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墓门
在那寂静的山林间，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朱老头满脸都是焦虑之色，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爷爷，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急切。
此刻，他的模样让我心中对他的厌恶竟也淡了几分，恍惚间觉得这个平日里让人讨厌的朱老头，似乎也并非那么面目可憎。
或许长久以来，他在村子里一直默默无闻，没有什么存在感。
之前他针对我，也许不全是出于自私自利的本性。
毕竟，村子里住着他的朱氏族人，为了家人的安危着想，他害怕我会给村子带来灾祸，担心那个疯老头的可怕预言成真，这似乎也情有可原。
然而，他勾结盗墓贼的行为，明显是在针对爷爷，不过爷爷却有着豁达的胸怀，毫不计较他的过错，还仔细地查看了他孙子朱小头的伤势。
爷爷面色冷峻，语气平淡地说道：“蜈蚣草，那是一种形状极为奇特的草药，看起来就如同蜈蚣一般，有着许多的分叉，那些分叉就好似蜈蚣密密麻麻的腿一样。”
一旁的胡彪，是个满脸凶狠、眼神冷漠的家伙。
他可不想因为朱小头被毒蛇咬伤，就耽误了他们继续前行的脚步。
只见他毫不留情地拿着双管猎枪，抵在朱小头的胸膛上，冷冷地说道：“要不我送你一程吧，反正你被毒蛇咬了，毒素这会儿正短暂地麻痹着你的神经系统，你现在感觉不到疼痛。但等麻痹的效果减轻，你就会痛不欲生。而且谁能保证你们说的那个蜈蚣草一定有效，又能在哪里找到呢？既然如此，还不如我给你个痛快。”
朱小头吓得浑身剧烈颤抖，双手在空中慌乱地挥舞着，嘴里不停地求饶道：“彪哥，别啊，我们可是一起出来谋财的，我只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没什么大碍的。”
朱老头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从胡彪那冷酷的态度中，他似乎也看清了这些盗墓贼的丑恶本性。
他面色如霜，声音低沉地说道：“我孙子的伤，我自己会想办法去找解药，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的行程。”
“行啊，那你就背着他跟上，要是一会儿毒发身亡了，这山里山清水秀的，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埋骨之地。”胡彪语气冰冷，眼神中满是不屑。
接着，他又看了看我和爷爷，讥讽地笑道：“快点走，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找到墓道入口，别想着带着我们兜圈子。要是天黑之前找不到墓道，你们就等着挨饿吧。”
爷爷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刚刚才被狼群伏击，我们的体力消耗都非常大，现在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休息？你这把老骨头可真不行啊，才走了这么点路就喊着要休息。不是说你常年在这山里生活吗，怎么体质这么差。”胡彪满脸嘲讽地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忍不住回怼道：“等你到了我爷爷这个年纪，说不定还比不上我爷爷的体力呢。”
旁边的小道士也看不惯胡彪的态度，淡淡地说道：“他活不到我爷爷那个年纪，像他这种人，迟早会死在墓里。”
因为小道士掌灯人的特殊身份，胡彪虽然心中不满，却也只能忍着。
他轻声冷笑道：“死在墓里那也是我的命，反正我拿了这些人这么多东西，能把我这不值钱的骨头埋在这地下的墓葬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听了胡彪这番话，我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正因为爷爷提出了原地休息，朱老头才有机会出去寻找蜈蚣草。
而朱小头则有气无力地靠在树干下面，即便如此，他还不忘对我冷嘲热讽。
“喂，你说你读了那么多书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成了被人羁押的人质。我从小就觉得你这小子没什么出息，身子骨这么弱，根本担不了大任。你看我，被毒蛇咬了都不当回事。我爷爷对我那才是真正的亲情，哪像你爷爷，把你丢在表姑家里养着，他对你的感情，恐怕还没有对这山里古墓的感情深呢。”
“你就不能把你的嘴闭上吗？”我狠狠地瞪着朱小头那副讨厌的样子，心里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巴掌。
可他却依旧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你说要是遇到在你和保护古墓之间只能选一个的情况，你猜姜正元会选择你还是古墓呢？”
此时的朱小头，就像一只令人厌烦的苍蝇，在那里不停地嗡嗡叫着，试图用他那拙劣的言辞来挑拨我和爷爷之间的关系。
可惜，他完全打错了算盘。
小道士可不会惯着他，只见小道士大步走过去，“啪啪”两声，狠狠地给了他两巴掌，冷冷地说道：“你要是再这么喋喋不休，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朱小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打懵了，他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胡彪，大声喊道：“彪哥，你说句话啊，这小道士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当着你的面就打你的人，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
这朱小头从小就机灵，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总是挨揍，那张嘴就跟长了刺似的，总是招人烦。
胡彪也很无奈，毕竟小道士是掌灯人，他也不好发作。
但为了在手下人面前保住面子，他还是象征性地走到小道士面前，冷声警告道：“小子，我是看在你爹陈承平的面子上，才对你这么容忍。但你别太过分了，不然我可不怕杀了你。反正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大不了离开这盘山岭，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小道士轻轻一笑，说道：“我只是帮你教训一下这个话多的家伙。本来大家都在好好休息，他却像个苍蝇一样在旁边吵个不停，让大家都休息不好，这种情况难道不该教训一下吗？”
没想到小道士找了这么一个看似不太合理，却又给了胡彪一个台阶下的理由。
有了这个台阶，胡彪在手下人面前也不至于太丢面子。
看到小道士给了自己面子，胡彪也没有再继续追究，而是转身走到一旁，坐在石头上吃起了干粮。
不得不说，这些盗墓贼准备得还挺充分，胡彪他们吃的是速食罐头，而我们却只有干巴巴的馒头和风干的腊肉。
朱老头出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胡彪渐渐失去了耐心，他开始催促大家赶紧上路，还说把朱小头留下来等他爷爷找草药回来。
就在我们准备出发的时候，朱老头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
他手里抓着好几种草，大概是担心找错了，所以采了很多种。
一回来，他就急忙跑到爷爷面前，询问有没有蜈蚣草。
爷爷仔细地审视了一番，从中挑出一种草药，递给朱老头，说道：“把这草药嚼碎，敷在被蛇咬的地方，早晚各换一次药，大概三天左右就能好。”
胡彪看到朱老头回来了，态度立刻转变，冷哼一声道：“既然找到草药了，那就赶紧敷上，我们出发，墓里的宝贝还等着我们去拿呢。”
朱老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草药嚼碎，敷在朱小头被毒蛇咬伤的腿上，然后费力地把他背了起来。
胡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背起猎枪，招呼着手下的人出发。
看着朱老头的样子，我知道他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
原本他以为和胡彪合作，既能对付爷爷，又能得到一笔巨款，可现在他才明白，胡彪根本不是个讲诚信的人。
他们之间原本是合作关系，现在却都成了被胡彪利用的棋子。
毕竟，胡彪他们手里有枪，在这种情况下，有枪就意味着有话语权。
朱小头还是那么不知好歹，似乎完全没有认清当前的局势，还在和胡彪商量着怎么瓜分墓葬里的冥器。
但我想朱老头心里很清楚，一旦真的在墓葬里找到了金银财宝，胡彪他们很可能会杀人灭口。
继续往山里走，我们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爷爷必须拿出风水罗盘才能继续前进，因为周围出现了很多殉葬坑。
这些殉葬坑看起来阴森恐怖，不知道里面埋的是人的骸骨还是牲畜的骸骨，那一片白骨森森的景象，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
对于这些殉葬坑，胡彪见得多了，毕竟他盗挖过那么多墓葬。
但朱小头和朱老头作为一直生活在村子里的村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他们的眼睛里明显流露出惊恐的神色。
不过，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看到这么多殉葬坑，胡彪转头问爷爷：“这么多殉葬坑，这里面的墓葬是什么级别的规模啊，看起来里面的人身份地位不低啊。”
小道士在一旁笑着说道：“身份地位高不高我不知道，但这些殉葬坑都是活人殉葬，从这一点来看，这墓下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胡彪咧嘴一笑，说道：“掌灯人就是不一样，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什么殉葬坑。不过，就算是皇帝的墓，今天我也要把它挖开，拿两件古董出来，也算是给我那两个为我出生入死、白白送命的兄弟一个交代。”
切，这家伙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墓里的金银财宝。
果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往今来，很少有人能摆脱这种命运的束缚。
小道士看着胡彪，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现在已经盗挖了那么多墓葬，也赚了不少钱，为什么还非要继续挖墓呢？”
“你是不明白我们的难处，你们师家当然不缺钱，钱对你们来说根本用不完。可我不一样，我有好几个兄弟要养活，他们也得吃饭啊。我们赚的那点钱，大家一分就没多少了。”
胡彪似乎是在诉苦，但我心里清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的贪婪。
这种能快速赚大钱的方式，谁能不心动呢？
对于他们这些盗墓贼来说，心里总是抱着一丝侥幸，觉得幸运之神会一直眷顾着他们，每次下墓都想着自己能活着出来。
可他们不知道，侥幸只是小概率事件，不可能每次都发生。
走过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殉葬坑，在一处地势比较低矮的山坡前，爷爷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发现这里的山峦有些不对劲，整体的山势有一种向下沉降的趋势。
这种沉降主要是因为墓葬掏空了山体结构，刚开始的几年可能没什么问题，但时间一长，水滴石穿，整个山体的骨架支撑不住上面的重量，就产生了部分断层，导致一些地方出现了沉降现象。
不过，这种沉降也给我们寻找墓道入口带来了一丝希望。
原本隐藏得很好的入口，因为山体的沉降，露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在一处比较低矮的山口处，一块青色的石砖露了出来。
一看这块石砖，就知道它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墓葬里用的材料。
胡彪看到这块石砖，兴奋得两眼放光，他用手摸着石砖，嘿嘿笑道：“太好了，这真是老天爷要让我发财啊，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墓道入口。”
这块石砖原本是用来稳固墓道上方的支撑物的，现在因为山体沉降，石砖掉了下来，使得山口变得很狭窄，只能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跳下去。
在军用狼牙手电筒的照射下，我看到下面的石砖上长满了青苔，墓道周围的石壁也被苔藓类真菌覆盖，地面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最先跳下去的几个人都摔了个屁股蹲。
我和小道士下去后，在下面搭起了人梯，稳稳地接住了爷爷。
看到这个方法可行，胡彪也让他的几个手下照着做。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体重，两个手下根本承受不住，三个人一起摔了个狗啃泥。
朱小头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笑起来。
可下一秒，朱老头就狠狠地捂住了他的嘴巴，还用严厉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朱小头被吓得立刻闭上了嘴，他默默地观察着墓道周围的环境。
看样子，这盘山岭的环境非常潮湿，有河流和地下暗河经过，这也为真菌的生长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如果墓葬里面也是这样的环境，那里面的金银珠宝很可能都被锈蚀了。
想到这里，胡彪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默默地走到墓道尽头的石门处，用洛阳铲仔细地敲了敲，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还好，里面的湿度不大，金银珠宝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墓葬里面能保持稳定的干燥环境，说明这个墓葬保存得很完好。”
听到他这么说，手下的人都兴奋起来，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
朱小头也开始幻想，等分到冥器后，该怎么挥霍那一大笔钱。
然而，朱老头却一直沉默不语，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胡彪他们手里的猎枪，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胡彪从包裹里拿出土质炸药，放在墓门下面，足足放了五六个，看样子是打算用炸药的威力把石门炸开。
我偷偷瞥了一眼爷爷，想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一些指示。
可爷爷却朝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随着一声巨响，炸药爆炸了，烟尘弥漫开来。
可等烟尘散去，我们却发现，那扇石门依然完好无损地矗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