’之法残碎——‘痴’之法残碎——‘哀’之法残碎。
夺取‘妄’之心法——六重势虚残法。
无妄世尊赏上等善德,特赐心沙一粒。】
【执‘妄’之法,心动衍法。
然妄心不足,七重势伪缺法——衍法未成。】
伴随着喉咙被贯穿的撕心剧痛感,沈授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同时扎入一般。
那种疼痛,瞬间让他的意识,从漫长而又纷乱的回忆之中——猛地一下弹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才我竟然不由自主地,代入到了那犬首的回忆当中!
该死,好险,我差点就被同化了!\" 沈授大口喘着粗气。
此刻,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胸腔内疯狂地跳动着——仿佛要冲破胸膛蹦出来。
一想到刚刚——差点儿就被那犬首的记忆所同化,他不禁感到一阵后怕,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若不是当初,是自己亲手斩杀了那犬首,沈授就无法在对方的记忆之中,恰巧看到自己的真正面容。
他也就无法意识到自我,从而强行摆脱——那段记忆对于心识的束缚。
而那样,恐怕此时此刻,他早已迷失在了那段回忆之中。
他甚至可能,连自己原本的面容——都难以辨认清楚,更别提,继续维持住——自我的意识了。
沈授越想越是心惊胆战。
如果真的不幸——被犬首的意识完全同化掉,难道说,自己最后,真的会变成一只——毫无理智、只会杀戮吞噬的狗?
“难道那犬首,真的曾经是什么——通天彻地的大修士?
不对不对,若他真是什么大修士的残心所化,那为何,他没有回忆起丝毫的修行法呢。
恐怕不过是妄念吧。
他吞食了太多活人,甚至是修士,吸收的残心太多。
而那些残心互相融合,恐怕是生出来了一些——天马行空的妄念。
只怕他到死,潜意识都还以为——自己曾经是什么大人物。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唏嘘的时候了.
我得趁着意识恢复,继续炼化。”
随即,沈授开始不由自主地——大口贪婪吞吸血水,而后以血煅咒来迅速炼化。
每一次吞咽,都仿佛是在汲取着某种狂暴的能量。
这自然是为了利用——血水极其内的神意,来进一步压制犬首的兽丹力量,实现暂时的平衡。
然而,随着他吞噬的血水越来越多,体内似乎也开始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刹那间,他感觉,自己下丹田的位置——仿佛被突然炸开了一个缺口!
精海开辟·一重山圆满!
初重山的圆满,并不能给沈授带来什么飞跃性的质变。
但随着精海开辟的完成,诸多冗余血气,都被迅速转化为精气纳入其中。
沈授顿时只觉全身一阵舒畅。
仿佛有股无形的枷锁被打破,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很快,精海就已经被精气所彻底充斥了。
那精海之中,仿佛蕴含了无穷无尽的生机与活力,让沈授的实力,在悄然间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他内视着那盈满的精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豪情壮志。
沈授急忙按照——之前看过的“聚气凝真”——来引导过量的精气。
精气被随即引入——中丹田的气池内,与原本储存的微弱玄炁融合,凝聚出了最初的一丝真气。
一丝真气藏胸怀,我意长存心无殆。
此时,沈授的真气虽弱,但这却是一丝心气,只要不散,就让他可以始终保持微弱的本我意识。
即便是在最深沉的幻念中,或是像现在——遭遇外界强烈的神念干扰;
这一丝心气都能如同一盏明灯——指引着他保持清醒,守护住那份珍贵的自我认知。
哪怕此时没有那残烛,沈授也可以勉强维持清醒。
这标志着,沈授正式踏入了修行之路,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自信。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改变命运的力量。
沈授自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引导精气——在气池内不断凝聚真气。
真气量越多,他的自主意识就会继续增强。
每一次引导,都让他感觉到——体内仿佛有一股新生的力量在蓬勃生长。
随着真气的逐渐凝聚,沈授发现,自己的中丹田气池也在不断扩大,仿佛能够容纳更多的玄炁与精气。
他心中暗自惊喜,知道这是自己修为迅速提升的标志。
而此时的血浪之中,也蕴含着恰到好处的玄炁。
这反而让沈授处于了一种——最佳的凝炼环境之中。
沈授已经意识清醒。
他担心这,残烛真的在燃烧什么心相,急忙又念动将其熄灭了。
就这样维持着不知过去多久,沈授甚至感觉,自己的气池——仿佛也已经彻底饱和了。
其中还暗含一股难以抑制的气势。
这股气势在沈授体内汹涌澎湃,仿佛随时都会冲破束缚,展现出惊人的力量。
他明白,这是自己修为达到瓶颈的预兆,也是突破的关键时刻。
“难道这是要连续突破吗?
三重山是藏神,要凝练出心神、胆神、肾神等六神。
可我并不知要如何做啊!”
原本稍微松懈下来的沈授,顿时又紧张起来了。
如果不能继续运化血水,那么自己很可能会爆体而亡!
沈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激动,再次集中精神,全力引导着真气在气池内旋转、凝聚。
随着真气的不断压缩,气池内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沈授只觉额头青筋暴起,全身仿佛承受着千钧之重。
但他依旧咬牙坚持,毫不松懈。
终于,在某一刻,气池内的压力达到了极限,仿佛一颗即将爆发的火山,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六神和脏腑有关,既然如此——遇事不决,血煅五脏,还是血煅咒!”
就在这一刻,沈授体内的真气,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猛然间冲破气池的束缚。
仿佛在体内化作一道璀璨的光芒,直冲脑内云霄。
沈授只觉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他体内涌动,让他不禁仰天长啸。
就在沈授以为——自己真的轻松突破到下一境界之时,他却倏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不对,为什么我连血煅咒的灼烧感都觉察不到了?
这不是真的,恐怕是幻觉!
该死,是真气冲击心脉,导致我心神错乱了!”
然而此刻,正如沈授所料,他的确是陷入了自我虚幻陶醉之中。
一向是无往不利的血煅咒,这次却完全没有达到沈授的预期。
不知,是否是气池过于饱满了;
又或是真气和血气产生了冲突。
五脏六腑的剧烈灼烧感过于强烈。
他其实,在催动咒法的瞬间——就直接失去了自我意识。
——
——
当沈授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只感觉浑身酸痛,体内空荡荡的,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只见原本红润的气色,此刻已变得苍白无色。
沈授心中一沉。
他仔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沈授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凝练心神的过程中,因为气血冲突,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这里是哪里?我又是如何被救回来的?”
沈授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环顾四周,只见屋内陈设古朴,却又透着一股怪异的气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老者缓步走了进来。
老者面容慈祥,眼中闪烁着和蔼的光芒,一见沈授醒来,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沈授急忙问道:“前辈,是您救了我吗?这里是哪里?”
老者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老夫救了你。
此处乃是我万足观的客房。
你晕倒在了山脚下,被老夫的弟子发现,便带了回来。”
沈授心中一阵感激,连忙道谢。
“前辈,你可有看见其他人,一位年轻消瘦的女子。
另外,那道灾可是已经被人镇压了?”
老者却是面色古怪,摇头道:“何来的女子?又何来的道灾呢?”
沈授蹙眉道:“就是那个什么叫——血崩流的道灾,好像还是什么大修士引发的?”
“血道吗?不会吧,这葬州境内——似乎没有血道的入道者啊。”
老者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老夫在这万足观修行数十载,从未听闻过有血道的入道者——在葬州境内活动。
莫非,你是从别处而来,听错了消息?
再者说,那所谓的大修士引发的道灾,更是闻所未闻。
若真有此事,老夫久居于此,怎会毫不知情?”
沈授抓着额头,思索道:“等等,你说葬州?
什么葬州,这里不是安州吗?”
老者闻言,眉头轻轻皱起,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安州?不,这里的确是葬州,老夫绝不会记错。
“你所说,我闻所未闻,”老者淡淡道,“小友莫非是昏睡太久,思维错乱了么?”
沈授蹙眉道:“敢问如今是何年月?”
“自然是大晟五百十七年了。”
说着,老者随手指着墙上贴着的一张文书——【天下修士当竭力搜杀天外邪物,以卫帝朝之天运——大晟帝令五百一十七年】
“大晟?您确定不是叫大盛吗?”沈授懵了。
“大盛?嘶,小友说的,莫非是我帝朝南边的附庸国——盛王朝?”
沈授皱眉暗暗思索:“什么情况,难道我又穿越了?
还是来到了五百年前的前朝?
等等,这不对啊,我的手怎么?”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这双手过于稚嫩了——像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人之手。
“不对,这不是我的身体。
我大概也不是什么再次穿越。”
沈授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纵心神游。
他之前在书中看到过,凝炼心神之时,有小概率会出现这种——心神游离体外的情况。
甚至会有自我心神外散——强行侵入他人心识的可能性。
“莫非说,我这是心神游离到了——某个人的记忆之中?”沈授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