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光,仿若倦怠的精灵,轻柔却又带着一丝压抑地倾洒在十八潭村那蜿蜒的小道上。
彼时,我与小道士满心狐疑地伫立在张家门前,心中的疑惑如藤蔓般肆意生长。
就在这时,一扇门“吱呀”作响,缓缓开启,一位面容饱经沧桑、略显憔悴的中年妇女从门内走出。
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笤帚,眼神里满是不耐烦的神色,一边用力地清扫着门前那星星点点、仿若幽灵般散落的纸灰,一边气鼓鼓地嘟囔着:“别再敲啦,哪怕把这门敲得支离破碎也是徒劳。自从那天从葬礼归来,就压根没见这家人露过面。”
紧接着,她又小声地嘀咕着,那语气中充斥着满满的嫌弃之意:“这么长的日子过去了,门口这些杂乱无章的杂物也不知道收拾收拾,纸片之类的东西飘得到处都是,实在是让人心里膈应得慌。”
说罢,她斜着眼睛瞥了我们一眼,随后“啪”的一声,毫不留情地将门关紧,只留下我和小道士面面相觑,满心的无奈与困惑。
我和小道士紧紧盯着那扇已然紧闭的门,一时间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小道士抬头仔细打量着院子那典型的农村围墙,这围墙的高度不过两米左右,仅仅只比一个身形高大的成年人略高些许。
我踮起脚尖,伸长脖颈,费尽心力地从围墙外向里窥探,只见院子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也看不到任何人影的晃动,弥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静谧。
小道士沉思片刻,缓缓开口说道:“等天色一黑,咱们就进去一探究竟。”
这个名为十八潭村的村落规模并不大,仅仅因为村子上游有一个名为十八潭的饮用水蓄水潭而得名。
如今,村里鲜少能见到年轻人的身影,大多是上了些年纪、满脸皱纹的老人,他们守着几亩贫瘠的薄田,过着宁静却又略显乏味单调的生活。
年轻人都纷纷前往外地务工,使得这原本就空旷的村子显得格外冷清孤寂,毫无半点生气与活力。
在漫长地等待夜幕降临的时光里,我和小道士在村子里四处徘徊闲逛,寻得一家朴实无华的农家小炒店,简单地填饱了辘辘饥肠。
顺便向村里的人打听了一下这户张姓人家的情况。
一番详细询问之后,我们听闻了一些更加离奇古怪的事情。
这户人家的姓氏和名字已然知晓,死去的是张家的女儿,名叫张标倩,年仅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的美好年纪。
然而,村里人对于张标倩的死因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人言辞凿凿地说张标倩是不慎失足,溺水而亡;也有人信誓旦旦地称她是上吊自尽。
据说,张标倩在镇上谈了个男朋友,意外怀孕后,那个男人却无情无义地玩起了失踪。
在观念相对保守陈旧的农村,未婚先孕可是一件会被众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事情,张标倩或许是不堪沉重的压力,一时想不开才选择了这条绝路。
更让人觉得诡异惊悚的是,张标倩并非近几日才离世,而是已经去世好几个月了。
她的尸体在家中停放了许久,久到整个村子都能闻到从她家飘散出来的那股令人作呕、难以忍受的尸臭味。
这一系列的谜团让我满心困惑,张标倩究竟是怎么死的?
每个人都讲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目睹了一般。
如果她真的是几个月前就去世了,为何直到前几天才出殡?
难道真的是在等待白家的这场婚礼?
我在一旁抓耳挠腮,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小道士却始终一副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说:“你急什么,等晚上进去看看便知分晓。”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般迅速降临,晚上八点,乡村的夜晚总是早早地就到来。
农舍里的灯光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唯有几盏路灯在无边的黑暗中散发着微弱黯淡的光芒。
我们再次来到张家的院墙外,虽然围墙不算高,但想要徒手翻越上去,也并非轻而易举之事。
我正四处寻觅合适的攀爬位置,却见小道士径直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门竟然“吱呀”一声开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道士,满心都是疑惑不解,难道他还有开锁的本事?
小道士也是一脸的诧异,看了看黑漆漆、阴森森的门洞,又转头看向我,说道:“我说门没锁,是它自己开的,你信吗?”
我才不信呢!傍晚我们来的时候,这门明明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怎么敲都敲不开。
我快步跑到门边,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探头向里张望。
院子里黑得如同被泼了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我不知道小道士作何感想,但我的直觉敏锐地告诉我,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值盛夏时节,却从门里吹出一阵阴森森、冷飕飕的风,还夹杂着一股令人作呕、恶臭难闻的腥臭味。
我眉头紧紧地皱起,感觉情况不妙,赶忙拦住了小道士想要往里走的脚步。
我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红白蜡烛,刚把火点燃,一股阴风就从门里吹了出来,那微弱的烛火“噗”的一声就熄灭了,只留下一缕袅袅的白烟,仿佛是鬼魅的叹息。
我顿时傻眼了,咬了咬牙说道:“我再试一次,刚刚说不定是巧合。”
其实,这理由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服。
我背过身去,先把蜡烛点燃,然后用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再转过来。
然而,我刚一转身,手中的蜡烛就再次熄灭了。
这下,我再也无法用巧合来解释了。
冷汗瞬间浸湿了我的后背,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小道士,又看了看那黑黢黢、阴森恐怖的门洞。
我一直牢记着爷爷的告诫:红白蜡烛灭,无论什么房子都不能进。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发怵害怕,当初我们进村里那个老宅的时候,蜡烛都没有熄灭,为何这看似普普通通的张家,却能让红白蜡烛都熄灭呢?
若不是小道士在身旁,我恐怕早就转身落荒而逃了。
但作为我们两人中的“最强战斗力”,我还是得尊重他的意见。蜡烛熄灭后的白烟,仿佛在无情地嘲笑我们的胆小怯懦,在空中妖娆地扭动了几下,便消散在了无边的黑夜之中。
我侧过头,小心翼翼地试探小道士:“小道士,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屋子到底进还是不进?”
小道士沉默了片刻,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那黑洞洞的门洞,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坚定地说:“甭管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是鬼门关,我也要闯一闯。”
那一刻,我觉得小道士简直帅气非凡,如同英勇无畏的侠客。
于是,我默默地把红白蜡烛收起来,在背包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精致可爱的迷你狼眼强光手电筒。
别看它个头不大,还没有我的手掌长,却具备定焦远射的强大功能,而且超长待机,非常实用。
我打开手电筒,朝门里一照,在强光的照射下,院子里的景象顿时清晰可见。
我挑了挑眉,得意地看向小道士:“怎么样,装备够齐全吧。”
本以为他会夸赞我几句,没想到他并没有露出惊艳的表情,我甚至看到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说道:“你的背包里还能掏出什么让我意想不到的东西?”
我冲他神秘地一笑:“晚上回房间,我掏出来给你看。”
小道士白了我一眼,没有理会我,顺着电筒的光,大步朝屋子里面走去。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还是现代科技靠得住。
走进院子,即便我的手电筒具备定焦远射的功能,可在那弥漫的、仿若轻纱般的浓雾笼罩下,也只能勉强看清身前一两米的距离,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