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揭开蒙眼布的小福子眼前出现王府西边的那片荷塘。
荷塘还是那日的荷塘,却又很不一样。
她脚下的亭子本是个破破烂烂,歪斜的快要塌掉的破烂货,此刻已修整得焕然一新,雕栏画栋,琉瓦飞檐。
几日前还是个连花骨朵也没有的荷塘,开满了粉色的荷花。
月光如纱,笼罩在荷塘之上,就像一幅淡雅的水墨画,一片青翠中点点娇粉,因为夜色,凭添些许神秘。
微风拂过,荷塘里荡漾出一层层涟漪,送来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王爷,怎么开了这么多荷花,好美啊!好香啊!”小福子闭上眼睛,深呼吸,完全陶醉在这美好的荷塘月色中。
“因为小福子想看荷塘花开,本王就令它开。”南宫洵。
“风蒲猎猎小池塘,过雨荷花香满院。接天荷叶无穷碧,映月荷花别样红。”小福子一高兴,将以前背过的古诗稍稍改动些,就这么脱口而出吟了起来。
“哦,小福子还会作诗。”南宫洵细细品味小太监的诗,颇有韵味,看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深意。
“呃,小的只是背诗,别人写的,别人写的。”小福子来不及分辨,又听见一声声巨响。“王爷,快看,有人在那边放烟花!”
火树荧花,犹如璀璨的流星雨划破黑丝绒般的夜空,又像一朵朵绚烂的花朵在黑夜中绽放,色彩斑斓的烟花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相互映衬,仿佛是能穿越时空的优美画卷。
小福子的注意力完全被菏塘那头绚烂的烟花给吸引,没注意到她在兴奋之下,紧紧抓住身边男人的手。
南宫洵看着自己那只被小福子紧紧握住的手,又看看身边兴高采烈的他,内心深处那根细细的弦好像被人拨弄了一下,又一下。
这厢小福子和王爷手拉手看烟花,美哉!美哉!
那边西海和南海正手忙脚乱地生火准备烧烤。
只听王爷在问身边的那个兴高采烈的小子,“小福子,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我好喜欢哦!”小福子开心地拍手。
哼,你当然喜欢,为了这一池荷花,哥可费了老鼻子劲,西海蹲在地上有些哀怨地小声嘟喃。
那日,南宫洵吩咐他和南海,找人修整荷塘边上的凉亭、让荷塘开满花、准备充足的烟花和烧烤食材,说是三日后他要在荷塘边摆月下宴。
其他都还好说,三日内让荷塘内开满花这一条着实让西海和南海愁坏了。
西京地处北方,这还没到荷花开放的季节,天气尚凉,三日内让花开满池,谈何容易。
西海和南海本想给荷塘灌满温水,增加温度,加速花开。
可是王府的花匠表示,这么做是可以加速花开,但再加速,三日,时间太短,别说花开满池,就连开出一朵、两朵也不可能。
两人实在是想破脑壳都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去求助王爷。
最后,南宫洵下令,让西海特地跑到南方温暖的地方,买了三荷塘已经盛开的荷花,连花带根、走水路,日夜兼程地用快船押运回西京。
南方荷花运下船后,从府外请了数十名花匠,醒花,下水移植、修剪。
直到一个时辰前,才有了眼前繁花似锦、岁月静好的景象。
小福子虽然有时候会犯二,但绝对不傻。
眼前满满一池不该在春寒中开放的夏荷;满天绚烂的烟花;香喷喷的烧烤。
一切的一切都是南宫洵专门为她找来的,因为她那天在荷塘边和他提过在老家和朋友们烧烤、放烟花、赏荷。
“谢谢你,王爷。”小福子转身对上南宫洵,满脸真挚。
南宫洵,你不要对我太好啊,不然我逃跑的时候会舍不得,会难过,她在心里暗想。
“小福子高兴就好。”南宫洵一如既往,语气清冷,不现任何波澜。
两人四目相对,似有比夜空中绚烂的烟花还要华丽的花火在彼此之间绽放。
东海和西海看到自家王爷和小福子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又惊又喜。
惊的是王爷对一个小太监毫不掩饰宠溺、毫不遮掩有违伦理纲常的情愫。
若是被旁人看到,传出去,为有心人拿捏,可是有损王爷清誉。
喜的是一直形单影只的王爷总算是有个可心的人。
王爷自他母妃自请守灵后,这些年日子过得有多清汤寡水、寂寞无聊,旁人不知道,他们还是知晓的。
自打小福子来到王爷身边后,王爷会笑了,王爷会惦记着回王府,王爷在府中,目光总是追随着他。
这一切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
发现王爷对小福子很有些不一般。
起初,他们是别扭的,排斥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小福子是个让人无法讨厌起来的小家伙。
他们四个海侍卫也打心眼里喜欢他,当然他们的这种喜欢和王爷对小福子的喜欢不同,只是同僚之间的投缘。
既然他能带给王爷温暖、带给他牵挂、带给他笑容、带给他心动。
那就算这个人是个小太监、就算他是个男人,只要王爷喜欢,王爷开心,好像也不必那么计较。
这些年,他们王爷过得太苦了。
荣王府中,南宫洵和小福子正沉浸在月下宴的美食美景之中,邀月对饮,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远在戚家堡中,死里逃生的马辛可就没那么幸运。
说是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也不为过。
戚家堡地牢里,马辛正浑身颤抖,满眼恐惧地看着向他走来红衣美人。
她又来了。
他的噩梦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