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这么久才说要合作,项先生,你总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姜辞坐在车厢内,手上的平板显示着言宅唯一进出口通道的一处监控画面。此时又有一辆救护车飞速闯入,明明前不久,才进了一辆。
这只能说明,这两次是被不同人叫来的。
是为了救人?是为了救同样的目标?
姜辞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思及此,姜辞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继续接上刚才的话,“例如,你去言宅做什么?你叫救护车做什么?”
电话那头,项元明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只是因为姜辞的话语,还有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
眼尾的皱纹与略显松垮的面皮显示对方年岁已高,可是她的身子包裹在笔挺的军装之中,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柄出鞘利刃,精神抖擞,让人无法放下心来。
项元明唇瓣颤抖着,艰难吐出对方的名字:“……郑梵天,你怎么在这里?”
郑梵天眉梢微扬,好心情地缓步走近:“我不在这里,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按照陆贼的安排去了边境吗?言老你们也敢下手,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即便言赴海利用自己身居高位为这些生活在下水沟里的臭虫谋取了无数利益,可他在,就是一个重要的制掣点,更何况,要说给他教训,也应当他带出来的“军方”,也应该联邦官方来。
他眼眸紧紧盯着面前不断向自己靠近的郑梵天,一点一点后退,可是没几步,就被身后的墙挡住。他放在兜里的手不断摁着联络器,可是一点震动的回馈都没有。
——陆立身安排接应的人都没有回应!
“呵呵,”他此刻全神贯注在思考退路,额角不自觉开始冒汗,耳边被他暂时忽略的姜辞轻笑一声,声音里充满兴味,“看来你遇见郑姨了。”
“做个选择吧。”
“你是打算自己跟我解释言家的情况,还是让郑姨把你拿下之后,用你的手机给我解释情况。”
姜辞的声音甚至称得上和缓,可是项元明整个身子都开始发冷,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起来。
“你、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关注到言家的情况的?
什么时候和郑梵天搭上线的?
项元明在自己一团浆糊的脑袋里勉强扯出一点明晰的神思,那他们的计划,姜辞知道多少?
现在就算项元明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没有人会给他回答。
他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遵从筹谋许久,在此刻终于露出尖利爪牙的“黄雀”的吩咐。
陆立身顶着郑梵天的目光,给姜辞言简意赅地解释了目前的情况。
他本还想以此当作筹码,甚至是一份“真心”,以此来换取姜辞的帮助,来换取姜辞的“真心”。
可是此时此刻,他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项元明听着另外一边的姜辞因为自己的话语陷入沉默,忍不住想要开口问她对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情感。
像她这样不声不响地在暗中谋取大事的alpha,像她这样出身高贵,权、利、美人都不会缺乏的alpha,她真的会……
而姜辞,在他开口之前先打断了他的未说出口的问话。
“阿述怎么样?他是什么态度?”
项元明呆愣地眨眨眼睛,狂跳的心脏因为这句简单的问话一滞。
在对方又不耐地问了一次之后才回过神来,找到自己的呼吸。
他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拼命摇头:“没、阿述他、咳咳,阿述他没事,应该、咳咳,他应该自己也知道一些……”
姜辞对于他的回答不置可否。
这个和自己儿子根本没有相处多久的男omega怎么会真的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是既然言述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姜辞也能暂时放下心来。
“你原本准备怎么做?告诉我吧。”姜辞悄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再度开口的话语冷沉,“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
十分钟之后,项元明被挂断电话。
他忍不住伸手撑住旁边的墙壁,而面前的郑梵天接到姜辞的电话,一边看着他一边和电话另一头的人交谈。
“……我知道,好,我会派人过去保护的。”
“你真要……?……嗯,我知道了。”
“你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好,那就……嗯,注意安全。”
“……”
不多时,郑梵天把电话挂断,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项元明。
“你可以走了。”她声音带着几分岁月留下的沙哑痕迹,“记住你答应了什么。”
郑梵天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项元明才像是卸了力一样靠着身后的墙慢慢坐下。
他颤抖的手在衣兜里掏了好几遍才又拿出一管药剂来。
没有时间了。
他要快点回去找陆立身。
项元明想着,继续给自己注射一针强效药,仰着头等眼前的黑色、彩色的斑点消失。
另外一边。
挂断电话的姜辞垂眸思索片刻。
安静的车厢里,她从身下座椅的下方柜子找到纸笔,正要开始写,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
“姜辞。”程亦安的声音清楚传来,“我现在在地下实验室入口,我把地址发给你。”
“裴颂今同意了?”姜辞问。
“不完全同意。他只答应地下实验室相关的合作,他现在正在赶过来。”程亦安温声道。
“……我不过去了,言述……你一会儿打电话问他。”姜辞微顿,才出声道,“有点情况。”
程亦安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姜辞最后低声的意有所指不由蜷缩起来,他垂下的眼帘遮住眼里迅速闪过的冷芒。
“总之,地下实验室那边,你们看着来。”
姜辞含糊的话语并没有被她就此揭过去,程亦安声音难得有些冷:“姜辞,什么情况?你要自己去做什么?”
姜辞一时之间没能给他回复,程亦安自顾自地开始说:“如果你说的是言家那边的事情,那我知道,我也有参与。”
“言述倘若是真的有用,他不会就这样一蹶不振,他对自己的外公比我们都要了解。”
“姜辞,你不要……”
程亦安还没有说完,姜辞叹气一声,道:“不是这件事。”
虽然她刚才知道这件事的细节的时候确实惊讶,但是大体情况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她知道言赴海和陆立身之间有龌龊。
她说的情况,是——
“程亦安,陆立身没有到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