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你说的土匪窝?”
四人于一处山寨前的巨石后冒头,白流萤四处打量了一番,又看向千叶,向它求证。
“没错,我便是被他们抓住,卖给了方才那人的。”
它点点头,看向前方,神情坚毅,心中暗暗发誓,这次一定要将她救出来。
“那好,可别忘了先前说的。”
“嗯。”
先前同他们说好了,他们帮自己救人,而自己便要跟着司徒里里走。
“等着。”
白流萤闭上眼,释放神识进入寨子中查探,一个角落也没放过,终是于一处破烂不堪的房中,找到了千叶所描述的女子。
“殷时朝。”
她扭头看向他:
“你去与他们周旋,我去救人。”
“好。”
他点头,二话不说直接运功一跃,落到院中。
四周的人见他来得突然皆是一惊:
“什么人!”
他不语,唤出一把刀,名为玉环。
此刀通身为黑金色,细而窄,长而精,自刀柄处弯起一圆环,散有两叶,华丽精美。
高星璀金粟,落月沈玉环。
见来人已亮刀,他们自是不再客气,蜂拥而上。
他快速闪现身形,穿梭于人流间。
刀光剑影,片刻不歇。
身为杀手,他最是清楚该如何才能一击致命。
所以,他毫不心慈手软,全然不像白流萤面前那般温柔美好,而是面若冰霜,身如罗刹。
一招一命,一步一人。
叫喊哀嚎阵阵,猩红血液片片,惨不忍睹。
见他这般给力,白流萤也不甘懈怠,于院子旁侧飞身潜入,直奔方才神识寻到的房间。
门外有两人看守,她出其不意地两剑,便人头落地。
踹开门,在那女子惊愕的神情中将她抱起,飞奔而去。
到院中,人已殆尽,刀已入鞘。
千叶看见人已被救出,连忙上前去迎接。
怀中女子也在看到那小妖怪后,安分了不少。
白流萤落地,将她放了下来。
“千叶?他们是……”
那女子看向四周,略微有些惶恐。
“你便是任锦月?”
白流萤双手环胸,皱着眉对其上下打量。
“咳咳~”
司徒里里故作咳嗽:
“不若先回姑娘家去,我们没有恶意。”
话落,她又同白流萤递了个眼神。
任锦月想了想,好歹是他们救了自己,况且还同千叶认识,应当不是什么坏人。
这样想着,便带着众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到了地方,令他们惊奇的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竟独自一人住在这深山老林。
“到了。”
她将他们迎入庭院。
“寒舍简陋,诸位请随意。”
话落,她便进了房。
“有没有觉得,她有些奇怪。”
谢子安道。
“都一个人住在这儿了,还能不奇怪?”
白流萤赏了他一句,又看向桌上的千叶:
“我们以替你救了她,你也该实现你的诺言了。”
“我……”
它看了一眼身后的房屋,依依不舍。
“怎么,想反悔?”
“没有,我只是……想再陪陪她。”
“哦?”
闻言,她撑住半边脸颊,凑上前去,笑意盈盈却不达眼底。
“你这只小妖怪,倒是特别,不仅不怕人,竟还要救人,还甘愿为她放弃自由,你说说这是怎一回事?”
见它犹犹豫豫,白流萤又道:
“我们可是你的恩人,你怎可对恩人有所欺瞒?”
众人亦是点点头,他们也很好奇,这只千叶为何如此不同寻常。
“好吧,我说。”
迫于他们追问得太紧,它无奈开口:
“其实我与她在五年前便相识了,那日山中下了暴雨,我想此时定不会还有人进山,便四处游荡。
可不曾想山雨冲垮了泥土,我被一棵突然倒下的树给压在了地面,动弹不得。
那时我刚化形不久,且我们千叶一族本就法力低微,所以我以为我会死,可就是那时,她出现在我面前,朝我伸出了手。
起初我还很害怕,下意识地反抗,可后来知晓她并无恶意,便开始接受她的治疗。
许是她一个人在山中太过孤独,竟也不怕妖怪, 一来二去,便熟了许多。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挚友,救她是我非做不可的事。”
“所以,在她被土匪抓走后,你才会冒死去救她,可却被他们发现,卖给其他人?”
白流萤道。
“是的,如果我再强一点,就能保护她了,都怪我太没用。”
说着说着,它竟是掉起眼泪来。
“可是,其实你大可不必去救她的。”
司徒里里忽然开口。
“什……什么?”
千叶擦干眼泪,神情迷茫。
“因为。”
司徒里里似有些于心不忍,但仔细一想,这小妖怪有权利知道,便还是说了下去。
“因为她,患有心疾,且有常年痨病,已命不久矣。”
此话一出,千叶怔住,它双眼骤缩,不愿信,也不敢信。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声音也微微颤抖着,想再求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真的……?”
“不骗你。”
“你骗人!”
它似是不信,哭喊着,不停地摇着头。
“她明明好好的,怎么可能生病。”
“难道你就没发现她平日里会时常咳嗽吗?”
“咳嗽怎么了,咳嗽就一定是生病了吗?”
它不是不信,只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阿嚏!”
谢子安突如其来的喷嚏让众人皆是一惊。
千叶愣了一瞬后又继续哭。
“你干嘛?”
白流萤剜他一眼,神色不悦。
“这里,这里有九里香?”
他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花症?”
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庭院里的确是有一棵九里香。
“就不能忍着?”
“哦。”
不理会谢子安,众人又将注意力放到千叶身上。
“行了,别哭了。”
白流萤看它哭个不停,有些不耐烦。
司徒里里不还在这儿嘛,哪那么容易死?
“我,我想好了……”
千叶又抽噎了几下,止住哭泣,神情又变得坚韧了几分:
“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什么?”
白流萤不解。
“想必你们都知道,千叶一族,能治百病,只要能让她康复,我,我……愿意!”
“什么!”
众人震惊。
“虽然很对不起,但还是想请求你们帮帮她,最后一次。”
它看向白流萤,哀求道。
“啧啧啧~”
她微微蹙眉,轻拍额头:
“你这小妖怪,还真是够拼啊,这么做,为了什么?”
“倘若五年前,她没有出现在我面前,那么今日,我亦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她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朋友,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在她身边的这些年,我开心过,即便现在离开,也没什么后悔的了,我是妖,但却是一只很幸运的妖,遇见她,便是我的幸运。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
“好吧~”
白流萤长舒一口气,满脸轻松道: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便再帮你一次。”
“谢谢。”
听她这样说,千叶眼中又添了几抹光彩,但随即又黯淡下来。
“萤。”
司徒里里虽因不能将其带走而有些不愉悦,但还是不忍心看这妖怪赴死,便想征求白流萤的同意,帮那女子一帮。
可她并回话,只是挽唇看她一眼,而后缓缓点头。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那小妖怪又道。
“说。”
“我一直想问,你肩头上趴着的那坨也是妖怪吗,它是什么妖怪?”
它指了指白流萤身上的花魂,诚心诚意地发问。
“这个?跟你一样,是个傻子。”
她漫不经心地回答,丝毫没放在心上。
可那小妖怪却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我马上就要死了,求求你告诉我嘛。”
“那是永定花魂。”
司徒里里笑着逗它。
“花魂?那是什么?”
它挠了挠头。
“这个,我也无法同你解释,反正它非人非妖,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说那么多作甚,不是要救人吗?”
白流萤道。
“好,我去同任姑娘交涉一番。”
话落,司徒里里拿起千叶,往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