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普渡苍生的,苍生道。
想起如今的郁忱,千回只觉得十分讽刺,普渡苍生,却渡不了自己。
郁忱随着名为封涯的白衣男子到达了万剑宗,成为了他座下唯一弟子。
千回瞧着此时的万剑宗,完全不似现实中听闻的凋敝,反而十分鼎盛。
门派内熙熙攘攘,倒是一片祥和。
封涯随意挑了与他身上一般的白衣丢给了郁忱:“穿这个,宗门统一服饰。”
千回敏感地看到郁忱抿了抿唇,他问:“为何是白衣?”
千回想起阿秋和小郁忱穿得都是暗红色衣袍,同他们士兵盔甲里的布衣颜色一致。
而边城确实也没人穿如此素净的白衣。
她也只在略微一瞥中的士兵丧葬之时看见过。
怨不得郁忱天天穿个红衣在她面前招摇的晃,原是小时候的习惯。
封涯倒是没想这么多,随手一挥:“你想穿什么颜色都行,只是在修仙界红色多为妖魔爱穿之物,所以大多数修仙者偏爱浅色,尤其以白色为最。”
郁忱似懂非懂,最终只说:“我同师父一致即可。”
封涯对这种小事完全不在意,然后便开始实行放养原则,丢了一堆书给郁忱看,就蹿走了,很是随性。
千回倒没想到木头一般的郁忱有个如此,随性的师父。
她看着小郁忱三天就完成筑基,看着他被掌门一眼道出天生剑骨,看着他进入剑冢直直摘下最为明亮的明月,月悬剑。
剑出鞘划过的光华,竟比不上他眼中之光的万分之一。
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是众人吹捧的师兄,是众生口中的“君珩仙君”。
剑光所过,妖魔鬼怪尽数退却,唯有明月皎皎。
千回一步步陪着过去的他走,却始终不知她到底身处何地。
呼叫二百五也没有任何消息,她开始揣测这一切可能是以郁忱记忆为基础的幻境,却找不到破境的线索。
就这样一抬头便看见教习长老同郁忱说了些什么,郁忱点了点头,便御剑来到了练剑场。
千回挑了挑眉,在众多欢呼的弟子中瞧见了璧昀仙子。
她此时应当还未得此称号,很是青涩,穿着一袭桃粉色宗门服饰,高高抬着下巴,完全不似之前所见平淡清冷的样子。
沈璧此时的修为并不高,只是刚入筑基后期。
旁边有别的弟子激动道:“师妹师妹,你看,是郁师兄!他怎会来此?”
沈璧冷哼一声,一脸的傲气:“他是何人?你至于吗?”
没人回答,因为郁忱已经站在众人面前,声音淡淡,却响彻在众人耳边:“负责教授宗门剑法的教习长老近日外出有事,我暂代,可有异议?”
众人兴奋道:“谢谢师兄!”
沈璧依旧杵在那,与旁边众人格格不入,但也没说话。
千回为这群弟子默哀,她见过教剑法的教习长老如何教习,每日乐呵呵的,非常慈祥和蔼,鼓励式教育。
她想到郁忱是如何练她的,有些许的泪流满面。
回过神来,郁忱早已演示完一遍今日的剑法,而后道:“众人散开,各自练习半个时辰。”
“有疑议可唤我,半个时辰后全员考核。”
有人胆子大地举手:“师兄,我有几处不会!”
郁忱面无表情地飞至他的身边:“你先来一遍。”
弟子紧张地开始练剑。
千回侧过脸,不敢再看,下一刻就听见剑鞘打在人体身上的声音,发出重重的一道闷响,伴随着一声“嗷!”
郁忱面不改色:“用力,手抬高。”
千回又悄悄看过去,看着郁忱几乎隔一会儿就打一下那名弟子,实在看不过眼时,甚至拔剑直接对招。
剑气所过,带起一道劲风直逼门面,对方左闪右避,还是被剑背频频怼了几下。
千回眉梢略微挑了挑,看来郁忱真的对她留情了。
半个时辰过去,那名弟子已经倒在了地上。
郁忱垂眸看他:“平时过于懈怠,基础不固,下学最少每日挥剑三个时辰。”
那名弟子惊恐地爬走。
看着周围瑟瑟发抖的众人,他道:“还有人不会吗?”
收获一波拨浪鼓。
郁忱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按顺序考校。”
千回琢磨着,估计这群人都得被郁忱练上几番,正在默哀中,却看见沈璧提剑走了上来。
“郁忱!我与你对招!”
千回隐隐读懂了她眼神中的讯息,拽什么拽?
郁忱并不介意对方直称自己姓名:“可以,只比剑,不用灵力。”
旁边的弟子犹豫着阻拦:“师兄,她刚从人界来,是刚入门的弟子。”
千回有些讶异,人界的灵力分布不一,一些修仙门派特地修建在灵力浓郁之处,几乎占据了资源最多的地域,故而大多数普通人都是入了宗门修炼才快上许多。
不入门派独自修炼到筑基后期者,确实不常见。
一者天赋机缘,二者就是富贵有资源。
无论是哪种,怨不得沈璧如此骄傲。
郁忱还未说话,沈璧就拔剑袭向郁忱,剑气铮然。
郁忱弃了月悬,随意拿了把普通的下品灵剑就迎了上来。
沈璧所持的剑粗粗看去便知是把好剑,她看着郁忱瞧不起她似的换剑,更为愤然。
身体微微扭转,她使巧劲将郁忱的剑带离了轨迹,下一刻迅速将剑尖上划,直直攻向郁忱的脖颈。
郁忱轻轻抬眸,早已看透她的轨迹般,轻巧躲过,他提剑置于面前,抵住沈璧的又一剑。
不过一瞬,二人已交手数招。
郁忱已然知晓对方的招式,立即转守为攻,剑气凛然,眨眼间剑影万重,却又力如千钧,一招招往后逼退沈璧。
最后一个挑刺,沈璧怔然间,剑已脱手。
郁忱持着剑横于她的脖颈:“剑虽快,心不稳。”
“多磨练心性。”
他收了剑,风带起他的衣袂与银色发带纠缠,重新站于高台:“下一个。”
千回看着沈璧愤然甩袖而去,倒是想不通对方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眯了眯眼,不知道离开这里的关窍是不是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