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深红色床幔围拢的圆床上,深黑丝绸锦被上,躺着一个身着白丝绸长裙的美丽女人,眼皮挣动几次,才低吟着睁开眼,凤眸浮动着些许茫然。
刚醒来,
苏云眠只觉头痛欲裂,还有些没明白状况。
躺床上缓了片刻,她后知后觉......这是哪里?不像是医院病房,不对......有人袭击了她。
猛然惊醒。
她赶忙坐起,往周围看去,只看到深红垂地的床幔,看不到外面......是姑奶的仇家抓她来这里的?
她就搞不明白了。
对方怎么就能这么快下手的,她才刚到国外,也早有防备,她就搞不懂了?
还有,
对方这是把她弄哪里了?
姑奶怎么样了,他们有没有对姑奶做什么?
强压下心里的担忧,不清楚具体状况,她不敢有大动作,只小心翼翼来到床边,轻轻拉开床幔一角,透过缝隙往外瞧。
床幔外,
屋内亮着暗黄的灯,装修奢靡华贵,透着股西式繁复华丽的古典味道,墙面绘满了枝叶带刺纠缠的黑玫瑰,将这华贵染上些许诡异的味道,华丽到诡异的地步。
围着床幔看了一圈。
确认屋内没有人,苏云眠才小心翼翼出了深红床幔,赤脚踩在地上同样绣着黑玫瑰的柔软毛毯上。
她心里疑惑又茫然。
对方如果是姑奶仇家,也就是她仇家,抓她过来也不绑着,还把她放在这样华丽的房间......虽然风格诡异了些。
这什么情况?
虽搞不明白状况,但又不能坐以待毙,她走到窗前,拉开深黑窗帘,屋内顿时一亮。
拉开窗往外看去,
苏云眠直接震在原地,满眼骇然。
只见外面灿阳耀眼,往远处看只见大海漫无边际,海浪阵阵,海风咸湿扑面而来,偶尔还能听到海鸥鸣叫......
这,这是哪?
苏云眠立刻趴在窗沿,大半身子探出去,往四周瞧去......片刻后,眼神已然呆滞。
她看到,
她竟身处一尖顶城堡内,这城堡似乎是位于一海岛中心的山顶,从上往下能看到下方围着大片密林——堪比森林,再远些就是一望无边的大海。
她这是到海岛上了?
海岛?
关键这是哪里的海岛?
离伦敦远吗?
这还是英国吗?
一瞬间心里弹出无数个疑问,震惊无语了好一会,她才回神,大步往门的方向走去,她没贸然开门,而是趴门上听了一会。
没动静才尝试开门。
本不抱希望的,却没想到,这门轻轻一拉就开了。
“没锁?”
苏云眠越发搞不懂了,抓她的人到底想做什么,抓她过来却不困着,是觉得这里是海岛城堡,她怎么也出不去吗?
但既然没人关她,苏云眠向来又是个行动派,思索两秒就决定出去看看。
是死是活,对方总要吱个声。
她可不能等死。
......
出了房间,
外面是灰岩长廊,很像几百年前那种西式古典的古堡风格,有一种岁月沧桑感。
沿着长廊走。
墙上挂满了人物油画,上面没有标记名姓,但苏云眠注意到,所有画像都是金棕色卷发、眼眸碧绿的外国人,有男有女,模样轮廓都有相像的地方,每个人身着的服装也都不是一个时代的......越往前越靠近现代。
她猜测,
这些油画里的人,大概和这古堡主人是同一个家族的,且还是不同时代,类似族谱的存在。
从人物油画服饰和数量来看,恐怕是个存续数百,甚至千年的大家族,且大概率极其注重血统、传承。
依照她对西方历史的了解,
这种能存续到现在的大家族,祖上,甚至是现在,很可能是欧洲大贵族背景,只是不太确定是哪个国家。
看肤色眼睛,不像是英国人。
北欧人?
西欧也有可能。
只是在走到长廊尽头,看到最后一幅油画像,苏云眠面上又露出惊讶之色。
这幅油画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画里是一个乌黑长发披散的女人,奇怪的是,画里的女人并没有画五官轮廓,只能从氛围描笔上看得出是个美人,而从服装衣裙和画笔痕迹来看,这应该是一幅时间并不算久远的作品。
可为什么没有脸呢?
她是谁?
一堆金棕卷发的绿眼外国人油画里,怎么会多出一幅没有脸的黑发女人画像,还摆在这样重要的位置上。
而且......
看着画像里的女人,她竟荒谬地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甚至是......亲切?
苏云眠下意识靠近画像。
......
她刚准备仔细瞧瞧,却忽热听到身后沉重的呼吸声,像是什么野兽在低低咆哮。
汗毛立时炸起,
僵立在原地不敢乱动。
呼吸在靠近,似乎还有脚爪摩擦地面的声响,她余光瞥见身侧露出的浅黄发灰的绒毛,再往后,冷汗直冒——
狼!
是狼!
这城堡里竟然有狼!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关她的房间不上锁了,要知道这城堡里有狼,打死她也不出来啊!
在家里放养狼?
是她吓出幻觉了,还是这城堡主人疯了?
嫌命不长吗?
心神紧绷,一时只听得到心脏砰砰乱跳,汗顺着额角下落,苏云眠却一动不敢动。
她害怕刺激到这狼的凶性。
只能寄希望这是匹家养的狼,凶性收敛不会见人就咬吧,她是不觉得自己能跑过狼,怕是一动作就能被按住撕咬。
她就不明白了。
她又不是没拜过佛,怎么还是这么倒霉?
今天不会就要葬身狼口吧,她都还没见到姑奶醒过来,就这么死了,也太不甘心了。
眼眶红了。
又气又吓又怒又难过。
狼越来越近了,甚至能感觉到狼毛擦过小腿的触感,些微粗糙又偏软,绒绒的又带点刺感,还有热息喷在小腿上的触感,隐隐有黏湿液体沾在腿上......苏云眠想哭了。
这狼是馋了吧?
肯定是馋了,都流口水了!
这么大一古堡,为什么就没个人出现,把这狼弄走啊,那见都没见过的仇人总不能费这么大劲把她抓到这里,就是为了拿她喂狼的吗?
成本也太大了吧。
苏云眠已经死心了,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她都感觉什么尖尖的利器在小腿上磨蹭了,显然那狼已经在用牙试探肉好不好咬了。
她已是盘中餐。
正绝望之际,余光却突然瞥到人影晃动,忙凝视过去,就见一个穿着黑白仆人裙装、扎着金发丸子头的年轻女人出现在走廊另一头,一双澄澈蓝眸正往这边看过来。
苏云眠当即激动了。
她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求救,希望那女人能帮忙想个办法,快把这狼弄走!
谁知道,那女人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苏云眠:“?”
不是,不管是绑架还是搞什么,抓了人都这么不负责的吗?她死了怎么办!
等等,
她跟狼都僵持有一会了,这狼怎么还不下嘴?
这狼,会不会不吃人?
反正横竖是个死,苏云眠索性大胆动了一下腿,想要往前走,不曾想,刚迈出去腿,小腿就被咬住了,虽没直接咬下去,可若再向前一步,狼不松口,皮肤就会撕裂。
如今还没见血,狼都馋成这样了。
见了血还得了。
苏云眠不动了。
她索性站在走廊上,忍着想要逃跑的恐惧感,感受着小腿上喷涌热气的狼嘴、利齿,就这么僵持上了。
挂满油画的长廊上,
白裙美人静立,一只浅黄灰黑的成年狼,在女人周身不断徘徊,金黄的眸子冒着寒光,构成一幅别样野性的凶兽美人画作......如果忽略掉那狼时不时上去啃一啃女人的小腿,也不下嘴,但没一会女人腿上就全是它的哈喇子了。
苏云眠腿麻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站多久了,走廊上的光线逐渐黯淡,走廊上已经路过不止一个人了,要么是黑白裙装的女仆,或者黑色侍者服的男仆,静静走过,却没一个人管她。
她不理解。
那些人过去,这狼看都不看,一直盯着她。
是她好啃吗?
她累了。
......
“你到底吃不吃?”
走廊一片暗沉,墙上烛火点燃,苏云眠很是心累地开口:“你不吃,我可就跑了。”
她忍不了了。
从白天站到天黑,古堡主人一直没出面,就让她和狼这么对峙,却又不让狼吃他,显然是在耍她。
难道站到明天?
一直站着?
苏云眠小心活动了下微麻的脚,等麻痛缓解,再不忍耐,如离弦的箭从原地弹起,朝前方冲去。
不管了。
爱吃不吃!
大概是太突然,那狼在原地愣了一下,发出一声狼嚎,追了上去。
一人一狼在走廊上狂奔。
你追我赶的。
苏云眠也终于确定这古堡主人是在耍她了,她每次要躲进房间里时,原本落后一米远的狼会立马冲上,冲她狂吠咬来,她只能放弃,继续跑,这时候狼就会退回一米外,边嚎边追。
一人一狼,
已经在这长廊上追好几圈了。
累得她气喘,她还没吃饭,剧烈运动后,很快就眼冒金星了,却又没办法停下。
她索性沿着楼梯往下。
在下了好几层后,终于看到下方亮堂的大厅一角,能闻到饭菜飘来的香气,还能看到不少仆人在低头无声走动。
抓她的人很可能就在这里!
后有狼,前有虎,但想想大厅里至少是个人,能交流,苏云眠忙加快脚步迈过台阶就要冲进去。
“砰!”
枪声骤然响起。
苏云眠僵立在一楼台阶上,目光落在距离脚尖几厘米的位置、泛起烟尘的弹坑,慢慢抬头看向楼梯下方。
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金发男子,戴着白手套的手持枪对准她,碧蓝眼眸里一片冷漠,开口简短地说了一句话——她没听懂全部,但听出了,对方说的是意大利语。
这门语言她不熟悉,让她去说有些勉强,但能听懂部分,那男人话语里的大概意思是——
让她退回去。