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纾雌性,你认不认罪!”
偌大的法庭上,一身黑色长袍的法官,将法锤重重砸落。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温纾一个激灵。
她慌张地站起身,看向那个没有脸孔的执法官,没明白自己在哪,身体却慌张地颤抖着。
她眼眶盈满热泪,不受控制的哭喊,“不是我干的,我没罪!我没犯罪!”
然而没人听她狡辩,两名强壮的雄性粗鲁地架起她,便拖出了审判区。
“放开我!”
温纾狼狈地踢腾着腿,克雷格那张阴沉的脸,又忽然出现在头顶,“欺负乔乔,还想夺取她的城主之位,你简直该死!”
“克雷格,我没受太重的伤,把她放逐进密林就好了……”
视线下移,白乔正窝在他怀里哭泣。
而白蓉一家人,还有那群目光阴暗的男主,也齐齐站在他的身后,神情厌恶的看着她。
“没想到雌性这么恶毒,她有什么资格当未来的城主?”
“没错!她竟然敢勾结血兽!劫掠自己的母城!”
“吊死她!吊死她!”
旁听席的兽人们都站起来,愤慨地挥舞着拳头。
无数怒吼声传入温纾耳中。
她泪眼模糊,看向那一张张扭曲的脸,语无伦次的解释,“不,不是我做的,我没有犯罪……”
下一秒,缪西尔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黑袍翻飞,甩着残缺的蛇尾急促上前,死死掐住了她的脸,幽绿的眼瞳杀气腾腾,“你这个恶毒的雌性,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
说完,他猛然化成蛇兽,锋利的獠牙咬穿她的腹部,将她狠狠丢进了密林深处。
浓绿的树木间,悉悉索索钻出无数异兽,将她团团包围。
他们身躯腐烂,口中流着恶臭的涎水,那一双双赤红的眼,都贪婪的盯着她!
温纾转身想跑,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恐慌地蜷缩在角落,眼睁睁看他们扑过来,撕咬着她的血肉……
若有若无的冷笑声在耳侧萦绕,血液飞溅,剧痛从四肢蔓延,她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心头涌上深深的绝望。
却在这时,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头顶响起,“阿纾,别睡。”
她忍着痛意,抬头看去,却只能看清一双布满担忧的暗金色眼眸。
“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
说着,他将她用力推远,依依不舍的望了她一眼,便奋不顾身扑进兽群,周身骤然暴涨出一圈炙热的红光。
“……乌玹?”
熟悉的画面,令温纾混沌的大脑骤然清醒。
她猛然冲上前,想要抓住他,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只能看着他在燃烧的火光中渐行渐远。
“乌玹!回来——”
心脏涌上浓烈的痛楚,她死死攥紧胸口,声嘶力竭的大喊,身体却突然被人紧紧抱住。
“温纾,你怎么了!”
一道格外清晰的声音,在耳侧焦急的呼唤。
音色低沉而冷漠……是缪西尔!
她奋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入目便是一双幽绿的蛇瞳。
回想起梦中的画面,温纾瞳孔紧缩,猛然将他推开,无力的身体也随之跌落,趴在了一片柔软的羽毛上。
凛冽的寒风刺在脸侧,她透过凌乱的长发,看到一座座白雪皑皑的山峦,还有无数只硕大的飞鸟,正载着兽人们,穿梭在稀疏的乌云之间。
视线随剧烈的心跳而晃动,她后知后觉,想起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她……还活着?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模糊中,那双火光中的金瞳,是真实的吗?
见她半边身体腾在空中,缪西尔慌了神。
他长臂一捞,将她拉回怀里,眉头紧皱起来,眼底弥漫着深切的心疼,“还好吗,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嗓音低沉而轻柔,像仲夏夜拂过枝叶的暖风。
温纾耳尖微颤,抬眸看向他,眼前这双温柔溺人的眼眸,与梦中的他截然相反。
可是……
那个梦,太真实了。
她仿佛将原主的结局切切实实经历了一遍,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温纾想撑起身,但这具身体虚弱得很,动一下都费力。
她不再浪费力气,瘫软在缪西尔怀里,努力缓了缓心跳,边为自己治疗,边嗓音沙哑的开口,“我……是怎么得救的?”
一句话说完,未经治疗的肺部又开始泛痛,她只能放慢了呼吸,视线紧盯着他的眼睛。
缪西尔与她对视一眼,莫名感到阵心慌。
雌性看他的眼神,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缪西尔看不透,只能猜测,或许是她刚经历过生死,还未缓过神。
想到这儿,他紧了紧手臂,回忆起找到雌性时的惊险,心脏又紧紧揪了起来。
“我们是在一处洞穴找到你的,一个披着斗篷的雄性,想对你图谋不轨!”
缪西尔瞳孔颤了颤,用力抱紧了她,“可一看到我和南,他就逃了,那个该死的家伙,你看清他的脸了吗?”
那个雄性肮脏又丑陋,气味也刺鼻得很,竟然还将雌性抱在怀里!
听到他的描述,温纾心头一紧,抓她的那个雄性,根本就没披斗篷。
直觉告诉她,那是乌玹,一定是乌玹!
她握住缪西尔的胳膊,焦急的询问:“那个兽人往哪跑了?这种恶劣的天气,他难道不来兽城吗?”
话音刚落,一阵夹杂着花香的暖风扑上了面颊,悄然包裹住冰冷的身躯。
温纾愣了愣,紧盯着缪西尔的视线,落向了他的身后。
雪鸮巨大的头颅之下,乌云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层稀薄的云朵。
耀眼的阳光从头顶掠过,照亮了云层下,那片未经风雪摧残,生机盎然的土地。
这里没有茂密的树林,只有大片大片的花卉与草坪,一路延伸至最前方,那座青石砌就的城墙之下。
“都醒醒!兽城到了!”
“太好了,我们终于安全了!”
兽人们兴奋地站起身,如释重负的欢呼着,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跳下高空。
而看着前方那座几十米高,宽广到没有边际,恍若巨人俯首般的城墙,温纾心生震撼的同时,神色却愈发凝重。
或许是受梦境影响,她盯着那片在墙面攀爬的黑绿色青苔,只感觉心头弥漫着一股深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