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她租的房子,不回孤儿院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周芷汀一路上心跳得飞快,她好几次都快怀疑它要从自己的胸腔中跳出来。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周芷汀手抖得好几次没找到钥匙孔,最后还是在身后人的帮助下才成功插上钥匙把门打开。
“啪”地一声,周芷汀按下门边的灯光开关,暖黄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顷刻间将小小的客厅填满,有风从窗外吹进来,把浅绿色碎花窗帘吹得轻轻摇曳。她租的这个房子,外面看起来十分破败,但是内里在她的布置下显得异常温馨。
周芷汀将人拉进屋子里后快速关上门,接着走到窗边。
虽然她的屋子窗户并非是朝着外面的街道,但是担心可能会有人路过看到里面的景象,以防万一,她还是把窗户关上,把窗帘拉上。
周芷汀转身,静谧的房间里,她听见自己耳边的心跳逐渐平缓下来。
客厅的中央,她带回来的人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手脚都藏得严严实实,斗篷下的下半部分脸被黑色的口罩遮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
周芷汀轻轻叹了一口气,倒了两杯水。
“坐吧,斗篷可以摘下来了。”
那人依言脱下身上的斗篷,然后将口罩摘下,接过周芷汀递来的玻璃杯。
周芷汀一口把杯子里的水喝完,感觉自己干涩的喉咙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这才打起精神来面对旁边的人。
他浅浅抿了一口水之后便把水杯握在手里,垂眸盯着杯子没有作声。因为他垂首的动作,周芷汀一眼就能注意到那眼尾极为艳丽的朱红色,晕在白皙的眼皮上,惹眼得有些刺目。
周芷汀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先前遇到他的时候。
只是为了赚取更多生活费从一个人手中接过了这个工作,一开始来到那个富丽堂皇的地下拍卖场的时候就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更加让她想不到的,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无法相信的是,她在那个地下拍卖场,见到了已经十五年没见过的人。
周芷汀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身体不舒服?”她问道,对方没有立刻回答,她只得叫他的名字,“……月寻?”
“还好。”程月寻的脑袋轻微摇摆,这个好久没有听见人叫出的名字让他的精神恍惚一瞬,重新聚焦的视线依然落在手中的透明的水上,“没有不舒服。”
后面周芷汀又问了许多,程月寻就像是记住了什么程序一般,她问什么就简单地回答什么,记不清地就摇头。
她沉默,他也不说话,只安静地坐在她的旁边。
“月寻。”周芷汀顿住,等面前的少年抬眸看向她。
迎着程月寻木木的眼神,她迟疑着,将自己心底最大的疑问问出:
“你……怎么会在这个拍卖会上?”
程月寻想了一下,这次给出的回答也是轻轻摇头,但他却开口解释:“不能,说。”
好吧。
“你……还记得亦安哥吗?”
对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像是前面面对每一个答案是否定的问题一样,不假思索地摇头。
周芷汀的心坠入谷底。
……
车厢的门关上,谢观脸上相较于平时可以算得上是温和的表情顷刻间冷下去。
在安静的车厢内,他的手指有规律地在旁边的扶手上叩击。
他对于这一次拍卖会,并不像姜辞那样一无所知。
姜辞去这次拍卖会,基本上可以说是以一种毫不知情的状态。但是谢观是从自己的父亲那边了解了不少信息的,也对他和姜辞的父亲去谈的事情略有了解。
所以,这一次拍卖会不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非比寻常的。
以周芷汀这个阶级,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拍卖会。
更何况,他还亲眼目睹她从这个拍卖会中带走了一个人。慌里慌张,藏头露尾……必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而后面紧随其后出现的缇娜提到的“拍品”,也让他有些在意。毕竟是三级拍卖师亲自带守卫出来盘问,如果说这件“拍品”真的在今天这场拍卖会的目录上,那事情的发展就真的有趣起来了。
谢观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自己的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将重要的信息梳理总结。
很快,当他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之后,载着他的车子也放慢了车速。
谢观转头看向外面——已经到谢宅了。
谢观回到家上二楼,父亲书房里的灯亮着,隐约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父亲说话的声音。
“父亲今日有带客人回来吗?”
旁边的侍女摇摇头:“没有,少爷。”
自己回来的,没有和姜伯父一起回来。那现在和他谈话,或者说通话的,应该就是姜伯父了。
短暂的判断从心头掠过,谢观收回目光,转身朝三楼走去。
不过他刚回到房间没多久,房门便被人敲响。
“少爷,老爷让您下去书房。”外面,侍女传话。
谢观站起身,打开门:“知道了。”
“来了,坐。”谢明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刚刚结束了和姜骏的长时间通话,他才来得及润润喉,杯子里的热茶都变冷了。
他皱着眉放下。
而谢观已经自动将自己顺手带进来的两杯热茶放在父亲和自己面前。
谢明转手拿起儿子带过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依言在自己面前的凳子上坐下,脸上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冷淡表情,似乎前面发生的事情只是他的一场噩梦,心中的情感还是有些复杂。
不过这一点奇怪的感觉很快让他抹去。
“今晚怎么样?”
谢观同样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才抬眸看向自己的父亲。
“很平常。”他听到自己开口的声音冷淡平静。
“不过离开的时候遭到了一个三级拍卖师的盘问。”
谢明扬眉:“三级拍卖师?什么情况?”
他的精神一下子集中起来,原本在弥漫开的茶香中有些困倦的神经因为谢观的这一句话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