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脖颈处那可怖的血洞,仿若决堤的泉眼,殷红的鲜血如注般汩汩涌出,溅落在我跟前的地板之上,点点滴滴斑驳交错,宛如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抽象画,那刺目的红色,如同一把锐利的箭,直直地刺痛我的双眼。
当她被无情抛下,头部恰好朝着我们的方向,她那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已彻底黯淡无光,仿佛两口深邃的枯井,却又似在以一种无声的悲戚,诉说着无尽的怨念,那目光如同一把把冰冷的钢针,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凝视着她的眼睛,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漫临终前那痛苦挣扎的模样,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仿佛一把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我的心脏,让我揪心般的疼痛,那种难受如潮水般将我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白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透着无尽的寒意。
他冷冷开口,声音好似冰碴子,“我早就清清楚楚地提醒过你们,天堂的光明大道摆在眼前,你们却视而不见,偏要往这地狱的黑暗深渊里钻。倘若刚刚你们乖乖走出去,或许还能侥幸保住一条贱命。可如今,一切都晚了,再想后悔,那不过是痴人说梦,等会儿就算跪地求饶,也无济于事了。”
我浑身猛地一震,之前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刚刚老管家说话时,那声音根本就不像是他平日里的嗓音。
然而,在当时那般万分危急、千钧一发的情况下,我根本无暇去细细思索其中的缘由。
我双眼瞪得通红,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仿佛要将眼前这个男人烧成灰烬。
我死死地盯着他,全身因为那难以压抑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宛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紧接着,我从喉咙深处低吼一声,不顾一切地如猛虎般朝着他冲了过去,高高举起拳头,带着满心的愤怒与仇恨,狠狠地朝着他的脸砸了过去。
他大概怎么也没料到我会如此毫无顾忌、莽撞地突然动手,毫无防备之下,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被我这饱含怒火的一拳结结实实地击中,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仰面摔倒在地,连带着身下的椅子也“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看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我心中竟没有一丝一毫报复后的快意。
若不是身旁的小道士眼疾手快地拦住我,我真想再冲上去补上两脚,好稍稍消解我心头那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的恨意。
“哈哈哈,真是愚蠢又可怜的家伙啊。”白峰既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也没有还手的打算,反而躺在地上笑得前仰后合,那笑声尖锐刺耳,仿佛一把把利刃,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肆意回荡。
“你究竟在笑什么?”我强忍着心头那股几乎要将我吞噬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可还是觉得白峰这样的反应实在是太过于反常。
只是此刻,我心口仿佛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疯狂燃烧,烧得我全身的血液如汹涌的波涛般翻滚沸腾,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仔细思考。
“我笑你实在是太愚蠢,蠢到无可救药。”白峰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令人厌恶的悠然。
他伸出手,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那血也不知究竟是他自己的,还是刚刚陈雪飞溅到他脸上留下来的。
透过那副眼镜片,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凶狠且贪婪的光芒,犹如一头饥饿的恶狼,正死死地盯着猎物。
我努力压抑着心口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我问你,陈漫是不是你亲手害死的?”
白峰满不在乎地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极为轻蔑的神情,那神情仿佛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慢悠悠地说道,“怎么能把账都算在我头上呢,分明是她自己一步步把自己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我再问你,陈漫是不是你残忍地活埋的!”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面早已是一片空白,仅存的理智也被愤怒彻底淹没,完全丧失了冷静思考的能力。
我对于邪灵这个可怕的东西,了解实在是少之又少。
爷爷曾经说过,邪灵的能力强弱,完全取决于它吞噬魂魄的数量,吞噬得越多,它的力量就越发强大,假以时日,甚至有可能修炼成魔,危害世间。
我目前还根本不清楚白峰此刻究竟拥有多么恐怖的实力,但我心里明白得很,眼前我们所面对的白峰,恐怕我和小道士两人就算拼尽全力,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够成功制伏他。
我仅剩的那一丝理智在心底不断地提醒我,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激怒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一想到陈漫被活活闷死在棺材里时那充满不甘的双眼,我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心脏,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
当初看到陈漫那惨不忍睹的尸体之后,我就已经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死她的人。
想到这里,我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伸手如钳子一般紧紧抓住白峰的衣襟,用力将他提了起来。他身材比我矮小,被我这样抓着,几乎只能仰起头来看着我。
“老子在问你话呢!”看着他那副漫不经心、毫不在乎的表情,我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了,抬手照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他那原本就苍白得近乎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瞬间清晰地浮现出一道道刺眼的红印。
面对我的打骂,白峰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就那样静静地任由我肆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他唯一的反应,不过是脸上始终挂着那副轻蔑的笑容,以及伸手扶正了一下被我打歪在鼻梁上的眼镜。
白峰的胸腔微微震动,紧接着便发出一阵笑声,先是轻微的、如同鬼魅般的轻笑,随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了近乎疯狂的狂笑。
“你们两个当中,究竟谁叫姜有啊?”白峰微微挑起眉毛,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鄙夷,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刃,在我和小道士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慢慢地凑近我,将嘴巴贴近我的耳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阴冷地说道,“你知道吗?那个小贱人,在棺材里面的时候,还一直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你的名字呢!”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你救得了她吗?”白峰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无比,仿佛一把锋利的剑,直直地刺进我的心里。
我痛苦地紧紧闭上眼睛,根本不敢去直视白峰那充满嘲讽与质问的目光。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我的眼角缓缓滑落,他的这一句话,比我打他十个巴掌还要来得更加伤人,如同最致命的毒药,瞬间侵蚀了我的内心。
此刻,我的脑袋昏昏沉沉,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连站稳身子都觉得无比费劲。
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然而,即便如此,我手上依旧固执地、死死地抓着白峰的衣襟,仿佛那是我最后的一丝坚持。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声嘶力竭地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与无助。
白峰不紧不慢地扶了扶眼镜,眼神中闪过一道锐利至极的光芒,犹如夜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
他冷笑着说道,“既然我没能喝到那个小贱人的血,那就由你来代替吧。虽说男人的血比不上女人的香甜,不过我也只能勉强凑合着接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冷笑,那笑声如同恶魔的诅咒,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还差最后关键的一步了,谁都别想阻止我,你们两个也不例外。”
话音刚落,白峰伸出手,如鹰爪一般精准地捏住了我抓着他衣领口的手。
我甚至都没察觉到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就只听到一声清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在耳边响起。
我顿时感觉一阵钻心的剧痛从手部传来,整个人痛得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双腿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变得绵软无力,若不是白峰还提着我的手,我恐怕当场就会直接跪瘫在地上。
都说十指连心,白峰这看似轻轻的一下,却让我痛得几乎失去了意识,身上的冷汗如同暴雨般“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流淌,顺着脸颊流进了眼睛里,眼前顿时变得一片模糊。
在这模糊的视线中,我依稀能看到白峰已经收起了脸上那令人憎恶的笑容,正一脸嘲弄地看着我,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滑稽可笑的跳梁小丑。
与此同时,白峰身上那股邪恶至极的气息愈发浓郁,仿佛一片浓重的乌云,将他彻底笼罩。
他的身体周围,缓缓升腾起一层肉眼可见的、如墨般漆黑的黑雾,那黑雾与我之前在独眼老太太家对付过的黑雾极为相似,透着一种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
那些黑雾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开始慢慢地凝聚成一条条细长的丝带状,如同一群张牙舞爪的毒蛇,朝着我身上缠绕过来。
其中有一条黑雾丝带,悄无声息地绕在了我的脖子上,如同一只冰冷而又有力的手,正一点一点地慢慢收紧,让我呼吸愈发困难,仿佛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在我意识即将消散,仿若坠入无尽黑暗深渊之际,耳畔猝然响起小道士那清越空灵的声音,宛如穿透重重迷雾的晨钟,清晰地回荡在这阴森的空间里: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随着小道士那蕴含着神秘力量的咒文念出,刹那间,我只觉眼前光影一阵迷离闪烁,仿佛时空都在这一瞬发生了奇异的扭曲。
与此同时,身上那如恶魔铁钳般的束缚陡然一松,脖颈处那令人几近窒息的压迫感,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我右手本能地捂住脖子,双腿一软,整个人像散了架一般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此刻,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绵软得如同轻飘飘的棉花,左手更是因为先前的剧痛,还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仿佛风中摇曳的残烛。
我艰难地、颤颤巍巍地睁开沉重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小道士那清瘦却透着一股傲然桀骜之气的背影,坚定地挡在我的身前。
他身着的灰色长袍,在并无一丝风的诡异环境中,竟猎猎作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神秘力量鼓动着。
周围,弥漫着被小道士以强大法力打散的黑雾,那黑雾如浓稠的墨汁,丝丝缕缕地飘散在空中。
然而,不过片刻,它们竟又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重新汇聚到了白峰的身后,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阴森。
直至此刻,我依旧对这神秘莫测的黑雾究竟是何种邪物,一无所知。
只觉得它仿佛有着某种不死不休的执念,阴魂般紧紧纠缠着我们,挥之不去。
我强忍着身体的虚弱与不适,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吃力地撑着冰冷的地面,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倒下般地站了起来。
此时,喉咙干渴得犹如干裂的大地,火烧火燎的,还泛着阵阵酸水,难受至极。
小道士背对着我,关切地询问:“你感觉还好吗?”
我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喉咙口,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一般,缓缓回答道:“暂时还死不了,就算要死,也得先把这家伙给收拾了。”
白峰闻言,不紧不慢地拍了拍身上那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却透着说不出的虚伪。
他又伸手扶了扶那副精致的眼镜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笑道:“倒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小道士还有点本事。不过,这也不过是你临死前的无谓挣扎罢了。”
话音刚落,只见白峰身后那团呈人形的黑雾,竟如活物般开始剧烈蠕动,随后迅速分裂成了好几个形状各异的部分。
我眯起眼睛,仔细数了一下,不知是巧合还是背后有着某种邪恶的安排,不多不少,恰好是五个。
紧接着,在白峰那如同指挥傀儡般的手势操控下,那些黑雾仿若挣脱牢笼的凶猛野兽,带着令人胆寒的呼啸声,朝着我们如汹涌的潮水般猛扑而来。
小道士见状,神色凝重,迅速祭出那把散发着古朴气息的铜钱剑。
铜钱剑上,牢牢贴着一张写满神秘符文的黄符,他双唇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咒文的吐出,在我们身前,一道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白色屏障,如同一堵坚固的城墙般缓缓竖起。
“嘭……嘭……”黑雾如疯狂的攻城巨兽,用力地撞击在那道白色屏障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股力量撼动,地动山摇。
见无法冲破这道屏障,那些黑雾竟又瞬间变幻形态,化成锋利无比的利刃状,如同一群疯狂的刽子手,狠狠地切割着屏障。
两者碰撞之处,迸射出一道道刺眼的火花,伴随着尖锐、凄厉且悲惨的嚎叫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号。
那道白色屏障,在如此猛烈的攻击下,开始一寸一寸地出现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镜子,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小道士也渐渐支撑不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双手因为吃力而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所有力气。
眼看着那些黑雾就要从屏障破裂的缝隙中钻进来,如同恶魔即将冲破封印,带来无尽的灾难。
我心急如焚,急忙在包里翻找起来。
终于,摸到了那盒安神香,我迅速将其取出并点燃。
还好,这次安神香并未像之前那般折断,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白烟,如同一缕缕神秘的丝线,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静下心来,双手结出复杂的印法,嘴里念起晦涩难懂的咒语。
“破!”
随着这一声低沉有力的喝声,安神香的白烟如同灵动的精灵,丝丝缕缕地朝着屏障破碎的地方飘去,顺着那一道道裂开的缝隙钻了出去。
白烟一接触到外面的黑雾,那些黑雾就像是碰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如受惊的老鼠般瑟缩了一下。
它们试图穿过白烟,却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墙壁,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突破。
最终,只能不甘地退回到白峰的身后,犹如一群落败的恶犬。
白峰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原本自信满满的眼神中,此刻竟透着深深的疑惑。
小道士用铜钱剑祭出来的白色屏障,在黑雾退去后,光芒渐渐黯淡,变得透明,最终如轻烟般消散在空中。
所幸,安神香的白烟还在弥漫,那些黑雾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轻易靠近。
只是,这些黑雾丝毫没有安分的意思,即便不敢靠近我们,却依旧在屋子里面横冲直撞,犹如一群失控的幽灵。
它们那飘忽不定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摇曳,眼前顿时诡影憧憧,晃得我头晕目眩,仿佛置身于一场恐怖的噩梦之中,无法醒来。
我趁着这短暂的喘息之机,悄悄地凑近小道士,压低声音问道:“那些黑雾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只有弄清楚这一点,咱们才能想办法对付它们。”
小道士微微皱起眉头,陷入短暂的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那是阴魂。你知道什么叫阴魂不散吗?就是这个道理。这些阴魂被某种邪恶力量束缚,不得解脱,故而在此作祟。”
我听后,恍然大悟,难怪我一直闻到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似曾相识的香味,那分明就是透骨香的独特气味。
透骨香,乃是用数十种精心晒干的动物骨头,再混入人骨,经特殊工艺研磨萃取而成的致邪之物。
一旦点燃,其散发的诡异香气,能招来方圆百里之内的各种邪物,堪称邪恶至极。
我之所以对它如此熟悉,是因为爷爷的百宝香中,就有一块透骨香。
尽管从未闻过它点燃之后的味道,但那香块本身散发的味道实在太过独特,我仅仅闻过一次,便深深烙印在记忆中,终生难忘。
如此看来,白峰所控制的这些黑雾,想必就是用透骨香招来的。
这些阴魂依赖透骨香而存活,自然对白峰言听计从,成为他手中的邪恶工具。
回想起上次在独眼老太太家,我误打误撞之下,用血咒破除了这诡异的黑雾。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看着手上那才刚刚开始结痂的伤口,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连带着眼皮也不由自主地抽抽起来。
这血咒虽然效果显着,能克制这些邪物,可每次使用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实在是太费手了。
然而,白峰毕竟是法力高强的邪灵,黑雾惧怕安神香的白烟,他却丝毫不以为意。
只见他双臂缓缓伸展,五指如鹰爪般张开,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瞬间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以白峰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风旋凭空出现,如同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风旋来势汹汹,屋子里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冷得如同坠入冰窖,狂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那原本起着阻挡作用的安神香的白烟,也被这强大的风旋无情地卷了进去。
我手中剩下的安神香,在这股凛冽的冷风中,火苗忽明忽暗地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奈地熄灭了,仿佛黑暗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光明,预示着我们即将面临更加严峻的危机。
当我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屋内那原本弥漫的白烟,此刻已被彻底驱散,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见小道士身姿矫健,眼神锐利如鹰,双手紧紧握住铜钱剑,剑尖直指白峰的额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迅猛地朝着白峰扑了过去。
那些黑雾见状,迅速凝聚在一起,试图在小道士面前筑起一道屏障,然而,铜钱剑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宛如排山倒海般汹涌,令黑雾难以抵挡。
于是,狡黠的黑雾立刻改变策略,瞬间化作一条条细长如蛇的丝带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纷纷缠绕上小道士的手脚,试图束缚住他的行动。
我见此情形,毫不犹豫地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施展出凌厉的法术,将那些纠缠在小道士身上的黑雾瞬间斩断。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与小道士目光交汇,仅仅对视了短暂的一秒钟,我便从他那坚定而深邃的眼神中,清晰地读出了他想要传达给我的信息。
我心一横,咬紧牙关,强忍着钻心的疼痛,猛地咬破手指,顿时,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
我迅速运用这鲜血,隔着虚空绘制符咒。
那些黑雾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正步步逼近,一时间慌了神,开始如无头苍蝇般四处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可惜,白峰早就在白家宅院的外围布置了一层神秘而坚固的结界,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将所有的一切都禁锢其中。
这些黑雾根本无法逃脱,就如同我之前想要离开时,也被那道结界无情地阻挡在门口一样。
很快,我绘制的血符完成,它宛如一张细密而庞大的网,朝着那些黑雾迅猛地笼罩而去。
被笼罩在血网中的黑雾,顿时发出阵阵凄厉的嘶叫声,它们疯狂地挣扎着,妄图挣脱这张血网的束缚。
然而,它们越是挣扎,血网收缩得就越发厉害,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巨手,将它们不断地挤压,最终缩成了一个仅有篮球般大小的球体。
此刻,没了黑雾的助力,小道士与白峰在近身搏斗中,战况愈发激烈。
二人你来我往,招式凌厉,转眼间便冲破窗户,从屋内打到了屋外的院子里。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桌椅破碎,杂物散落一地。
我站在回廊之下,目光紧紧地盯着院子中央缠斗在一起的两人。
小道士和白峰的周身,仿佛各自被一层若有若无、却又蕴含着强大力量的淡淡气息所笼罩。
每当他们激烈碰撞之时,周遭便会有耀眼的火花如流星般迸溅而出,有些火花甚至飞溅到我的身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我不禁暗自惊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高手之间惊心动魄的对决吗?
随着战斗的白热化,两人的身形越来越快,快到我几乎无法分辨出谁是谁。
眼前只剩下一团灰白交织的模糊影子,在不断地晃动、闪烁,偶尔还夹杂着如闪电般迸射出来的耀眼火花,让人目不暇接。
尽管如此,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我还是察觉到小道士似乎渐渐体力不支,在这场激烈的较量中,开始处于下风。
他的动作虽然依旧坚定有力,但每一次抵挡白峰的攻击,都显得愈发吃力。
小道士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支撑不了太长时间,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决定蓄力发出最后一击,试图扭转战局。
终于,两人之间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山崩地裂一般,两人的身影也随之分开。
此时,我不禁暗自庆幸白峰之前的“先见之明”,在宅子外面设置了结界。
倘若没有这层结界的阻隔,以刚刚那般巨大的动静,恐怕方圆十里之外都能清晰地听见。
经过一番激烈的缠斗,白峰却依旧显得气定神闲,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之色。
他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仿佛这场战斗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游戏,这让我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
反观小道士这边,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只见他单手紧紧捂住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渗出,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白峰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他微微眯起眼睛,先是扫了一眼被我用血咒紧紧困住的黑雾,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小道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地质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道士缓缓抬起头,用衣袖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坚定而锐利,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刃,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来取你性命之人!”
话音刚落,小道士便忍不住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随着咳嗽不停地颤抖着,看样子是受了颇为严重的内伤。
那不断涌出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染红了他的衣衫,让人不禁心生担忧。
白峰只是冷冷地轻笑了一声,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轻蔑之色,嘲讽道:“就凭你?还差得远呢!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吧。”
说着,白峰的手中瞬间凝聚出一把散发着刺眼白光的光剑,剑身闪烁着诡异而强大的光芒,仿佛能撕裂世间一切。
虽然我并不清楚邪灵的实力究竟能达到何种恐怖的程度,但眼前的白峰,显然强大得超乎想象,竟然已经能够凝聚灵力,化为如此凌厉的邪剑。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手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心中暗自思忖,不知道这血咒能否对白峰起到一定的克制作用。
如今形势危急,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我咬着牙,在伤口处用力挤出几滴血珠,一边全神贯注地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一边在虚空中快速地绘制符咒。
被我困在血网中的那些黑雾阴魂,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在血球里面发出更加尖锐、凄厉的嘶叫声,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毛骨悚然。
绘制完成的血符,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朝着白峰疾冲而去。
然而,白峰只是轻蔑地一笑,手中的邪剑轻轻一挥,一道强大的力量瞬间从剑身涌出。
还未等血符靠近他,便在半空中被这股力量瞬间破除,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中,甚至连一丝血腥味都没有留下。
看到这一幕,我心头猛地一震,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从沸腾降至冰点,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强烈的怀疑,怎么会这样?
这血符的力量几乎是普通符咒的数倍之强,竟然都无法对白峰造成丝毫威胁。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术士所绘制符咒的力量,与术士本身的能力息息相关。
同样的符咒,术士的法力越是高强,所绘制出来的符咒威力也就越大。
眼见血符根本无法靠近白峰,更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小道士无奈之下,只能迅速祭出铜钱剑,摆出防御的姿势,试图抵挡白峰接下来可能发起的猛烈攻击。
白峰见状,微微扶了扶眼镜,眼中的嘲讽之色愈发浓烈,不屑地说道:“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此刻,再想重新结印绘制血符已然来不及了。
我焦急地看了一眼悬浮在我身侧的血球状物体,那些被困在其中的阴魂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
即便被困在血网之中,它们依旧发出微弱的、如泣如诉般的声音,仿佛在低声哀求,又像是在恐惧地哭泣,而且似乎连哭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激怒了周围的一切。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当机立断,伸手抓住血球,猛地抬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白峰的方向狠狠踢了过去。
伴随着那些阴魂凄厉的尖叫声,血球如同一颗炮弹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白峰飞去。
或许是速度太快,白峰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当他察觉到危险来临的时候,血球已然来到他的面前。
他躲避不及,血球直接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刹那间,白峰手中凝聚的力量瞬间消散,那把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光剑也陡然消失不见。
血球如同绚丽的烟花般在白峰的脸上炸开,浓稠的鲜血溅得他满脸都是。
待血雾渐渐消散,露出了白峰那张充满难以置信的脸。
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顿时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道:“卧槽,你居然搞偷袭,你这也太玩不起了吧,你个卑鄙小人!”
白峰那原本气定神闲的模样,此刻已被我这一脚彻底破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愤怒地吼道:“打人还不打脸呢,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早就忍你很久了!”
我看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暗自窃喜,终于体会到了一种报复之后的畅快感觉。
然而,这一脚也彻底激怒了白峰,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发怒之后的白峰,再也没有了刚刚那副清瘦隽永的斯文模样。
只见他的嘴里突然长出尖锐的獠牙,原本正常的瞳孔急剧扩大,隐隐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绿色光芒,整个人仿佛瞬间化身成了一头来自地狱的恶魔。
庭院之中,陡然间又刮起了令人胆寒的风旋,那风势犹如发狂的猛兽,肆意呼啸着。
风旋之中,还夹杂着仿若来自地狱深处临死前的痛苦哀嚎声,声声入耳,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悲号。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紧紧揪住我的心脏。
在狂风的肆虐下,我费力地睁开双眼,刹那间,白峰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便如鬼魅般出现在我眼前。
他双眼瞪得浑圆,犹如铜铃一般,里面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血腥味。
他贴得我极近,鼻尖几乎要与我的相触,那股恶心的味道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酸水直往上涌,几乎就要冲到喉咙口。
我强忍着不适,透过白峰的身形朝他身后望去,只见小道士竟几乎被那风旋完全包裹在中心。
狂风如同一双双无情的大手,肆意地卷着他的手脚,让他丝毫动弹不得,处境岌岌可危。
白峰满脸的狰狞,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凶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我生吞活剥。
他伸出一只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掐住我的脖子,这场景竟似曾相识,让我心中涌起一阵绝望的恐惧。
“你这是急着来送死吗?”白峰的声音已然变得极其怪异,喉咙沙哑得如同那台破旧不堪、年久失修的电风扇,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
我憋着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决然,也顾不上许多,抬手便朝着白峰的眼睛狠狠抠去。
尽管最终没有碰到他的眼珠子,但还是在他那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白峰吃痛,反手迅速抓住我的手,愤怒地叫嚷道:“你这人怎如此不讲武德!”
不过,他这一动作,倒是松开了对我脖子的钳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瞅准时机,掏出早已准备妥当藏在身上的短刀,毫不犹豫地朝着白峰狠狠捅去。
然而,白峰的反应速度极快,只见他身形一闪,侧身巧妙地躲避了一下。
那锋利的短刀仅仅擦着他的腰线划过,可即便如此,刀锋还是如同一道闪电般,瞬间划破了他的衣服,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白峰再次吃痛,顿时怒不可遏,猛地抬起脚,朝着我的肚子狠狠踢了过来。
我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门框之上。
一阵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喉咙口一阵发甜,紧接着,一大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我用余光艰难地朝着小道士的方向瞥去,只见他竟已凭借着顽强的毅力,挣脱开了风旋那如同恶魔枷锁般的禁制。
他身形如鬼魅般轻盈,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白峰的身后。
就在白峰察觉到异样,刚要转身之时,小道士瞅准时机,手中的铜钱剑如同一道寒光,朝着白峰的心口狠狠刺了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墙头上那片漆黑的阴影之中,如鬼魅般跃下一个身影,稳稳地落在了院子中间。
定睛一看,来人竟是此前莫名消失的独眼老太太。
只见她动作迅速,单手如鹰爪一般,精准地抓住了小道士的铜钱剑,随后用力一甩,小道士便如一片轻飘飘的落叶般,被甩了出去。
独眼老太太将白峰紧紧护在身后,那只独眼犹如一只冰冷的鹰眼,死死地盯着小道士,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还没等我来得及看清局势,这三人便又瞬间缠斗在了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卧槽,他们也太不讲武德了吧,居然两个人对付一个!”我心中愤怒地想着,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可此时全身上下却软绵绵的,仿佛一根毫无力气的面条,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每一处都传来钻心的疼痛,让我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局势之中,我突然感觉有一双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那双手冰冷得如同千年寒冰,可奇怪的是,却又仿佛有一种神奇而温暖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顺着我的手腕传递到我的身体里。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恍惚间,竟看到陈漫正静静地蹲在我的面前,她一脸心疼地望着我,正是她握住了我的手。
确切地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陈漫的魂魄。一想到白峰刚刚那番质问我的话,我的心就如被万箭穿心一般,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下意识地紧紧抓住陈漫的手,思绪瞬间回到从前,想当初,我也曾这般抓过她的手。
那时,她的手是那样的柔软细腻,温暖得如同春日里的暖阳。
可如今,这只手却冰冷得如同冰块,让我的心也跟着沉入了无尽的冰窖。
“陈漫,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如果我能早点察觉到,你就不会遭遇这样的厄运,不会离开我了……”
我泣不成声,泪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想必此刻的我,一定狼狈不堪,丑态百出。
陈漫微微摇了摇头,她的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花,仿佛一汪清澈的湖水。
她缓缓抽出一只手,轻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一丝哀伤:“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呀,你看,最后你还是找到了我,没有让我永远地腐烂在那个黑暗的地方……”
我拼命地摇着头,哭得声嘶力竭,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若不是小道士,我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那个毫不起眼的坟包里面,埋葬的竟然是我最心爱的陈漫……
“陈漫,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在心中无数次地呐喊着,这份自责与悔恨,如同沉重的枷锁,将永远压在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