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尼虽然没有魔法的才能,但只要在某种程度上进行地毯式搜索,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找到结界的装置。
漆黑的石板上画着金与银的花纹。四处镶嵌的石头恐怕是魔石之类的吧。
阿格尼捡起手边的石头,往石板敲了几次,每次他的手臂都会消失,腹部被挖开,有时甚至会“粉身碎骨”。
不过,就在他锲而不舍地敲打石板时,石板的一部分缺了一角,同时维持结界的术式也毁坏了。
“……终于吗?”
虽然不知道自己变成肉块几次了,总之成功破坏了结界。
阿格尼吐了口气,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踩着有些摇摇晃晃的脚步回到骑士团身边。
回到骑士团的待命地点后,阿格尼看到几名脸色苍白的士兵蹲在地上。看来是看到阿格尼“粉身碎骨”的样子,感到不舒服的样子。
看来即使是习惯战场的士兵,也无法忍受毫无前兆就单方面变得凄惨的人。
此外,许多士兵也窃窃私语地谈论着阿格尼。阿格尼听到“好可怕”、“不是人”、“被诅咒了”等耳熟能详的评语,但并没有特别在意,重新穿好装备。
“结束了吗?”
或许是看准了阿格尼已经穿戴整齐,兰斯洛特走近他问道。虽然他一脸苦涩,但似乎不打算对阿格尼的“粉身碎骨”说三道四。
“嗯,结束了。装置已经破坏,要复原应该得花上一段时间。”
阿格尼所指的方向,已经没有发光的隐形墙壁。对魔法略有涉猎的兰斯洛特,似乎也透过视觉以外的感官,察觉结界已经消灭。
“干得好。你做得很好,怪物。”
“谢谢夸奖。”
“10分钟后进军,在那之前好好休息吧。”
尽管兰斯洛特抛出不知是赞美还是贬低的评语,表情依旧苦涩,但对阿格尼而言,这样就暂且完成了一项工作。他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表情也开朗了些,决定休息。
“接下来要攻入城内,恐怕会交战。前进时做好觉悟。另外,城内也不见得没有陷阱。由这个怪物打头阵,你们千万不要走在它前面。听懂了吗?”
兰斯洛特像是顾虑士兵,又像是粗鲁对待阿格尼,总之他传达了现实且合理的作战计划,接着以只有阿格尼听得见的音量说道:
“如果陷入劣势,我会让士兵逃走。到时候你就是诱饵,也是盾牌。”
“我知道。”
阿格尼虽然不情愿听从兰斯洛特的命令,但只要能避免有人丧命,那就再好不过了。
对以前有过同伴死去经验的阿格尼而言,他果然还是不喜欢看到自己以外的人死去。
“那就好。”
阿格尼的回答让兰斯洛特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阿格尼竟然没有回嘴。
不过,阿格尼已经盯着古城,甚至因为即将开战而露出笑容,兰斯洛特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那么,前进!”
兰斯洛特英勇地发号施令,盯着古城开始前进。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他憎恨的对象就在里面。
城内鸦雀无声。
阿格尼原本期待能与魔物战斗,现在却觉得扫兴。他虽然失望,但没有放弃杀死魔物的希望,不忘保持警戒,确实地探索城内。
然而,别说魔物,连陷阱都没有。仿佛在嘲笑保持警戒前进的骑士团。
“真奇怪。”
兰斯洛特也觉得这股寂静很奇妙。他从刚才就一直追踪魔法的气息,却找不到类似的东西。
不是什么都没找到,而是太容易找到了。兰斯洛特探测到的所有地方,都有某种魔法的气息。然而,所有魔法混在一起,无法分辨每一个魔法。
简直就像一个过于巨大的魔法。
兰斯洛特这么想,感到背脊发凉。
如果真的是这样——
这样反而好,敌人越强大越好打倒。为了展现继承?潘德拉贡家血脉之人的力量,那些小喽啰根本不够格。
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把眼前的东西全部当成垫脚石就好。如果自己力有未逮……那也无可奈何。
兰斯洛特激励自己,走向眼前的墙壁。
眼前是一块刻着普通浮雕的石板。说是墙壁的装饰也说得过去,但应该是魔法做成的暗门。魔法的气息明显不同。
“退后。”
兰斯洛特让士兵们退下,独自走向墙上的浮雕。他感应着只有会用魔法的人才感觉得到的气息,加以解除。
只要找到裂缝,就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兰斯洛特感觉到以魔法形成的钥匙转动的感觉,嘴角浮现满意的微笑。
“打开了。”
他一按浮雕,刚才还是一部分坚固墙壁的物体便轻易地沉入墙壁,往旁边滑开。
空洞的通道前方似乎是往下的阶梯。虽然一片漆黑,完全看不见前方有什么,但魔法的气息更浓了。
阿格尼不等兰斯洛特的指示,就迅速走进暗门深处。兰斯洛特等人也跟在他后面,继续前进。
他们靠着油灯的亮光走下阶梯,最后来到一扇门前。
“喂,开门。”
阿格尼不用等兰斯洛特下令,就负责开门。
他抬起门闩,拉开门。虽然很重,但门还是顺利打开了。阿格尼率先看向门后的景象。
“这是……”
门后是——
“这是……什么……”
兰斯洛特也看着房间里面,说不出话来。
“是魔物吗?”
房间里排满了魔物。
整齐到异常的队列,让兰斯洛特感到不对劲。魔物本来大多没有聪明到可以像这样列队。
事实上,队列中的魔物也混着智力较低的半兽人与史莱姆。实在不是可以排好的魔物。
魔物们一起看向他们。
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兰斯洛特感到背脊发凉。
太异常了,实在太异常了。
魔物们一起看向他们,却仍然没有动作。与其说是生物,看起来甚至像是人造的人偶。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魔物们一起开始行动。朝着房间的出口阿格尼刚才打开的门,以整齐过头的动作前进。
“喂,先……”
兰斯洛特正要对骑士团下令。
“先撤退”。
只要回到暗门后方,就能摆出有利的阵形。只要在出口包围穿过狭窄通道的魔物,一起攻击就行了。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然而——
兰斯洛特受到强烈冲击,飞了出去。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当他倒地,然后起身时他已经察觉了一切。
“你得死在这里。”
士兵们俯视着被撞飞的兰斯洛特,露出令人厌恶的笑容。
“喂,等一下!”
……遭到背叛,被自己带来的部下算计了。
当他察觉时已经太迟了,门被关上,门闩放下的声音沉重地响起。
兰斯洛特敲门,但门没有打开的迹象。他完全被关起来了。
“开玩笑的吧?”
他发出的声音颤抖到连自己都听得出来。
他回过头,看见魔物们团结一致,缓缓逼近。
然后,兰斯洛特强烈地感觉到,死亡也与魔物们一起逼近自己。
魔物们高举武器。
兰斯洛特对死亡做好觉悟……
拔出了剑。
然而——
拔出的剑尖在空中旁徨。
因为应该斩杀的对象消失了。
“……哈。”
兰斯洛特原本因为恐惧与觉悟而僵硬的表情,变得更加僵硬。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在那里的是……不,曾经是肉块的东西。
肉块伸出的手抓住小刀,割开魔物的喉咙,接着捡起魔物掉落的长枪,凭蛮力刺穿数只魔物。
然后伸出另一只手,横扫魔物的脚,对倒下的魔物展开追击。
肉块转眼间就屠杀数只包围兰斯洛特的魔物,恢复成人的形状。
“我说过了吧。”
阿格尼用刚再生的手重新握好剑,回头看向兰斯洛特。
“我的愿望是歼灭魔物。”
面对多到根本打不赢的魔物阿格尼反而露出期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