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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姜有 >   第30章 故事

不知不觉间,夜幕犹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绒毯,悄然无声地缓缓落下,温柔地笼罩了整个世界。

此时,斋饭在老者与陈漫齐心协力的协作之下,已然准备停当。

着实令人大为惊叹的是,平日里陈漫给人的感觉总是柔柔弱弱,仿佛是那种连厨房事务都极少涉足的娇弱女子,然而,当她真正在厨房施展身手时,那精湛的厨艺简直堪称一绝。

按理说,老者身为此地的主人,理应承担起掌勺烹饪的职责。

但最终,在厨房中大展厨艺、大放异彩的却是陈漫。

她仅仅用一些普普通通的素菜,经过她那灵巧双手的精心烹制,呈现出的菜肴味道竟格外鲜美可口,这无疑让我对陈漫有了一种全新的、截然不同的认识,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暗自赞叹不已。

在“普惠寺”那稍显简陋却又别具一番质朴而独特韵味的后院里,昏黄的灯光恰似一层轻柔且细腻的薄纱,温柔地将我们轻轻笼罩其中。

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气氛融洽,相谈甚欢。

阵阵轻柔的清风悠悠地吹拂而过,带来丝丝凉爽之意,仿佛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惬意,营造出一种岁月静好、静谧而美好的氛围。

自我来到这青田镇之后,神经就如同紧绷的弓弦一般,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像这般轻松惬意、悠然自得的时刻,着实是已经久违了。

在用餐的过程中,我们终于得知了老者的名字——慧觉。

不过,严格来讲,他并非那种真正意义上正式出家的僧人,那个法号只是他的师父为他所取,权且当作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代称罢了。

用过餐之后,我和陈漫主动起身,帮忙收拾饭后的残局。

当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准备稍作休息之时,抬眼望去,天空已然完全被黑暗所吞噬,四周静谧得没有一丝声响,夜幕宛如一块无边无际的黑色绸缎,上面零零散散地点缀着无数繁星,那些星星闪烁着如同微弱萤火般的点点微光,仿佛在诉说着宇宙的神秘与深邃。

我们三人悠然闲适地坐在院子里,手中捧着散发着袅袅热气与淡淡清香的香茗。

就在这时,慧觉老人缓缓地打开了话匣子,开始向我们缓缓讲述起普惠寺那充满沧桑与传奇色彩的往昔岁月,同时,也为我解答了之前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

只见老者双手轻轻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他那略显浑浊的目光,仿佛瞬间穿越了漫长而悠远的时空隧道,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动荡不安、纷繁复杂且充满苦难的年代。

以下是以慧觉老人第一人称展开的叙述:

这件事情呢,还是我从师父他老人家那里听来的。

我师父同样是在这座普惠寺守护的僧人。

说实话,我并不是青田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至于老家具体在什么地方,由于岁月实在是太过漫长,那些记忆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了,我只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是从北方逃难来到此地的。

那时候啊,整个天下都仿佛陷入了一片战火纷飞的无尽深渊之中,局势动荡得令人绝望,百姓们的生活苦不堪言,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们整个村子也未能逃脱这场厄运,在无情炮弹的疯狂肆虐之下,最终沦陷了。

我的父母、兄弟,都在那场惨绝人寰的浩劫之中不幸丧生,我只能跟随同村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四处东躲西藏,艰难地谋求生存之道。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后来一起同行的人,也陆续在这无尽的苦难中,或是悲惨地死去,或是无奈地离散。

最后,我独自一人历经了千难万险,辗转流离,终于逃到了青田镇。

在逃亡的途中,好几次都险些在炮弹的猛烈轰炸之下丢掉性命,每一次都可谓是死里逃生,仿佛在鬼门关前徘徊了一圈又一圈。

记得那时候正值寒冬腊月,南方降下了一场极为罕见的大雪,纷纷扬扬的皑皑白雪如同鹅毛般纷纷飘落,将整个大地都严严实实地覆盖了起来。

所有的农作物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中,都被无情地冻死了。

对于当时本就生活艰难困苦的人们来说,这无疑是雪上加霜,让原本就已经困苦不堪的日子变得愈发艰难沉重。

当时的我,又冷又饿,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我吹倒。

最终,我在普惠寺的后门,因极度的疲惫与饥饿,昏死了过去。

幸运的是,是师父他老人家发现了我。

他用温热的米汤,一点一点,无比耐心地喂我,就像呵护一个脆弱的生命幼苗,这才将我从死神那冰冷的怀抱中奋力夺了回来。

那时的师父,已然年事已高,身体大不如前,视力也变得极差,眼睛几乎快要完全看不见东西了。

在那兵荒马乱、动荡不安的几年里,几乎所有人都在水深火热之中苦苦挣扎,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这样的艰难生活已然成为了一种常态。

好在这座寺院地处偏僻,鲜少有人前来打扰,相对来说还算安全,给了我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让我在这乱世之中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然而,令人悲痛的是,我来到这里仅仅几个月之后,师父便不幸病倒了。

当时的局势混乱得如同乱麻一般,不仅市面上根本买不到药,而且我们也实在是没有钱去买药。

无奈之下,师父只能拖着他那年迈且多病的身体,艰难地到山上采摘一些草药,回来自己煎熬服用。

就这样,师父苦苦支撑了一年多,最终还是被病魔无情地夺走了生命,与世长辞了。

那时,外面的世界依旧处于动荡不安的混乱状态,出去闯荡也未必能够找到一条活路。

而在这里,起码还有几亩薄田,依靠着这些土地,自己耕种,自给自足,倒也勉强能够维持生计,不至于饿死街头。

因为师父走得太早,我也因此没能正式皈依佛门。

但是,我的这条命是师父给的,他老人家不在了,我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替他守护好这座承载着他一生心血与回忆的寺院。

在师父卧病在床的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都会陪伴在他的身边,与他倾心交谈,聆听他讲述过去的故事。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师父给我讲述了许多关于普惠寺的点点滴滴。

我也曾向他问过与你同样的问题,而他所知晓的一切,同样也是从他的师父那里传承下来的,就像一条无形的历史脉络,将这座寺院的故事延续至今。

普惠寺始建于宋朝,文殊菩萨殿之所以被称作千佛阁,是因为在过去,大殿的三面墙壁上挂满了做工精巧、美轮美奂的佛龛。

那些佛龛里,每一个都供奉着雕刻得极为精美、栩栩如生的佛像,每一尊佛像仅有手掌般大小,数量众多,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远远望去,仿佛无数的佛陀在熠熠生辉,故而得名千佛阁。

后来,在明末清初时期,青田镇上突然莫名其妙地闹起了邪祟。

一时间,整个镇子人心惶惶,仿佛被一层恐惧的阴霾所笼罩,许多无辜的百姓在这场邪祟之乱中不幸丧命。

在一位颇具神通、法力高深的高人指点之下,才修建了这姑娘祠与纳骨塔,意图以此来镇压那股令人恐惧的邪气。

又担心仅仅依靠这两处建筑,难以完全压制住姑娘祠内那股阴森诡异的邪气,便将文殊殿里的佛龛尽数迁移至姑娘祠中,希望借助佛龛的力量,增强镇压邪气的效果。

谁能想到,在那战乱纷飞、社会动荡的年代,一些心怀不轨、贪婪无比的人闯入了寺院,将姑娘祠里的佛龛洗劫一空。

不仅如此,普惠寺内的诸多珍贵物品,也都在那场浩劫之中惨遭损毁,寺院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变得满目疮痍。

师父便是在一次盗贼洗劫寺院的时候,不幸被他们打伤,从此一病不起,身体每况愈下。

如今你们所看到的普惠寺,除了文殊殿的那一根主横梁,以及大殿外面的两块石碑,是建寺之时便留存下来的,见证了这座寺院数百年来的风风雨雨,其余的物件,大多是在近现代重新修缮而成的。

虽然经过了修缮,但往昔的辉煌与沧桑,依旧能从这些建筑与物件中,隐隐约约地透露出来。

不过,我听师父说,那些偷走姑娘祠佛龛的人,下场都极为凄惨,令人唏嘘不已。

他们不是遭遇离奇的死亡,便是精神错乱,最终疯癫而终,没有一个人能够得到善终,甚至还连累了他们的家人。

只可惜,那些遗失的佛龛,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最终还是流落于外,一个都未能寻回。

佛龛遗失之后,寺院的后山便成为了众人皆知的禁地,仿佛被一种神秘而恐怖的气息所笼罩,让人望而却步。

在那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岁月里,普通老百姓们的生活可谓是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生命就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一般脆弱,随时都可能熄灭。

在这般艰难困苦的处境之下,求神拜佛之事,自然而然地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人们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

世人常常说:“盛世佛门香火旺,乱世菩萨不开眼。”

这句话似乎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得到了一种无奈的印证。

然而,随着战乱的结束,整个世界终于迎来了百废待兴的崭新局面。

尤其是在最近的几年里,偶尔会有人因为种种原因,不慎误入后山禁地。

据我所了解到的情况,那些人回去之后,轻者大病一场,身体遭受病痛的折磨,仿佛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诅咒;重者则直接丢了性命,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惋惜不已。

说到此处,慧觉老人神情变得格外凝重,他的目光深深地落在陈漫身上,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之色。

陈漫一开始听得全神贯注,脸上带着认真而专注的神情,仿佛被带入了那个充满神秘与恐怖的历史故事之中。

可随着故事的不断推进,她的神情愈发惊恐,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的脸色,此刻又变得煞白如纸,如同被冰雪覆盖一般,毫无血色。

察觉到我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陈漫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她那原本如小兔子般灵动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深深的恐惧之色,声音颤抖着,弱弱地问道:“那我……我会不会也像姐姐一样……”

陈漫的话还未说完,便忍不住抽噎起来,晶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尽管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我们都清楚地明白她心中所担忧的事情,那便是害怕自己会像姐姐一样,遭遇不幸。

老者沉思了片刻,缓缓地说道:“就目前的状况而言,我也确实难以断言。这样吧,我们这座寺庙虽说平日里香火不算旺盛,但寺里有我师父他老人家留下来的开光符,据说这开光符很是灵验,能够庇佑平安。我一会儿去给你拿一个,你一定要贴身守好,千万不要弄丢了。”

陈漫听闻,赶忙连声道谢,看她那模样,似乎差点就要当场跪下来磕头,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此刻对老者的话深信不疑,将那开光符视为救命稻草一般。

听完老者的这一番详细叙述,我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仿佛有一股汹涌的浪潮在心中翻腾,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我思索了片刻,终于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那您可知道,这姑娘祠和纳骨塔当年是哪位高人所建吗?”

其实,我心中真正的疑惑是,为何姑娘祠旁边的纳骨塔,会与我们村里的玲珑塔长得一模一样。

这两座塔中间相隔了上百年的漫长时光,它们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的关系呢?这个问题就像一团迷雾,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苦笑,说道:“时间太过久远了,久远到就连我师父他老人家都不清楚,恐怕如今这世上,已然没有人能够知晓其中的缘由了。那段历史,就像被岁月尘封的记忆,渐渐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紧接着,老者好奇地询问起我们今日前来普惠寺的缘由。

于是,我们便将陈雪的事情,以及白家婚礼当天所发生的种种离奇事件,都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向老者详细讲述了一遍。

这一聊,不知不觉间便将近半夜。等我们恍然回过神来,才发觉夜已深沉,四周静谧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露水浓重,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凉意,仿佛给这个夜晚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老者毕竟年事已高,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脸上尽显疲惫之色,那深深的皱纹仿佛是岁月留下的印记,诉说着他一生的沧桑。

于是,我们便起身向老者告辞。

今日准备先行返回,毕竟我急于将今日所了解到的情况,与小道士好好商议一番,希望能从这些复杂的线索中,找到解开谜团的关键。

在临别之际,老者小心翼翼地从屋内取出一个木牌,那木牌看上去古朴而神秘,仿佛蕴含着某种特殊的力量。

他郑重地将木牌交到陈漫手中,并再三叮嘱她一定要贴身收好,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仿佛在将一份重要的守护托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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