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篝火噼啪作响,天有不测风云,忽然掉下了雨滴。
火把和篝火一时间被雨点打的扑朔摇曳,不到一刻钟,就纷纷熄灭下来了。是有心人为之,篝火之中,没有浇火油。
“主子,下雨了。”禾玔站在萧皖身边,听着雨滴细密的撞在营帐上发出响声。
“变天了。”萧皖坐在桌案边,手中拿着一把丝布擦着手中漆黑细长的剑身。
“荼青浅藏了几人在外围,若有变故,时刻戒备着。”
“皇帝有所准备,应当是用不上他。”她一竖剑锋,黑色剑身倒映出寒光,她轻轻对它吹了一口,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我们要出手吗?”禾玔问。
“禁军用不到你我,嬴畟处理不掉的东西,我们再现身。”萧皖说道。
“神巫?”
“嗯,要杀他的人,不只是姚家一脉。”
雨点骤然激荡起来,大雨瓢泼,打的营帐响彻。如此声响,能掩盖住许多东西。禁军层层摸到嬴畟营帐周围,借着雨声缓缓抽出长刀。
未看见锦衣卫身影。
篝火边的散落的酒杯里,血红色的酒液掺杂着另一分阴谋。
寂静。
禁军不似那日那般溃不成军,这一路百人,各个看上去都是训练有素的样子,而其余的随行千人,早就围在了围场外围。
绞杀。
漆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乌云遮住月光,只见突然天空一道白光,照亮了整个猎场,把钢刀照的明亮。
“轰隆!”闪电撕破黑夜,发出一声巨响。此时在山中,这一刀雷更像是直接劈在所有人头顶,响在所有人心中。
“杀!!”为首那人一声大喊,随后这百人分成三队直接冲向皇帝营帐。
不曾掀帘而进,直接将营帐劈开,随后提刀冲向内里。
“直取首级!”那人嘶吼着。而后,众人进了营帐之后,却并未瞧见嬴畟身形。
营帐之中不见一人,只有中央的桌案上,一杯茶盏还冒着袅袅热气。
“不对!有诈!”为首那人心中暗道不好,转身就要往外撤,而才刚要动作,中央那杯热茶忽然冒出滚滚黑烟,烟雾眨眼间充满整个营帐,一股极其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捂住口鼻!”那人赶忙一边后撤一边屏息,这毒有形有味,如此易被人发觉的毒素,其毒性,必不可能简单。
果然,只一瞬间,来不及屏息的几人,直接发出惨叫,呼吸间就已经惊厥着倒下了。
短短几个瞬间,已经有十几人倒下,为首之人终于退出帐外,随后只听耳边一阵嗡鸣。
“凛!”
锦衣卫常用的横刀,直接擦过他的耳际,削掉了他几缕头发。他狼狈的躲过这一攻击,可其余人就未能幸免了。
惨叫声,嘶嚎声,钢刀没入皮肉的声音,鲜血飙溅的声音,雨声再大也遮不住。
“完了。”他心中只剩下着一个声音。随后,朝他冲过来了一人,这人他认识,唐奕。
锦衣卫指挥使,功夫根本不是他这小小禁军统领能比的。
锦衣卫不过三十人,只半炷香的时间,就杀的他们这百人小队只有几人还幸存。
他腿上挨了一刀,摔倒在地,吃了一嘴泥水。他翻滚出去两圈,一时之间难撑起身。唯一还有力气的动作,就是抬头。
他抬起头,看见了站在面前的皇帝。
皇帝身后的霍薪大监替皇帝撑伞,雨柱顺着伞骨流淌下来,冲散了地上的血水。
惨败。
“禀皇上,已全部解决。”唐奕单膝跪在雨中,长刀上雨滴簌簌,粉红色的雨水滴下。那人听此,回头看过去,才发觉,活人,只剩自己一个了。
“留个活口,随后准备着,禁军要杀进来了。”嬴畟抖抖身上不小心沾染的雨珠,他从霍薪手中拿过了纸伞,上前两步,站在了这人面前。
他看着皇帝在他面前站定,皇帝脸上看不出神色,百条人命,皇帝回对的也只是漠然。他看着皇帝一双蓝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可动作确实十分违和。
他把伞向他那方倾斜了些,遮住了他头顶的暴雨。
“告诉朕,你可愿指正背后之人?”皇帝轻声开口,声音很是温柔,带着他一如既往的虚弱。
温润的,缓缓的,像是细水长流一般的说着。可如此情形,此番杀戮之后,这声音听上去,冒出几分诡异来。
那人看着皇帝微微挂着笑意的脸庞,不可控制的开始发抖起来。
“朕希望,你能是个聪明人。”皇帝还是笑着,轻声说着。
那人抖得更厉害,嘴唇痉挛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皇帝看他这种模样,似乎好像很遗憾一样,颇有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微微皱眉,嘴角像是为了配合如此表情才压向下,做出一副可惜的表情。
嬴畟对着他摇了摇头,随后把倾斜的伞扶正,雨水顷刻间浇在他身上。
“没用了,杀掉吧,这人是个傻的。”他听着皇帝轻快的语气,好像是在同人玩笑。然后,只下一秒,他就看着唐奕只一眨眼就到了自己面前,随后天旋地转。
骨碌碌的滚在了地上。
“皇上,小心风寒。”霍薪带着乌纱帽,他不怕淋雨,只是手中的拂尘已经被雨打湿了。
“先往猎场中跑。人太多了,周旋几分。”嬴畟走向一边的马匹,翻身上马。
霍薪见状,赶忙跟上,上了一边的马匹。随后又想起什么。忽然对着嬴畟道:“可用叫上皇后娘娘一起?”
“不必了,今日没她的事。”嬴畟一甩缰绳,骏马嘶鸣着抵抗,显然是不愿意在这大雨天出去淋雨。
嬴畟一甩马鞭,马匹终于安静下来,“何况这大雨,她是不会出来淋雨的,皇后营帐中,没有纸伞。”
骏马一声嘶鸣,皇帝带着一队锦衣卫冲向雨幕中。
“杀!!”
外围禁军层层冲了进来,钢刀劈开雨幕,顺着皇帝的方向追了进去。
“主子,真不用跟上吗?”禾玔看着黑压压一片的禁军,再看皇帝单薄的一支轻骑队,对着萧皖说。
“他还没求我。”萧皖吹吹手中的热茶,白气被她吹散,在快速的升起,“我只作壁上观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