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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珺很不理解:“我都不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完全想不通你怎么输。”

沈沧澜解释道:“吴良找了黄唐做辩护律师,他以前就打过类似的案子,为强-奸犯辩护,还赢了。”

谢宁珺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之前好像也刷到过,确实是个能力出众但很缺德的律师,广受一些有钱的犯罪分子喜爱。

他有一句经典台词还被媒体报道过,就是“做律师,三观不重要,打不赢才是原罪。”

但谢宁珺想想还是不能理解:“他不是专给黑心肠富人打官司吗?吴良给得起他的律师费吗?”

沈沧澜苦笑:“这种案子他也可以不收费,他就是个苍蝇,闻见血腥味上赶着就来了。何况他也一直在想办法报复我……”

谢宁珺问:“报复你?为什么?”

“他是我同校学长,心高气傲。我们学校每年都会举办辩论赛,他唯一一次没赢就是输给我,他也因此记恨了我很多年。而且他的观念一直与我相悖……”

谢宁珺认真想了想,不太明白:“但是,你要证据有证据,要民意有民意,要道德有道德……这有什么机会输呢?”

沈沧澜犹豫着说:“那天教训过吴良之后,他说了句‘十八年的抚养’……”

谢宁珺有些明白了:“那退一万步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赔偿他钱吧。可无论如何,你已经将母女俩成功带出魔窟了。”

因为吴小草现在十八岁,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选择以后的路,不用跟小孩一样被判必须跟谁谁。

沈沧澜沉默了会儿,心里堵了很久的地方忽然就疏通了。

他望着她,扬起微笑:“你说得对,胜负对我而言不重要,钱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人。谢谢你。”

谢宁珺无所谓地应:“没事,互利互惠。”

她咬了口灌饼,心里想着自己的目的……

吴良送她回家的概率,应该不高。

这种人欺软怕硬,估计那天的狠话只把他吓破胆了,完全激不起他一点点的恨。

这个十分缺德的黄律师,倒像是那种逼急了会耍阴招灭口的角色。

她打算也招惹招惹他,多一重保障。

她忽然抬头问:“听说我这种遵纪守法公民,也可以去旁听案件?”

沈沧澜点头:“可以,公开审理的案子你带身份证就可以去听。”

“那开庭那天我也去听听。”

沈沧澜轻轻点头:“好啊。”

本来觉得输也没关系,只要能把人救出来就好。

但现在,他突然很想赢。

他得多做些准备,漂漂亮亮赢这场战。

他握着手中的鸡蛋灌饼,还没吃就觉得已经补充了全身的力量。

忽然,他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他低头一看,是吴小草打来的。

他接起来,吴小草声音哽咽:“沈律师,我来小区外面的超市买菜,这个超市要从机器上付钱,我不会弄……”

沈沧澜听得出她很着急,温声细语地教她:“你先别急,你看着仪器上的提示慢慢来,它是让你扫码,还是让你下载软件?”

谢宁珺在一旁默默吃饼。

沈沧澜真是温柔有耐心,好得像圣人。

要换做是她的话,她可能只是救急救危,把人带出来就没耐心一直帮下去了。

遇见这种事,她也会建议吴小草自己学着上网搜,或者学会直接问超市的工作人员,或者问家人。

不过沈沧澜愿意帮就行,自己作为外人就不该多嘴。

……

超市里,吴小草在沈沧澜的指引下,一步步完成了自助结账。

她心里鼓囊囊的,她还想多和他说些话,告诉他,自己待会儿要给外公外婆和妈妈做什么饭菜……

但沈沧澜说他还有事要忙,她也只好先不说了,打算等做好了拍照给他看。

虽然以前的日子过得很惨,但如今终于遇见了对她这么好、这么有耐心的人。

她的命运,也终于开始向好的方面转移了。

她拎着菜回家做饭,全程心里都欢欢喜喜的。

等一桌子饭菜做完,杜家两口子也带着杜萌回来了。

吴小草迎上去问:“我妈今天好些了吗?”

因为杜家夫妻对她始终有些距离感,她也不好意思主动喊外公外婆,所以就直接不用称呼。

杜爸爸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疏远的笑:“心理医生说,只要让萌萌彻底告别过去的环境,她很快就能稳定下来,不会像以前那样,跟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动不动就尖叫。”

吴小草也为妈妈开心,笑着点点头,又指了指餐厅说:“我做了饭菜,你们一起吃饭吧。”

杜妈妈摇摇头:“你自己吃吧,我们在外面吃过了,萌萌小时候最喜欢吃牛排,离开家的这十八年估计都没吃过,我们晚上带她去吃牛排去了。”

说完便先将杜萌带回房休息去了。

杜爸爸也跟着一起回房,还关上了门。

吴小草本来欢欣雀跃的眼神,瞬间就黑沉下来。

她心里很不舒服,她也没吃过牛排,她连普通的红烧牛肉都很少能吃得到。

为什么不能带着她一起去呢?

就这么短短一分钟,她对未来人生的希望……突然就破灭了许多。

……

杜家两口子将女儿带回房,杜妈妈立马去翻找杜萌小时候的照片。

他们第一次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医生就说,可以让她多多回忆小时候的幸福,有利于她康复。

所以他们俩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女儿回忆过去。

杜爸爸坐在女儿面前,沉默了会儿,忽然叹了口气:“小草也怪可怜的。”

杜妈妈动作一顿,眼底也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决绝:“我没有办法喜欢这女孩,她身体里有一半留着强-奸犯的血,她鼻子眼睛长得跟她爸一模一样……我看见她,就想到萌萌这十几年受的苦。”

杜爸爸点头:“我也和你一样,虽然她是萌萌的女儿,但她是萌萌无法反抗的时候,被迫生的。”

“我们现在把萌萌接回来了,医生说,萌萌生活条件好了,精神也会慢慢恢复,也许以后还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医生还说,要彻底告别过去的人和环境。”

“留她在身边,不就是一直提醒女儿,让她想起她不堪的过去吗?”

杜妈妈也是这么想的。

这几天一直没说,就是担心丈夫和萌萌会有意见。

但萌萌潜意识里压根就不想做母亲,那是她被迫成为的身份。

这几天老两口刻意减少她和吴小草接触,她也没有任何不好的情绪。

而且医生也说,要萌萌彻底告别过去……

杜妈妈忽然提议道:“我们把吴小草送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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