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命,你如此做,意义何在?”
他轻轻地笑着,看向她:
“姑娘未经世间爱恨痴嗔,不懂得何为肝肠寸断……
每每忆起与她的过往,便会痛不欲生,如今虽可见,却终不可及,但即便如此,亦足矣。”
她轻缓摇头,终是人间多情胜无情。
这般的妖怪,这般的人。
“说到做到,我替你疗身子。”
不过是以身为易,或许寻常大夫治不好,但这身子亏空,她倒是很有法子。
“闭眼。”
她道。
俞尘不说话,照做。
她伸出手,灵力成刃划开一道小口,悬于上空。
“张嘴。”
她的血虽不能治百病,但但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
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俞尘只觉一股暖流淌入口中,直冲喉头。
是有隐隐的血腥味。
他不禁想,她是何人?竟能凭血治病。
顾十里虽被赶了出去,但只要他想听,就没有他听不到的。
眼看着马上要完事了,她又连忙回到房门外的阶梯上,装作昏昏欲睡的样子。
“萤萤姐,你可算出来了!”
他上前去迎:
“怎样怎样?”
“不关你事。”
“哦。”
“随我捉妖去。”
二人又回到那幅画旁,顾十里十分好奇地指着画:
“萤萤姐,你确定,这妖怪便在画中?”
“昨夜扰了她的计划,她妖力不稳,只能回这里去。”
她看着画,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世间法则,还真是古怪。
既是弱肉强食,却以人族为尊,既是惩恶扬善,却又生而为妖,生而为恶,既是自由者无拘无束,却生来便困于画中。
以执念为画,因画成妖。
只是这世间有了欲望,有了贪婪,才有了这妖魔鬼怪。
她手中结印,一束灵力散向画中,泛起金光。
顾十里抬手挡了挡。
无风起浪,随着画像的波动和一阵嚎叫,画中人消失,凭空又多出名白衣女子。
因被施加了无数道灵力,此时被压得直不起身。
她笑意癫狂。
她作为一只画生,何其幸运,找到了画中人的转世,可几次都未能杀了她!
如今被人擒住,又是何其不幸?
“我本无错!我本无错!!”
她吼道:
“杀了她,我是死,不杀,我亦是死!凭什么?啊?凭什么!!”
这世道要她与人为善,可她生来便是杀人的妖!
要怪,便怪那作画之人,不该生出执念!
“我知你心有不甘,但你生来,便是个错误。”
白流萤看着她发疯,却并非无动于衷。
她是想说,只因你生而为妖,生而为恶,便不该活,这是世间法则,亦是不照城之规。
画生此妖,必死无疑。
……
二人带着画生去衙门交了差,此次,未见西江王。
至此,这件事,便终了。
“萤萤姐,所以,你为何要帮他?”
青云山之人,也如此爱管闲事吗?
“为什么?”
她沉默不语,或是凭心而动。
她只是觉得,重情重义之人,不该蒙冤受屈,不该肝肠寸断。
他笑笑,这世间传闻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果然不能偏听偏信。
“萤萤姐,我好歹是帮了你一个忙吧,虽然没起什么大作用,但也是险些丧命啊!”
“嗯,说得有道理,算你一功,你想要什么?”
他笑得明媚:
“别的我不要,只求你教我个保命的招式,如何?”
她微拧眉头,这小子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好说,教你便是。”
“当真?”
他两眼放光。
“只传艺,不收徒。”
看着他这激动万分的模样,她打算教他一招半式:
“这个术法啊,可使你灵力瞬间大涨几个度,此招若出,非死即伤,却也是以燃烧神魂为代价,所以,若非绝境,最好别用。”
“这是什么招式?”
“此招名为,化灵归窍。”
……
城中画生事已了,长街万象,又恢复了往昔的热闹景象。
这几日,白流萤忙前忙后,也未给他们透过什么信。
在客栈待着着实无聊,谢子安便提议出去散散心,司徒里里很爽快地答应了。
街上逛累了,二人便于大城楼的屋顶上相伴而坐,去观那月圆。
“已入冬许久了,也不知年关前,能否赶回中原。”
她哈了哈气,不知不觉间,同他们出行,已将近半年。
白流萤这几日也不知忙着什么,想必也是因城中那只画生有关。
“司徒谷主可是想提早回去?”
谢子安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件白毛狐裘披到她身上。
“多谢。”
她挽唇回应,拢了拢领子。
“其实,谢某一直想问,白山主她,何时才能找到永定,又为何去寻那永定呢?”
她沉默片刻,看向他:
“谢盟主本可回去,却甘愿留下来,跟着我们一路,吃了不少苦,我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同你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