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叔是个高端的投机分子,只要给他一根杠杆,他能撬动整个地球。
有了陈洁的助力,陈会长被逼着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他想用拖字决拖着不解决,可是有人见不得他如意,愣是要来掀桌子,逼他面对。
看着一脸仇恨来逼宫的二姐,还有跪在跟前一身颓气的州滨,陈会长默默的叹气,有种想发火却找不到借口的无力感。
不过罪魁祸首都不是他俩,反而是跟猎狗一样,嗅到血腥味就咬着不放的这个华侨。
这个他之前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现在却抡圆了给他一巴掌的男人。
陈会长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一脸无辜模样的猜叔,再三深呼吸才忍住了想要请他离开的冲动。
耳边是二姐尖厉的吵吵声,
“还说什么雇佣军,说什么打过仗,我当初就觉得你这个拉赞人靠不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你要把我的攀儿丢在伐木场……”
陈洁宛如一只失去幼崽的母狼一般,一拳一拳的捶打着州滨,拳头好巧不巧的全都落在了他包扎着的肩头。
很快白色的绷带就晕染上了一抹血红,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整个肩头都被鲜血浸湿了。
州滨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任由陈洁发泄,在他犹豫没有去扶倒下的毛攀时,他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陈洁一旦知道了他的漠视导致毛攀死了,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这个女人吧毛攀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毛攀死了还好,死无对证,可是毛攀偏偏还活着,他独自逃生的行为就惹怒这个疯女人了。
可是即便再是知道后果,他也得这么做。因为他的主人,只能,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陈会长,他是陈会长的脏手套,做的本就是见不得光的黑色产业。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利益,他和毛攀也没有什么仇恨,只不过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二世祖罢了。
他做这一切,为的只是陈会长的信任。
猜叔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在场人的神色,他面上平和,却是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来。
就好像他真的就是一个局外人一般。今天坐在这里也不是他的意愿,他很无辜的被牵扯进来。
颇有些又当又立的意味。
只有吴海山一脸紧张的站在陈会长身后,看着陈洁这样打州滨,有些不忍心。
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毕竟他在陈会长眼里,说不定还没州槟有分量呢。
在陈洁即将失控,拎着酒瓶子就要抡州滨的时候,吴海山赶紧上前拉住这个发疯的女人,这番动静也逼得陈会长不得不开口制止,
“好啦,二姐,你打死他有什么用……”
话没说完就被陈洁给怼了回去,她指着陈会长的鼻子骂到,
“陈昊,你也脱不了干系,当初啊攀出来为家族效力,你就把他扔到最苦最累的伐木场,让这个窝囊废去带他,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现在我儿子落到了反叛军手里,你怎么看的你外甥?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死在里面,好不跟你争权?他爸爸当初可是为了你死的,现在你又要来害他的儿子,就不怕他晚上来找你嘛?”
陈会长的劝阻反而像是点燃了他跟陈洁之间仇恨的导火索,陈洁借题发挥开始指责这个弟弟。把一些平日里不好说的话,全都一股脑的吐露了出来。
“二姐,你冷静,我们先听一下州滨怎么说,毕竟当时只有他在场。“
陈会长不理会陈洁破的脏水,他家就事论事的劝着,听着陈洁刺耳的叫嚷声,只觉得头疼。
又在翻旧账,也只会翻旧账。都说了,姐夫当初是因为鲁莽才死在地方军手里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说了多少遍了,可是这个二姐一句都听不进去,就是要死为了救自己才死的。
他身边那么多保镖,用的着这个酒囊饭袋救他嘛?
”会长,无论你们信不信,肩膀上这一枪,就是我去救毛总的时候挨的,我亲眼看见他倒在血泊里面……\"
州滨不理会往下滴血的肩膀,跪在正中央,默默的看着地毯上的花纹,一副逆来受顺,无怨无悔的模样。
“哼,编,你再编,真是苍天有眼,我儿没死,才能揭穿你的谎言。“
陈洁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累的没有一丝力气的跌坐在沙发上,她头发凌乱,眼神癫狂的盯着跪着的州滨,恨不得再冲上去撕下他一块肉,这个人就是凶手。
“也许攀儿受了伤,伤的没那么重……也许他是为了保命,故意倒下的 呢?“
陈会长努力的找补着,要给州滨找着脱罪的借口。
“会长,很有这个可能……”一看老板没有放弃自己,州滨颇有些激动的赶忙接话。
陈洁却不耐烦看他俩一唱一和的假惺惺模样,直接不耐烦出言打断道
”够了,别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的了,你们俩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
冷静下来,她稍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这才带着威慑的盯着陈会长,一字一句道,
“陈昊,你外甥还没死呢,你打算怎么办啊?这人,是救,还是不救?”
这是下最后通牒了,如果陈昊不拿出法子救人,她就要彻底翻脸了。
在场的几人也都听出来陈洁话里威胁的意思了。
陈昊哪怕是听出来了,他还能怎么办,他也变不出一个大活人出来赔给他二姐啊。
他下意识的又望向猜叔,这个把陈洁给牵扯进来的人。
他掀的桌子,他就得找出办法来。
“会长,既然您把毛总交给了我,我就要对他的安全负责……”
老板被人逼迫,还是因为他,他必须出来表态。
州滨挪动膝盖跪在陈洁面前,低着头发誓道,
“陈总你放心,就算把我这条命搭进去,我也一定会把毛总给救出来……”
陈洁却一点都不想听州滨说这些废话,她愤怒的拍着桌子,直接逼着陈昊表态道,
“陈昊,你说,你外甥你救不救!”
这个人只要敢说个不字,她就跟他没完。
“救!人,一定会救,二姐,攀儿是我外甥,当然要救,而且必须救,但是……“
陈会长犹豫着,他又下意识望向了猜叔,看着对方不动如山的模样,陈会长摩挲着下巴道,
“要看怎么救。”
这家伙,不安好心啊,这是给他挖坑跳,可他还不得不跳这个坑。现在不但不帮他说话,怕不是等着待价而沽的吧。
不过陈会长却不允许这个人置身事外。
“猜叔,咱俩聊聊?”
说着,陈会长冲着边上做了个请的手势,自顾的走开了。
背影带着几分怒气。
猜叔不介意对方的态度,他对在场的几人点了点头,也跟了上去。
这是两个大佬之间的私人谈话,但拓也没被允许进入,就他们两个,面对面的坐着。
落座后,陈会长拿过桌上的酒瓶,给猜叔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酒,这才慢慢道,
“他们都说,达班猜叔,智计无双,你这次带来了佛牌,又招引了我二姐,闹得事情这么大,所以我希望,猜叔能拿出一个救人的法子来,不然这事儿不好收场啊。”
陈昊面带威胁的盯着猜叔,一副他不给个说法不罢休的模样。
猜叔是真心的觉得,就跟小青说的那般了,这世界真的就是个草台班子,陈洁威胁陈昊,陈昊这会儿又来威胁自己。
猜叔无奈的摇了摇头,接过对方递来的酒杯,想了想,他斟酌着说道“这样的,陈会长,我希望你能继续游说政府,让他们夺回伐木场,”
只有这条路,才能打开局面。
“政府的回复我早就跟你说了,封锁区是块飞地,三边坡协议名义上,把这块地划到了联邦政府手里,但是他们就吃不下来,这是事实,这次南勃邦内战,政府正想借此机会抄底,你说他现在呢抽出兵力来,帮我收回伐木场吗?”
陈昊把现在政府的现状说给猜叔,想让他看清现实,不是他不求助政府,而是政府根本顾不上他啊。
“那不就是吗?你想一下,现在是谁,占领了你的伐木场,南勃邦是吧?”
猜叔循循善诱的引导着,看陈会长跟着他的思路走,这才继续道“那南勃邦是什么身份,不正就是政府军要清扫的对象吗?”
这才是关键不是么,伐木场被反叛军占领,反叛军又是政府军要清扫的对象,那么他们请求政府军出兵,不就是理所当然的的么。
“听猜叔这话,这里边有蹊跷啊?”
大佬讲话,都是喜欢半遮半掩的,听话也是如此,陈会长猜测着猜叔话里想表达的意思。
“木腰子丢下的地盘现在谁占了?”
猜叔不直接给答案,反而引导陈会长去猜,这样得出的结果他才能信服。
“政府军?”
陈会长有些难以置信,他望向猜叔,见对方真诚的点头确认,仿佛突然被揭开了一种蒙在眼前的纱布,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一些之前想不通,没注意的事情,这会也都想明白了。
“木腰子一要吐出地盘,二要叛变,作为筹码,政府军把我的伐木场给了他,这两家合起来把我给骗了啊。”得到猜叔的肯定,他又想不明白了。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政府军更不可能出手,帮我夺回伐木场了,“”这不又陷入死局了么?
陈会长觉得他的脑细胞都快要榨干了。
“那是桌子上面的事,反过来,就是桌子下面的事,你可是桌子上面的人,你以你的名义去夺回你的伐木场,合情合理。而桌子下面的是政府军,他们要清扫南勃邦,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所以,现在就是找一个理由,让他们出师有名,你,就是那个理由。”
这就是猜叔的策略,让陈会长逼着政府军出人出力。他们自己的人打配合。
这样才能有机会打进伐木场,把人给救出来。
政府军跟木腰子之间的合作上不了台面,可是陈会长承包伐木场,那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相比木腰子这个手中握着兵力的反叛军,政府军更愿意看到伐木场回到陈会长这个外国承包商手里。
伐木场回到他的手里,不就相当于回到了政府手里了嘛?
曲线救国。
陈会长对猜叔的法子佩服的五体投地,是啊,这么只是想法一扭转,思路就打开来,就让政府军把以后要做的事儿,提前挪到了现在去做,这刚好合乎他的要求,能及时救出毛攀和麻牛镇的娃娃。
“多谢猜叔赐教,“有了法子,陈会长的心也放回了肚子,他领情的和猜叔碰了下酒杯,这才有了心情喝了一口酒,但是他还有件事想不通。
”猜叔啊,我有一事不明,我跟爱梭的生意,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为什么这么上心啊?“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这件事对猜叔没有一丝的好处,他却这么忙前忙后的奔波,他不信吴海山有这个面子,能让这样一个老狐狸这般出力出策。
猜叔颇为无奈的道“因为我下面的人也困在了伐木场,所以辛苦你了,陈会长。“
猜叔举着酒杯感谢对方,没有毛攀和娃娃的事,他还请不动这个人出手呢。
“猜叔真实有情有义。”
陈会长由衷的感慨着,彻底放下了他的戒备,同时也高看了对方几分。
对手下的人能这么上心,确实配得上有情有义这几个字。
猜叔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抿了一口酒水,咂吧了一下嘴,仿佛有些无奈。
表情却有些一言难尽。
两个老狐狸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愿,剩下的就得看陈会长的操作了。
不过作为智囊的猜叔一时半会也离不开,想着回达班也没人陪,索性直接在象龙商会住了下来。
陈会长串联各方势力一起逼宫政府军,州滨和但拓也没闲着,他们利用猜叔这边的渠道,购买武器,召集人手。做着进攻伐木场前的时候准备。
看着坡地涌动集结的人手,州滨点着烟问但拓“毛攀真的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